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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章    換詞

    過了農(nóng)歷十月中旬，天氣還不甚冷，不過要熱也已經(jīng)熱不起來了。這幾天以來，原本似乎變得殺氣騰騰的江寧織造業(yè)的情況漸漸的沉寂下來，將一股蕭殺的氣氛壓在了后方。姑且認(rèn)為是大變之前的壓抑與寧靜吧，烏家的皇商將要交貨，另一方面，蘇家提前的的宗族大會召開在即，在這個時間點上，后者或許比之前者更能吸引眾人的眼球。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原本蘇家想要上位，奪皇商的聲勢將江寧的織造一行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此時又是蘇家出了問題，或許便要分裂、衰弱，竟同樣也將眾人的眼球吸引過來。反倒是一直以來成為了勝者的烏家，皇商之前有著一貫的低調(diào)，到得此時，他吸引的目光竟也不如蘇家吸引的多。旁的商家每每說起，也只是教導(dǎo)旁邊的人，善戰(zhàn)者無赫赫之功，便該有烏家這等的沉穩(wěn)大氣方能成就大事，至于跳來跳去的，到最后，怕也只能成為小丑。

    距離蘇家的宗族大會僅有不到五天的時間，和煦的陽光里，風(fēng)塵仆仆的馬車穿過了江寧的街道，一路往蘇家的方向而來。這天的時間才剛剛過了晌午，馬車在蘇家的大門前停下，便有等候的家丁迎了過來。從馬車上下來的一是四十多歲樣貌沉穩(wěn)的中年男子，一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少婦，家丁與那中年男子說話的時候，少婦舉頭望了望蘇家的大門，面有憂色。

    “嚴(yán)掌柜的說表老爺和表小姐可能今天便到，因此吩咐小的在這里等著……”

    被他稱為表老爺?shù)闹心昴凶用刑K云松，如今乃是蘇家在鄧州一帶的大掌柜，他不僅是蘇家的外戚，而且能力出眾，在整個蘇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同時也是蘇家大房的有力支持者之一。蘇家的這些務(wù)實性的掌柜當(dāng)中，如果說江寧一地是廖開泰能成核心，那么在外地，便肯定是他的影響力最高。

    與蘇云松同來的，自然便是他的女兒，也是蘇檀兒的表姐蘇丹紅。這時候開口問那家丁道：“檀兒妹子今日在家中么？”

    “二小姐早上便出門了，這些日子以來皆是如此，大概要到晚上才會回府。”

    類似的答案在蘇丹紅的心中早有準(zhǔn)備，但此時還是皺了皺眉：“想來也是了。不過……前面才生了一個多月的病，這時候又是整天操勞，真是難為她了……”

    后面這話是跟旁邊的父親說的，蘇云松嘆了口氣，拍拍女兒的肩膀：“她要做這事，便該有這準(zhǔn)備，別多想了，先進(jìn)去看看你大伯的傷勢吧。”

    說著這話，幾人朝蘇府之中走去。

    最近的一段時間，蘇家已經(jīng)一天天的熱鬧了起來，一般來說要到年尾才會出現(xiàn)的盛況提前了一個多月出現(xiàn)，一名名的掌柜、親朋，已經(jīng)從各地往江寧聚集而來，都已知道了蘇家目前的情況，宗族大會之上，這些人總能發(fā)揮些自己的影響力。大房的、二房的、三房的皆是如此，蘇丹紅本已有夫婿，這次大概是為了讓蘇云松回來，因此仍在鄧州坐鎮(zhèn)，而蘇丹紅擔(dān)憂親密姐妹，因此孤身隨了父親過來。

    一路上倒也遇上了好幾位認(rèn)識的掌柜，遠(yuǎn)遠(yuǎn)的打了招呼，走得一陣子，卻是遇上了席君煜。他是江寧一帶掌柜中的佼佼者，能力出眾，曾經(jīng)也是蘇云松在江寧任大掌柜期間嶄露的頭角，雖然當(dāng)時交情不算多，但其后對彼此觀感都好。雙方打了招呼，席君煜陪著他們一邊說話一邊進(jìn)去，事實上，此時的席君煜也是風(fēng)塵仆仆，頗為忙碌。

    轉(zhuǎn)過前方的小道，正說著此時江寧的一些布行局勢，蘇丹紅朝前方指了指：“爹，習(xí)安之。”遠(yuǎn)處一名山羊胡子的男子朝這邊笑著一拱手，蘇云松便也拱手回禮，席君煜同樣回禮，隨后才小聲說道：“習(xí)安之，于大憲他們早幾天就已到了，在家中替二老爺三老爺游說，也起了不少的作用。”

    習(xí)安之、于大憲，這都是二房三房當(dāng)中比較得力的管事之人，相對于二房三房第三代的平庸，他們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蘇運(yùn)送皺了皺眉：“聽說家中五叔七叔他們都已經(jīng)被說的動了心了。”

    席君煜在旁邊默默地點頭。

    蘇丹紅道：“爹爹，這次你可得好好跟三爺爺說說，若不然那可就真糟了。”

    “能說的當(dāng)然說，可事情已經(jīng)是這樣了……”蘇云松嘆了口氣，“你三爺爺也不好過的，看運(yùn)氣吧。不過……路上便跟你說了，事若不成須放手，其實你檀兒妹子這次，倒是趁機(jī)退下來也好，你以往也說了，她一個姑娘家，總是這樣操勞也不是長久之計……席掌柜你說呢？”

    席君煜沉默半晌，抬頭道：“形勢比人強(qiáng)……”

    他這樣一說，蘇丹紅父女也有些沉默了，過得片刻蘇丹紅才道：“總是心里過不去。”

    “我在，廖掌柜他們在，保大房衣食無憂，悠悠閑閑總是沒問題的，未嘗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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