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怎么了？”晏航大概是感覺到了他情緒，摟過他小聲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害怕？要不你在房間等我，我自己過去……”

    “不不不不，”初一趕緊擺手，“不是。”

    “嗯？”晏航看著他。

    “我是緊，緊張。”初一輕聲說。

    “緊張？”晏航愣了。

    “見，見家長。”初一聲音更小了。

    “就一個墓碑，”晏航頓了頓，幾秒鐘之后沒忍住樂出了聲，“你要死我了寶貝兒。”

    初一嘖了一聲。

    “沒事兒，”晏航說，“一會兒找到地方，你不用緊張，我說話就行，一般見家長就這么說，爸爸媽媽這是我媳婦兒，帶回來讓你們看看……”

    “媳婦兒？”初一看著他。

    “老婆？”晏航也看著他。

    初一沒說話。

    “是，不合適，怎么說也是個老爺們兒，”晏航點點頭，“那就只能說，這是我男朋友，反正也不結婚。”

    初一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是想想又還是沒說出來。

    只覺得有點兒迷糊，感覺有個地方晏航的表達似乎不夠正確，不過又不知道是什么。

    墓園在市郊，從酒店開車過來，沒有什么岔路，不到一小時的車程，很好找。

    現在不是掃墓時間，墓園里很靜，停車場上停著兩三輛車。

    晏航拿著崔逸發給他編號，看了看旁邊的地圖：“應該是在山坡那邊。”

    “這兒的空，空氣真好。”初一說。

    “都是樹啊草，還沒有人，”晏航說，“空氣然好了。”

    順著路往山坡那邊走，一路他倆都沒再說話，初一輕輕抓住他手時，他才注意到自己手心有些出汗，這么熱的天兒里他手指是涼。

    多少還是有些傷感吧，對于記憶從來沒有存在過媽媽。

    離編號越近，晏航感覺自己手越涼，腳步也很慢。

    一個個墓碑，一個個名字，記錄著不一樣的人生。

    最后他停在了一個墓碑前。

    這是個夫妻墓，一半立了一塊黑色的碑，寫著名字，還有照片，另一半是空。

    這是晏航第一次知道自己媽媽叫什么名字。

    陸小舟。

    晏航笑了，還挺可愛的。

    看墓碑新舊程度，這應該是老爸幾年前什么時候來新換的。

    墓碑前收拾得很干凈，他們過來的時候，還看到有工人在打掃，應該是每天都會打掃。

    這么說來，如老爸來過，沒有什么痕跡能留下了。

    不。

    還是有。

    晏航蹲了下去，墓碑前有一個香爐，還挺大，比隔壁都大了一號，面放著一香爐米，但沒有燃盡的香柱，晏航看了看旁邊墓碑前小香爐，確定工人是不會清理香爐。

    老爸果然是不弄這些香啊紙錢的……但為什么放了個香爐呢？

    他猶豫了一下，把手指戳了戳香爐米。

    米里埋了東西。

    他手指輕輕勾了一下，一個很漂亮的小戒指在指尖上被帶了出來。

    “啊。”初一在邊兒上有些吃驚。

    “玩浪漫呢，”晏航笑了，“你猜還有什么？”

    “戒指。”初一說。

    “……戒指都拿出來了，”晏航又在米翻了翻，然后愣住了，“我操？狗子你去擺個攤兒吧，算命什么。”

    “真還有？”初一愣住了。

    “嗯，”晏航又摸出來了一個戒指，“這個款比剛那個舊一些。”

    “每年都，都買一個，嗎？”初一蹲了下來。

    “應該不是，每年都買，這頭該有一把了，”晏航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在米翻著，“這米倒是可能得一年一換。”

    “新米好吃，”初一說，“陳米都不，不香了。”

    晏航看了他一眼，了起來：“傻狗。”

    米里東西其實不是太多，三個戒指，一個小吊墜，一條手鏈，煙盒紙疊的兩顆心，幾片枯了玫瑰花瓣，還有……一張很小的照片，剪成了圓形，看邊緣應該是之前夾在那種照片吊墜。

    晏航拿起照片看了看，手猛地抖了一下。

    雖然照片很小，但畢竟上面的人是他，他一眼就能看到細節。

    “老狐貍。”他咬了咬牙。

    “我看，看看，”初一湊了過來，接著先是一愣，又猛地抬頭看著晏航，“這是，是，是，這是你，你……”

    “這是我領班制服。”晏航說。

    “他怎，怎么拍到的？”初一非常震驚。

    “不知道，”晏航盯著照片，“拍得不是特別清楚，應該是離得挺遠然后把鏡頭拉近了拍。”

    “嗯。”初一盯著照片。

    “老狐貍偷拍我，”晏航說，“這個老狐貍居然偷拍我。”

    “告他。”初一說。

    晏航一下了起來：“你煩不煩。”

    “煩。”初一了。

    “這個應該是在樓下垃圾箱那兒，我每天都在那兒抽煙，”晏航看著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拍，制服天天都一樣。”

    初一沒說話，他腦子已經被震得沒辦法再去思考了。

    一直下落不明的晏叔叔，有一張晏航當領班之后的照片。

    “偷拍我，”晏航聲音低了下去，“這人也太不要臉了，居然偷拍我。”

    初一感覺到了晏航聲音里有些發顫，他伸手摟住了晏航的肩。

    “看來我已經帥到會被親爹偷拍地步了……”晏航低下頭，把臉埋進了胳膊，“我要告他。”

    “嗯。”初一在晏航背上輕輕拍著。

    他聽到了晏航很輕很低的哭泣聲音。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