第三十九章 一夜魚龍舞(五)-《寧毅蘇檀兒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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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中秋那水調歌頭的是循序漸進,從平淡起手,以毫不令人感到突兀的高手法拓開整個清逸雋永的大氣象,那么眼前這,便從起手就是毫不含糊的大開大闔,如同潑墨山水,狂草疾書,從一開始就用最瑰麗的筆調展開氣象。“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僅此一闕,不斷提起的比喻便已將整個上元夜景描寫得淋漓盡致,仿佛將這熱鬧濃縮了數十倍,再重放在眾人眼前。
這大廳里的氣氛變得有些肅然,寧毅停了停,回頭看看,表面上像是在打量眾人反應,實際上,卻依然在注意那名走動的青衣侍女。方才一邊寫詞,他也一邊撇上幾眼這女子的行動,她僅僅是朝這邊疑惑地看了一眼,又是專心地走動,倒酒之類的,這時候微微側身站在一根柱子旁邊,目光斜斜地朝窗外的走廊望過去。整個大廳內,除了寧毅,大概也不會有人去注意她。
寧毅轉回來,毛筆在硯臺內轉了轉,低喃了一句:“蛾兒雪柳黃金縷……”那邊李頻沒聽清:“嗯?”見寧毅毛筆落下,隨后才明白過來。
“蛾兒雪柳黃金縷……”
字仍然在寫,寧毅的視線一側,那青衣侍女再度轉過身,為一個人倒酒,目光不動聲色地轉到另一邊,走廊之上,兩名藍衫男子也已經轉了過來,正往里面瞧著。濮陽逸似是現了這事,一名大概有些地位的與會者過去詢問、交涉,在門口小聲地說起話來,旁人正專心聽詞,自是無人理會。
寧毅舉筆寫下下一句“笑語盈盈暗香去”。
兩名藍衫短打的軍漢終是不敢攪這么多文人的聚會,那邊聲音壓得也低,隨后終于轉身朝走廊那頭過去,路上還從窗戶望進來,寧毅寫完這句停了停,兩人消失在了那邊的窗口,青衣女子也沿著圓形的道路,端著酒壺往門口去了,在門口附近的桌子又給人倒酒,稍微等了等,應該是在計算著那兩人上去三樓的時間。
“眾里尋他千百度……”
李頻的聲音中,寧毅從眼角注意著那女子的動靜,此時終于不動聲色地走出門外,她朝走廊那端瞧了瞧,許是藍衫漢子已經不在了,舉步將行,隨后的一句“驀然回”剛剛響起來。那女子似是注意到了什么,身形一停,目光朝這邊望來一眼,仿佛微微蹙著眉。驚鴻一瞥,寧毅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專心寫下這詞的最后一句。
最后一筆落下之后,旁邊的李頻也嘆了口氣,目光掃視周圍:“驀然回……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句話完,安靜中有人嘆息出來:“好啊……”,廳堂那邊的綺蘭大家早已聽得眼中異彩漣漣,聽完這“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卻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想要說點什么或是舉步朝這邊過來,隨即才現這樣有些不妥,輕輕咬了咬下唇,雙手揪著手帕,扭頭朝旁邊看了看。更多的人還在咀嚼著這下闋的意境,寧毅擱下了筆,李頻將那宣紙小心地拿起來晃了晃,再仔細看了一遍方才遞給旁邊的濮陽逸,看著寧毅,目光難言地嘆了口氣,隨后退了一步,做了個揖。
這詞句上闋極盡繁華,以令人佩服的筆鋒刻畫上元盛況,即便只是這半闕,也已經是讓人驚嘆的好詞句。然而到得下闋,竟又將一份意境自這最為繁華的刻畫中抽離出來,前闕入世,后闕脫俗,兩相對應之下,巨大的沖擊力難以言喻。在座的眾人中有人還在揣摩,有人明白過來,也只是隱隱嘆息,目光復雜。這份意境放在眼下,畢竟還是有所指的。
當然也有幾人第一時間注意著旁人的動靜,例如薛進,便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那邊綺蘭大家的起身。他方才說了那些話,這時候被一詞直接打成笑柄,當然眼下沒什么人有心思理會他,但一時間也有些憤懣難言,畢竟方才說起來是他與寧毅在對峙。片刻之后,忍不住說道:“那……那你為何要對家中長輩說什么水調歌頭乃一道士所作?”
寧毅擱了筆,心中計算著那青衣侍女消失在窗外的時間。他對薛進這等人原就是什么感想都沒有,這時候聽他出聲,笑著看他一眼:“薛兄此事從何人處聽來?”
薛進愣了愣:“雖是道聽途說,但卻是繪聲繪色,你……你到底有否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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