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大亂前夕(十)-《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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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谷賤利于工商,各種手工業品的成本被壓到了底線,逃亡而來的人導致城市人口激增,原本小小的沛邑,如今已經有將近十五萬人口,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
墨家官營作坊利潤、商稅、消費稅,這是泗上地區稅收的前三,第四才輪到土地稅。
半強制推廣的、利用舊時代公田制殘余的村社,也使得泗上的農夫處在一種新的存在:既有力量、又有組織、又可以集體經營。
工商業的技術壟斷和超額利潤,使得墨家不需要在土地稅上做文章,因為墨家不是后發,而是先發,技術、組織、工商業水平都在九州前列,不需要依靠農業稅進行原始積累的工商業追趕。
原始積累,總得有農夫吃苦,墨家不過是把這份苦,轉嫁到了九州諸侯國的農夫身上,轉嫁到了南海等地區的銅器邦國身上。
泗上缺人,于是抬高原材料價格,使得大型土地種植有利可圖,勾引已經經歷過一次政變的宋國小貴族圈地、驅趕農夫讓他們往泗上逃亡。
泗上原材料價高了、雇傭成本增加了,于是鼓勵進口糧食,迫使本地的勞動力廉價,而轉嫁的則是宋、越、楚等地的封地農夫生活更加困苦。
泗上需要勞動力,于是墨家那些商賈商會在南海所做的“長工”貿易,填充開發淮北蘇北。
泗上需要市場,于是對齊開戰,強制土改,使得農夫有足夠的消費能力,使得商品可以賣出去。
泗上需要黃金,于是在南海默許四百人攻下一個邦國,打包所有的宮室黃金。
泗上需要九州的文化認同,于是在南海以“有奴隸就是害天下”為名開戰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當地邦國的貴族、巫覡、祭司等文化階層全部槍決,以階層斗爭對抗當地文化,用當地底層斗當地上層,分給他們土地使得那座城邑成為墨家在南海地區的基地。
泗上需要把持貿易利潤,于是勾引越國貴族利用農奴和封地的廉價勞力,生產蔗糖、海堿、稻米、茶葉,利用定價權和超額利潤收購轉賣。
泗上需要外貿利潤,于是勾結趙國邯鄲的工商業者看著公子章和公子朝內戰,下注投資,搶奪對草原地區茶鐵貿易的專營權。
泗上需要減少魏國方向的壓力;繼續擴張璆琳、絲綢等產品的市場,于是援助秦國建立冶鐵作坊、運送軍火、卡死南鄭,引誘秦國往西,開展貿易,反正秦國可以當絲綢之路的二道販子獲利,絲綢之路的每一次獲利,泗上的璆琳絲綢作坊就可以獲利一次;用秦國的崛起減輕魏國方向的壓力,秦國每在洛水方向增加一個士卒,泗上就可以減少部署在陶邑方向的一個士卒。
泗上不只是吸著九州的血在養軍隊、教師,更是靠著九州之外的在養。
工商業不足夠發達、新興資產階級力量不夠強大的前提下,以先鋒隊模式依靠農夫搞資產階級革命,這就是此時諸夏唯一可行的跨越式發展方式:若是工商業足夠發達、資產階級的力量足夠強大,他們自己就奪權了,哪里輪得到墨家。
事到如今,泗上已經成型,對于泗上的整體利益集團而言,利天下除了統一,再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對勞動力、市場、土地、原材料的需求,都促使著統一九州……
每干掉一個貴族封君,就拓展了至少上千人的市場,就能多售出千百匹棉布,就可以解放了數百人的勞動力,所謂利天下,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的時候,已經有了慣性。
楚國這么大的國家,每年售出的棉布不過才是泗上一地的七分之一,這已經讓泗上的工商業者很不滿了:于道義,干掉貴族那是消滅蠹蟲;于利益,干掉貴族分掉土地使得農夫有剩余糧食消費,那是市場。
當道義處在制高點卻又和利益綁定在一起的時候,戰爭就已經不可避免。泗上沒有軍功貴族,但是卻有比軍功貴族更可怕的推動力:新興資產階級。
所謂利天下,就是按照資本的意志,去改造天下。而這個意志,被墨家當做天志總結出來,并且作為現階段綱領指導實施,這就是利天下。
資本意志的代言人新興資產階級的力量太弱了,一群廢物,打不贏封建王權,于是便需要“為利天下、死不旋踵”的先鋒隊,以大義號召和利益號召著農夫、奴隸、工匠、新興市民階層一起幫忙。
資本需要土地不屬于血統貴族,于是血統貴族的存在是錯的;資本需要單位生產力提升以擴大九州市場,于是消滅貴族進行土地改革是對的;資本需要泗上糧價降低,于是制法大會上禁止糧食進口法案被否決……
法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禁止糧食進口法案的否決,意味著泗上的統治階層所代表的利益,不再是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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