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屠戶,四夫子-《酒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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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便是要尋之人,而那位相貌生得奇丑,面頰密密匝匝有數條刀劍疤痕,使得面皮再添兩三分猙獰的男子,卻不急于動手,而是對姜白圭眼前桌案處的酒菜相當中意,使周遭已然身死的高手衣袍擦干凈刀身血,而后又是佝僂著腰,一瘸一拐搬來張長椅,坐到不曾變色的姜白圭對面。
男子神情很是木訥,加之模樣過于凄慘,又有刀疤橫肉遮掩,所以即使是想看穿其神情變幻,都是極難的一件事,不過怎么瞧都是有些局促不安,指指桌案處的酒菜。
「公子爺還吃么?」
姜白圭蹙眉,隨即卻是失笑搖頭。
擺明了是來取自個兒性命,而這位奇丑的刀客,卻還要問問,才是動手,并不舉筷,而是將雙手在身上蹭了又蹭,拎起那柄似是一彎新月的窄長佩刀,割肉取食,狼吞虎咽,待到略感嗝噎時,才取酒水來順順喉嚨,瞬息就兩眼圓睜,叫了句好酒,隨后竟是索性端起酒壇灌下不少,才能騰出手來擦擦嘴邊油漬。
顯然男子對這餐飯食相當滿意,看向姜白圭的時節,也并非像方才那般無半點生氣,就如同望著位死人一般,而是難得有些遲疑,而后才是拍打拍打腦殼,從懷中掏出那張宣紙來,仔仔細細鋪到桌案處,還不忘用酒碗壓平,語氣仍舊是同方才一樣謹小慎微,好像是府內下人遇上老爺公子,很是謙卑謹慎,斟酌言語。
「您看
,這是張王李三家,聯手請小人出山殺人,這宣紙上頭說,姜公子值很多銀錢,小人缺錢養家,這生意即使不樂意做,也得做,畢竟給得實在太多,可是來城內后,聽旁人說姜公子仁義和善,怎么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您自行挑選個死法?!?
連姜白圭都很是驚異,本該在這等時節笑不出,但聽聞刀客這番荒唐言,竟是一時搖頭笑起。
江湖上向來不乏殺人如麻,且下手最是殘忍專橫的主兒,尤其是北地本就民風彪悍,因此北地的殺人者,往往有那等不為求財不為謀私,只圖殺得痛快,以至于心境堪稱異于常人,最是殘忍得緊??v然姜白圭未曾深入江湖,但如何說來早年間也曾做過貨郎,游街走巷,所見所聞中皆不乏有此事,而從來未見過如這位刀客這般的怪人,但無論如何看來,那刀客神情都未曾變過,似乎是習以為常,并不覺得這話有什么可笑,而是側起頭來,狐疑望向發笑的姜白圭。
大概這位向來少有同人言語的古怪刀客,同樣覺得這位公子相當古怪,明明自個兒將其周遭護身的高手,一并砍瓜切菜似地除盡,再無半個活人,如何還能笑得出來,所以同時也覺得這公子有些高深莫測,姿態就當然放得更低。
「要說起來,小人還真是想同那位抬手劈碎供奉院的高手比劃比劃,從練刀以來殺了不少高手,可仍是不盡
興,難得遇上位不是花架勢的,總惦記著前來討兩招指點,但沒法子,人家三家定下來的規矩,很多事就做不成。」奇丑無比的刀客從方才起,就是笑著說話,而那笑臉當真是丑得脫俗,以至于瞧不出其細微神情變化,但也能從話語其中,聽出些遺憾來。
不是心直口快,也算不上是什么阿諛奉承,姜白圭所見世面不淺,當然能略微揣測出眼前這位殺氣奇重的刀客,實則全然也無什么殺心,只不過因殺孽過重,行事的時節渾身血氣外發,而要同云仲比試這等說法,亦是不例外,同樣是真話。天曉得張王李三家聯手,究竟是請來一位何等的高手,多半也是殺人如麻,單是憑跛足僂腰,未曾動用什么修行道中的本事,就可殺盡所請高手,這等能耐,的確是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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