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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在你眉梢點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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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出,在場所有人皆面面相覷。

    關于這位五殿下的身世,宮中人實在了解甚少,只知他乃一名低位嬪妃所出,幼時養在皇后膝下,后來因體弱,便被送去了明隱寺,十余年前明隱寺血案,五殿下亦在血案中失蹤,爾后似乎輾轉去了塞北,直到五年前才重返金陵。

    卻不曾想,他到塞北以后,似乎竟親自經歷了塞北一戰。

    思緒到了這里,眾人才輾轉了悟,是了,此前宣威將軍不是說,陵王以塞北布防圖為交換,通敵塞北達滿二皇子,不正是希望他找出藏于草原上的五殿下,爾后除去他嗎?那年塞北一役如此慘烈,忠勇侯與三萬將士無一生還,五殿下又是怎么活下來的?

    “當年兒臣與阿四流落塞北,若不是被忠勇侯尋到,草原荒涼,只怕難以為繼。侯爺把我二人交給僻居吉山阜外的啞巴叔照顧,他說他是受太子皇兄之命,不日便要帶我二人回京,怎知起了戰事……”

    那年戰況格外蹊蹺,蠻子來勢洶洶,竟似乎有與塞北軍決一生死之意。

    云舒廣本以為是蠻敵終于備足了糧草,想要打一場持久戰,于是便去信樞密院,請求急調兵糧。姚杭山與鄆王是如何挪用的兵糧的暫且按下不表,忠勇軍萬萬沒想到蠻敵敢舉大兵進犯的真正原因,是他們得到了一張大綏塞北邊疆的布防圖。

    可是云舒廣所領大軍何等驍勇?饒是有這張布防圖,戰事依舊膠著。

    于是在焦頭爛額之際,達滿部落的二皇子薩木爾想到了與陵王的約定,他憑借著布防圖所示地形,越過邊疆,避過哨卒,在戰事正酣之際,派人在啞巴的居所外埋伏數日,爾后趁啞巴外出,將田澤田泗一并擄走。

    薩木爾隨后留下一張字條,稱是大綏的五殿下已為他所劫,讓云舒廣帶上萬萬石糧草,千萬兩黃金,到山月關換人。

    啞巴發現五殿下與阿四失蹤后,驚惶失措將字條交給了云舒廣。

    云舒廣看過字條,深思了一夜,隔一日,便帶上三萬忠勇軍出了關。

    其實云舒廣在離開前,曾勸過啞巴不要自責,他說:“薩木爾的人有我們的布防圖,單憑你一人防他是防不住的,五殿下被劫不是你的錯。”

    他還說:“我此去帶兵殺敵,必然九死一生,可達滿部落的蠻賊已然知曉塞北的防衛分布,日后無論我們怎么改換布防,他們根據地勢仍可趁虛而入,實在后患無窮。所以我只能憑忠勇大軍之力,將達滿部落全數滅殺在關外,如此可守大綏邊疆太平。”

    于是那年在山月關外,當達滿蠻敵發現云舒廣用來交換五皇子的萬石兵糧其實是黍殼,萬兩黃金其實是石頭時,徹底動了怒,兩軍交戰,戰至三日不死不休。

    而田澤與田泗便是被忠勇軍從這亂兵之中救出來的。

    田澤還記得他被云舒廣從薩木爾手中搶出時,悲慟幾乎失語,只能拼命地搖頭——他是流落民間的皇子,沒有生于萬萬人之上的自覺,他覺得自己不值得這么多將士為他犧牲的。

    可云舒廣卻說:“我帶兵來救你,不單單因為你是五殿下,還因為你是大綏子民,身為兵者的責任,不正是守護國,守護民嗎?”

    他還說:“何況我這一戰,也不盡然是為護你,”他舉起長矛,指向十萬敵陣,“他們得了大綏塞北的布防,后患無窮,我帶兵出征,為的是守太平呢。”

    田澤記得云舒廣對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時:“不要回頭,快走!”

