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仙藥共品皓首懸(三)-《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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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簡單的道理,越容易讓人接受。
適要徹底去除祭祀的神圣性,便要把神圣的祭祀中加入最常見的煙火氣。
蘆花等人分發著“將來祭祀要用的天梯”時,適看著那些盛裝打扮已經昏迷不可能再醒來的少女,暗暗嘆了口氣。
如果這些人還能醒來,或許這些巫祝還能有點貢獻,可以作為麻藥。
但想來這些人絕對不可能再醒來了,否則在烈火焚燒的時候會發出尖叫。
這不比河伯娶婦,河伯娶婦將人扔到黃河中,隨波逐流到河心,那些慘叫呼救會被河浪掩蓋人們也看不到直觀的痛苦。
適覺得如今已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便要想辦法趁機廢除活人祭祀的習慣,于是便用了一個極為惡俗生活化的、毫無神圣意味的理由。
“這祝融是天帝帝俊之臣,乃是帝俊的火正。帝俊有妻,常羲與羲和,雖然不知真假,可你們也都知道羲和是誰吧?”
他這樣一問,在場眾人紛紛道:“便是十日之母。”
此時有兩種傳說,一種說是后羿射日、另一種說是羲和約束兒子讓他們輪班倒替。
但整體上,帝俊就是天帝、天帝之妻生日月的傳說已經很普遍。只是各國各地流傳的版本不同。
適見眾人這樣一說,拍手道:“那重黎是帝俊之臣,有絕地天通之大功,帝俊以女妻之。你們想想這么祭祀能對嗎?那太陽之母是羲和、重黎的妻子的母親也是羲和,這群巫祝拿少女祭祀祝融重黎火神作為侍妾請求不干旱,這算是怎么回事?”
這滿滿生活惡俗的話說出,含沙射影,在場眾人頓時明白過來,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前年大旱是已經發生了的必然。
巫祝們說是因為祭品不足,所以加重祭品多收錢財。
適剛來的時候,之說這些巫祝沒有資格祭祀,最多算是專業知識不足、清退了事。
可這番話一說,這就不是沒有資格祭祀這么簡單了,而是純屬是那些巫祝招致的旱災,這是故意瀆職并造成了重大危害。
前者最多挨罵,后者可是要命來償的。
正如宋國人想象君王最大的快樂就是在地頭曬太陽一樣,民眾們對于神明的生活總是猜測成生活中的模樣。在沒有系統地將他們神圣化之前,人們的想象力也就于此。
適的意思很明白:太陽是祝融的大舅哥、祝融的妻子是太陽的妹妹,你們真有想象力,祭祀祝融,弄些少女去當侍妾祈求別干旱,這不是作死這是什么?人家當大舅哥的能愿意嗎?
把神話講成家長里短、婆媳妯娌,適也算是第一人。
一旁的公造冶聽得只想笑,死命地憋住嘴,心說適的嘴真惡毒。
經過剛才的事,主動和被動已經轉換,那些巫祝們絞盡腦汁想要反駁適的這番誅心之言,卻怎么也想不到更好的說辭。
適在那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們想想這算是怎么回事?這就相當于爹死了,祭祀父親的時候燒個侍妾,當媽的難道不會拿棍子抽你?你們也有姊妹、也有兄弟,在外面受了氣不去找家人出氣嗎?祝融之妻回家一說因為侍妾自己受了冷落,當哥哥的見妹妹受了委屈,豈能高興?我不知道你們啊,反正要是我,我是不高興……”
故意留出了話頭,當即就有幾個提前混入人群的墨者接話道:“任誰也不會高興啊。”
隨后這些提前混入人群的墨者抓緊時間挑動幾句,場面登時混亂。
用最簡單的家長里短弄出神明的煙火氣,讓他們徹底喪失神圣地位,所有的想象也就止步于家長里短。
在場的千余人早見了適的神跡,又聽適把前歲大旱的屎盆子扣在了巫祝身上,而且扣的如此閑庭信步,理由又是簡單到是個人就能理解,哪里還能沒有怒氣?
適不喜歡吃人血饅頭,但也不是不會吃,于是又挑唆道:“前歲大旱,我也有所耳聞。赤地千里,寸草不生,還有一些地方餓的沒東西吃,便吃人。兒子餓死了,當媽的不忍心吃,便與別人交換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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