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林趨庭這年不過四十九歲,身為一方大員,精神正盛。年富力強。雖然說此時去職給了他巨大的打擊,又是這樣的寒冬,但要說他真的一病至死,卻又有許多疑點。只是此事究竟屬實,還是荊南韓家暗中只手遮天的作為,此后卻再也難以查出了。 此時的賑災當中,一些小的組成出現問題,相府這邊拼拼湊湊,還能再組織起備用人員,類似林趨庭這樣的大員折損。便會直接導致一路的事倍功半。而類似的情況,每天都在發生著。 一頭白發的秦嗣源以強大的精神力應對著各種事態,時常也會與寧毅等人商量,做出決策。寧毅于商場、人心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于此時武朝官場運作。卻并沒有非常熟悉。提出的計策,往往倒是被秦嗣源說是過分厲害了。在這犬牙交錯的交鋒中,糧價終于還是堅定地往下降。卻沒有人知道最后的結果會是怎樣,想要救下的人會死去多少。因為在此時的災區,每天每天的,都已經出現大量的死亡,或是餓死,或是凍死。由官府、大戶賑災的地方還好些,卻總有些人,住在偏遠的山區,吃完了糧價以后,或是孤零零的、或是舉家死在了偏遠的山村之中,無聲無息。 遠在河東路,師師已經在這邊呆了一個月。最初的一段時間,她四處奔走,參與賑災、施粥、放糧、賣糧,也曾感受到心中的那份熱血慷慨。但到得如今,巨大的疲倦與心理重壓已經降臨下來,一些時候她仍舊穿著披風、裹著頭巾出城施粥,但更多的時候,她會遠遠地看著那些災民,悄悄地哭出來。 眼淚在最初的時間里曾經有過,不久之后便停止了,到得這些日子,又開始出來。最初的幾日里,她是為了這些災民而哭泣,最近這段時間,她的哭泣,有一部分卻是即為他人又為自己了。 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有見識過慘劇,也不是沒有見識過死亡。然而,當她真正投入進來想要做點什么的時候,身邊又有許多人同樣熱血地想要做點什么的時候,最終迎來的挫敗感,卻是無比強烈的。寧毅在京城時與她說的那些話,到得這里以后,才逐漸地化為了實感。 “我們不是要大戶虧錢。” “我們只是讓他們少賺一點。” “他們少一點貪婪,就會有很多人可以活下來……” 可是……每一天的,都有很多人死了啊…… 糧價確實是開始跌了。有時候她很想立刻回到京城去找到寧毅,問一問:“我們成功了嗎?死的人有多少?少于五萬嗎?”可是她知道,無論是否如此,她的心中,都很難平靜,官府的存糧不斷的在變少,施粥也開始越來越稀。有些地方恐怕會比她們這里更加的麻煩。 她有時候想起,死了這么多人,就只是讓那些大戶家里少賺一點。死了這么多人,他們的每一家,卻還都在賺錢。這么多人,這么用心的做事,打敗了誰呢…… 京城之中,對于能不能達到預期目標,寧毅也是不知道的。事實上,大雪開始降下之后,各地傳來情報的效率,也已經開始凝滯了。一切都寄托于原本定好的計劃,各地本就安排好的官員,至于京里,則只能盡力的維持好整個大局。 而隨著林趨庭的死,這個大局,也維持得并不完美。 時間,即將進入十二月的下旬,除夕還有十天就要到了。京城里各家各戶張燈結彩,寧家、相府這些地方也不例外,縱然各家的男人都在努力維持著賑災的大事,各家各戶之中,年還是要過的。紀坤此時已經回到了相府,堯祖年回去了自己家中,覺明和尚還在四處奔走。寧毅每天來到相府之中,與眾人合計數字,處理其它許許多多需要處理的事情。這天夜晚吃過晚飯,眾人沒有回家,還在討論一些與賑災有關的事情,關于淮南還有一批糧食可以挪用出去的事,與一干幕僚商量流程上的正當性。 夜還未深,書房里點著燈燭,秦嗣源背負雙手與寧毅、紀坤、聞人不二等人說著政壇上的典故,可以拿來用的名義。他已經須發皆白,但目光清晰,精神好,說話之中還頗為風趣幽默。這期間,秦老夫人進來看了他一回,還給眾人送來一套茶點。她出去之后,秦嗣源繼續說那故事,一名屬下小跑進來,拿著一份情報:“大人。” 秦嗣源接過來看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