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司約向皺眉思索一陣,搖頭道:“此事難做。侍妾既與毒婦五服之親,告知則害親;若不告知,其主被毒死,亦是害親。” 他在那琢磨了半天,想不出兩全其美之策。 等了好久,適終于說到:“那侍妾端著毒酒,走到主人面前的時候,忽然佯裝跌倒,將毒酒灑在地上。侍妾被主人打了五十鞭子,主母見狀也明白了侍妾的意思再不敢想此等事,主人也免于死亡。” 司約向聽到跌倒一事,忍不住稱贊道:“真聰慧女子也!” 適趁機道:“所以侍妾一跌倒而潑掉了那杯毒酒,在上保存了主父,在下保存了主母,可是自己卻免不掉挨鞭子,這就是想要兩全其美反而遭受了罪責(zé)和不解啊。” “我墨家上為千里之宋、下為萬戶之民,但上不能說服君上少征賦稅、上少征稅則費用不足;下不能忍萬民有戰(zhàn)亂饑饉之苦、卻又不能禍亂人心,更不愿國人行莒子庚輿之事。為了兩全其美,只能忍受這樣的猜忌和罪責(zé),可這又算什么呢?” 他這樣一說,墨者的形象立刻高大了起來,仿佛就是那個委屈地受了皮鞭之刑的侍妾,又與墨子往日之行為相合,司約向躬身行禮道:“是這樣的道理啊。我愚鈍,如果您不說,我是不能夠知道的。” 適長嘆一聲道:“宋公會盟,只怕數(shù)年內(nèi)楚人必至。然子墨子已勸而無用。若要征戰(zhàn),又要丘甲賦,民用必不足。墨者也只有想辦法增加民用,以便將來征丘甲賦的時候,能夠讓更多的宋人不至饑饉啊。即便承受這樣的猜忌和懷疑,我們也是甘愿的。” “沛地之事,乃是為了不減賦而民用足;工匠會之事,也是為了將來用時多有戰(zhàn)車弓箭可用啊。請轉(zhuǎn)告司城,征稅的事他與宋公自定,但請不要朝令而夕改無端加賦。常賦之余的民用富足,就由墨者來完成吧,這些猜忌和懷疑也讓墨者來承受吧!” 他說的如此大義凜然,似乎造反之類的事他是從來不會去做的。 寧可當那個被鞭打的侍妾,也不會去做心機高深弄死主母上位的侍妾,完全是一副救世情懷。 這樣的陳訴與沉重的感情,聽得司約向心頭敬佩,心道如今天下,能有如此救世之心的,也就是墨者了。 上不肯減賦、下又不愿行莒子庚輿之事,似乎也只能用這種辦法了。 他雖是司城皇一派,可對于宋國的安危富強也是有些在意的,想到那些蠅營狗茍爭權(quán)奪利之輩,自己又有些羞愧。 莒子庚輿事,是一場標準的國人干政。莒子爵庚輿,實施暴政,導(dǎo)致城內(nèi)國人極端不滿。于是驅(qū)逐了庚輿,另立了同宗的國君。 司約向不知道適是不是另有所指,暗暗看了一眼適。 但見適還在那保持著一副微笑的、仿佛光芒在笑容中綻放、仿佛這樣的被人不解反而讓他堅定了行義之心、事后滿足樣的表情。 司約向見適是這般表情,再拜道:“我明白了墨者的意思,墨翟先生大才,是我所不能領(lǐng)悟的。我也會將這番話告知司城,也讓他能知道墨者救世之心,也讓宋人知道墨者救世之心。” 適淡然地搖頭道:“我墨者救世,乃是行義,又何必非要別人知道呢?難道我們是為了那些名聲嗎?難道子墨子還缺那樣的名聲嗎?這并不是我們需要的啊。只愿大庇天下寒庶皆歡顏,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一句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聽的司約向感動莫名。 適的這番話是有真感情的。只不過做法嘛,和司約向能想到的辦法和剛才說的辦法截然不同,是一條超脫了司約向想象力極限的路,從未有過,那也就不必防范。 話已至此,司約向也不便再問,又說了幾句后便行離開,回去回稟。 等司約向一走,造篾啟歲稱贊道:“書秘適,你那句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真是極好,正得我墨家之義。” 適聞言正準備謙虛幾句,再說一句類似的話,卻不想造篾啟歲搖頭道:“可之前侍妾之事,以我墨家辯術(shù)來看,卻有不合道理之處。其一,毒婦與私通者私密之語,侍妾如何得知?其二,若侍妾得知,可證私通者必也睡之,遠吏不歸,侍妾豈不偷歡得趣?其三,若侍妾知而不同意,那毒婦既能有毒殺丈夫之心,焉能放過侍妾?其四,若……” 適的那句謙虛的話,就這樣被憋了回去。 好半天,造篾啟歲已經(jīng)談及了其十二的時候,適愁容滿面擺擺手道:“且停,那些匠人還等著。你若對此有興趣,大可等辯五十四從楚地歸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