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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碎玉投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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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著開慶功宴,暗里當(dāng)一場(chǎng)婚酒。

    他拱在丁漢白的肩頭答應(yīng),這些日子的疲憊也好,受的冷眼羞辱也罷,一切都沒關(guān)系了。他的生活有了盼頭,能精神地忙東忙西,松開,并行返回到門外,他小聲道句“再見”。

    紀(jì)慎語(yǔ)進(jìn)門,前院沒人,他貼邊溜回小院,回臥室后才松一口氣。而丁漢白仍立在臺(tái)階下,定著,愣著,目光發(fā)直地望著里面。

    許久許久,他轉(zhuǎn)身要離開了。

    這時(shí)院內(nèi)一陣腳步聲,隱隱約約的,是兩個(gè)人。“君子蘭都曬蔫兒了,也沒人幫我挪挪。”丁延壽卷袖子,把君子蘭搬到影壁后的陰影里。姜漱柳拎著鋁皮壺,說:“你不要悶在屋里生氣了,出來澆澆花、培培土,病才好得快。”

    丁漢白渾身僵直,聽著不算清晰的對(duì)話紅了眼眶。他爸還在生氣,日日悶在屋里,他媽一定也很傷心,講話都不似從前精神。

    丁延壽從花盆里挖出一片糖紙,罵道:“這混賬滾都滾不干凈,還在我的君子蘭里扔垃圾。”卻捏著,不丟掉不甩開,端詳上面的“八寶糖”三個(gè)字。他快五十歲了,此刻覺得分外委屈,只好沖著老婆撒氣:“都是你,他從小吃糖你就不管,慈母多敗兒。”

    姜漱柳去奪那片糖紙,拽來拽去,與丁延壽博弈。“他愛吃,店里每月一結(jié)錢你馬上就去買兩包,我怎么管?慈母不敢當(dāng),你這嚴(yán)父可夠窩囊的。”

    夫妻倆立在日頭下扯皮,翻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丁延壽病著,氣息一亂便落了下風(fēng),姜漱柳為他順氣,換張臉,溫柔地問他喝不喝湯。

    丁延壽恨道:“喝湯……哪年的今天不是擺最大的排場(chǎng),現(xiàn)在,就喝個(gè)湯!”

    姜漱柳要哭了:“年年擺有什么用,養(yǎng)大個(gè)不聽話的白眼狼。”和師弟做出那種事兒,偏了重心去倒騰古玩,兩件齊發(fā)混賬到極點(diǎn)。她擦擦淚,輕聲問:“你說,白眼狼在干什么?”

    丁延壽仰面看天:“你管他。”

    那是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哪能說忘就忘呢,姜漱柳扳丁延壽的下巴,讓他看著她,再與她共情出相似的情緒:“你猜,他吃長(zhǎng)壽面了嗎?”

    丁延壽說:“我被氣得都要早死了,你還惦記他吃沒吃長(zhǎng)壽面?”

    姜漱柳驀地笑了:“你不惦記?那是誰(shuí)翻了相冊(cè)忘記收?”

    哭哭笑笑,吵吵鬧鬧,丁漢白沒有走,也沒有進(jìn)。隔著一面影壁看不到丁延壽和姜漱柳,對(duì)方也看不到他,那隱約的聲音聽不真切,斷斷續(xù)續(xù)氣息不足,在這生機(jī)盎然的春天里顯得格格不入。

    他不能再立下去了,他在心里喊了聲“爸媽”。

    丁漢白走了。

    院子里,姜漱柳扶著丁延壽繞過影壁,緩緩地,瞧一眼門外的小街,什么人都沒有。他們停在水池邊,夫妻倆喂魚,爭(zhēng)吵抬杠都柔和起來。

    丁延壽說:“奉茶添衣,日日去玉銷記打卡上班,富足安穩(wěn),娶妻生子。其實(shí)……我早知道自己的兒子做不來這些。”

    姜漱柳說:“紅木安能做馬槽,性格決定命運(yùn)。”

    丁延壽不平:“看看你生的兒子,他不做孝子,他要做英雄。”

    此時(shí)兩魚相撞,濺起水花,他們跟著一頓,隨后對(duì)視恍然。

    難怪了,英雄最難過情關(guān)。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一下,二位長(zhǎng)輩根本不知道丁漢白在外面,對(duì)于“故意說給丁漢白聽”這種評(píng)論,我覺得極其無語(yǔ),不知道你們把父母想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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