    于是他與田泗相互摻護著,連滾帶爬地朝草原奔逃,生怕慢一步就辜負了這么多忠烈英魂。

    只是田澤最后還是沒聽云舒廣的話,回了頭。

    夕陽如血,沙場殘尸白骨,堆得如山一樣高,田澤看到那個溫和的,領兵如神的忠勇侯在兵卒都倒下后,仍執矛屹立在陣前,一生守著一個信念,兵戈催折亦不能倒。

    這個生于江南,為守邊疆半生背井離鄉的將軍,總有一種別具一格的氣質,眉眼間蘊藏著的英颯、堅韌,與溫情,田澤后來只在云浠和云洛身上見到過。

    田澤與田泗九死一生地回到草原后,日日去哨所等忠勇軍的消息。

    可是每一日,人們從山月關抬回來的只有尸身,一個活著的人都沒有。

    三萬忠勇軍,沒有一個做了逃兵。

    而塞北草原上,亦再也沒有了悉知大綏邊疆布防的達滿部落。

    到了后來,尸身實在太多,來不及掩埋,為防瘟疫,草原上的人只好在山月關的關坳里放了一把火,一直未能尋到的云舒廣的尸身,便也在這場大火里化成灰。

    山月關的大火燒了幾日,田澤與田泗便在草原上跪了幾日,兩人流著淚,哭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可是,人總不能在傷悲中沉淪,總要學著自己走出來的。

    田澤憶起自己被擄去達滿部落時,薩木爾曾玩笑地與他說過一句話:“我也沒想殺你,要怪只能怪你那個為了皇位,連通敵這種事都干的出來的皇兄了。”

    田澤想,忠勇軍沒有人做逃兵,他也不能做逃兵。

    他對田泗說:“我們不躲在塞北了,侯爺是為奸人所害,我們去金陵,去為侯爺伸冤。”

    于是在云舒廣三七的那一日,田泗和田澤收拾好行囊,在草原上焚起香,對著天地風起之處叩首三拜,拜祭過云舒廣,拜祭過三萬英魂,然后啟程往金陵而去。

    其實直到那時,田澤田泗都是沒有名字的,田澤喊田泗“阿四”,田泗稱田澤“殿下”。

    可當他們跪于草原上,田澤忽然問田泗:“阿四,你想過我們到了金陵后,要叫什么名嗎?”

    田泗搖搖頭:“沒、沒想過。”

    田澤道:“侯爺曾和我說,他有一雙兒女,一個叫云洛,一個叫云浠,和我們差不多年紀。”

    “云洛云浠,都是水字輩的。我們也起水字輩的名吧。”

    “這一生,都敬侯爺為尊長,都不忘忠勇侯府的恩情。”

    云在天,田在地。

    云洛云浠,田泗田澤。

    深恩厚德,畢生不忘。

    田澤原打算到了金陵后,尋到云洛云浠,然后查出宮中通敵的皇子,一起為忠勇侯伸冤。可惜那年從塞北到金陵的路并不平順,他們先是遇上山匪作亂,爾后撞上淮北大旱,一路行一路險。

    到了淮北,他們尚未落下腳來,便聽聞了招遠叛變云洛戰亡的消息。

    兩個少年在暗夜靜無人處,撿了一段路邊枯骨做香,認真祭過云洛。

    他們不信招遠叛變是巧合,也知道云洛戰死必然是為奸人所害,然而這一路險阻走過來,他們見識了所謂人心險惡,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害云舒廣與云洛的皇子權勢太大,他們絕不可貿然行事,否則說不定尚未走到金陵,他們就先一步被滅口了。

    就算他們能僥幸入得綏宮,見到昭元帝,說自己就是流落在外多年的五皇子,昭元帝就能信他嗎?

    就算他能在昭元帝面前為忠勇侯陳述冤情,昭元帝就會一力處置那個通敵的皇子么,那畢竟是他的兒子,他就不會包庇么?

    他們手上沒有證據,便什么都做不了。

    田澤田泗想明白這一點后,便開始小心籌謀起來。他們刻意接近到淮北賑災的程燁,說自己乃難民,憑借著程燁,在金陵落了戶。

    田澤田泗到金陵只是,正是云浠從塞北為云洛收尸回來的兩個月后,他們輾轉打聽,才因忠勇侯府因云舒廣與云洛身上似是而非的罪名已經敗落,云浠為了生計,去了京兆府當捕快。

    田澤田泗身份敏感,一不小心,唯恐給云浠帶去禍事,可恩人之女孤苦伶仃,饒是力量微薄,他們也不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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