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二日中午,魏使與楚使一同出現在屋內,很隨意地跪坐在蘆葦席上。 沒有太多的禮節規矩,因為這里是沛縣,所以要按照墨者“俯仰周旋,威儀之禮,圣王弗為”的規矩來做。 墨者不講禮節,認為俯仰周旋、威儀之禮純屬浪費時間,這不是圣王應該提倡的事,也因而客隨主便,這些使者也只能隨意坐下。 適等人也侍坐在墨子身旁,禽滑厘出面一一介紹這些墨者。 適是出席者中年紀最小的,也是墨者中排名最后的一部之首,因而也是最后一個被介紹的。 任克未必聽過許多墨者的名號,但對適印象極為深刻。除了那些嘉禾麥粉之事外,那些流傳到魏地的草帛上的許多雄文都是這個人寫的。 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適也未到及冠之年,臉龐青澀。 墨者的打扮也都差不多,不帶冠、穿短褐,不能從服飾上判斷這人的出身和地位,但是市井間早有傳聞這個適就是個鞋匠之子。 墨者之中貴族不少,但是舍棄了貴族的服飾之后,便在墨者內部和那些工匠、農夫出身的在外表上分辨不出來。 任克沒有去打量楚使,等禽滑厘介紹到適的時候,他腦筋一轉,笑道:“看來這位便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魏侯極為贊賞此句,若論起來,昔日晉之卿、如今周之候、滅中山而平齊亂,這正是魏出于晉而勝于晉啊。” 適能聽懂雅語,但是說不利索,心中有些不滿任克的夸贊,這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用的雖然有趣,但卻有些不妥。 然而或許是墨子知道適的雅語說不利索,也聽出了這句話中有些挑撥的意味,并不在意,笑道:“墨者不居人之功,這是中行氏之后所作。昔日中行文子索賄于鄭、不明利害圍趙邯鄲,終取滅亡。其后人能寫出這樣的雄文,雖不再是卿與大夫,但能勸人向學,也確算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凡可利天下,皆可以為勝之。” 這話是在提醒任克,青出于藍這種事,未必一定要是官爵。中行文子行政不明,后人做出這樣雄文,能利天下,這當然可以值得稱贊。 百工稼穡乃至文武之事,只要能利天下,都可以青出于藍勝于藍,都是可以贊賞的。 但如今魏斯封侯,可是興不義之戰,只怕也是再走當年中行氏的老路。 任克一時無語,心道早就聽聞墨者善辯,墨翟更是墨家巨子,一句話便夾雜許多銳刺。 便想今日最好不要用那些小手段,否則只怕折了自己顏面。 他收斂了心思,又向墨翟行禮,稱贊道:“先生櫛風沐雨而利天下,我在魏地亦有所知。后草帛雄文傳入魏地,我在途中也在陶邑聽聞墨家與列御寇關于萬物初始之爭,單單一句‘天地四方曰宇,往來古今曰宙’,頓覺天地之蒼蒼。” 關于宇宙是空間與實踐連續體的總結,適抄的是馬上出生的尸佼的論述,可以說概括的極為全面,簡單的一句話就能生出無限無窮與人之渺渺。 任克贊完之后,又道:“我曾聽聞,墨者探求天志。然天地四方、古往今來之宇宙無窮,天志必無窮。先生曾說,符合天志的就是對的,那么墨家難道能夠掌握了宇宙的窮盡嗎?” 墨子倒是坦然,搖頭道:“并不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