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告子辯性(六)-《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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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子又問:“既然你們不學稼穡,那么你們能知道現在一個人一年能夠產出多少糧食嗎?”
“你們不知道。仲尼尚在的時候,一畝地也就能產三五十斤的糧食。現在兩季卻能產四五百斤,漲了十倍且不止。”
告子這也是睜眼說瞎話。
因為那時候的畝和現在泗上的畝,根本不是一個畝,前者只是后者的三分之一。
對方是儒生,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區別。
臺下的民眾又確信告子說的沒錯,兩季加在一起可不是四五百斤嗎?若是一些水澆田、又有糞肥,只怕兩季要有七八百斤。
告子再問道:“如你所言,克己復禮,那是因為天下的糧食布匹就那么多,所以按照規定每個等級要有合適的物質,這是唯一目的吧?”
“若不是唯一目的,那就等同于承認,禮法是為了讓貴族當蠹蟲來盤剝民眾的。”
對面的儒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已經來不及,只好道:“是唯一的目的。夫子大仁、周公大圣,目的自然是為了這個緣故,而不是你們所說的為了讓貴族當不勞而獲的蠹蟲。”
告子笑道:“現在在人口不變的情況下,民眾手中富余的糧食增加了五倍十倍,卻又不允許他們違背禮法,就算要積存糧食渡過災荒之年,完全按照禮法,還是會剩下比以往數倍的糧食。”
“那么,糧食菜蔬、布匹絲絹生產出來的目的,又是為了什么呢?難道不是為了讓人使用的嗎?”
“積攢糧食預備荒年是使用、穿上衣衫抵御寒冷是使用。可用糧食釀酒、用糧食換更多的貨物、穿更好看的布匹衣衫,難道不也是使用嗎?”
“按你所言,為了能夠讓克己復禮實行下去,必須還要退回到畝產二十斤的時候嗎?否則的話,生產出的這么多富余的糧食布匹,豈不是只能堆放著讓它們慢慢腐爛?”
“這難道就是你們想要的嗎?為了克己復禮,寧可讓天下糧食的產量退回到畝產二十斤的時候?若不然,那么多的糧食腐爛、布匹發霉,又不準用,這該怎么辦呢?”
“所以鐵器農具、馬耕牛耕、新的織布機這些,都是妨礙了你們克己復禮的、都應該被焚毀,對嗎?”
那儒生只好道:“上位者只要重視禮,民眾就不敢不敬畏;在上位者只要重視義,民眾就不敢不服從;在上位的人只要重視信,民眾就不敢不用真心實情來對待你。要是做到這樣,四面八方的民眾就會背著自己的小孩來投奔,哪里用得著自己去種莊稼呢?”
“儒學是君子之學,君子是服務于上位者的。稼穡的事……我們或許不懂,稼穡帶來的改變,我們也或許不懂,但是……卻是可以重本而輕標的。”
“夫子所謂克己復禮,其本,不在于確定的周禮,而在于克己復禮的天下形勢。”
“若是禮……若是禮已經不符合如今的時代,便可以修改。譬如餐飯酒水,原本大夫能夠吃的現在士人可以吃、原本諸侯能夠吃的大夫可以吃……順應時代,修改禮的細節,卻不能違背了克己復禮的本質。”
“禮可以變通,但是克己復禮不可變。按你們墨家所言人的需求就是人性,即便你們精通小人事,難道你們真的可以做到將來的某一天滿足所有人的需求嗎?”
“若不能,克己復禮就是最完美的。”
“商人求利,商人的欲是難以滿足的,他們用錢財可以買到原本僭越的一切。”
“的確,按你們說的,人人平等了,人人只要花錢就能買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每個人怎么可能都很有錢?必然有窮有富。”
“所以,本質上其實人人還是不平等。只不過把禮法變為了金錢。”
“與齊你們說虛假的平等,為什么不來真正的不平等呢?規定新的禮法規矩,按照現在天下的財富,制定出新的禮的細則,使得什么身份的人便可以享用什么樣的衣食娛樂……”
這一次的回答,下面的儒生反對聲更加炙烈。
“你連禮法都想修改?你還敢稱自己是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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