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各公社參加縣人代會代表的名單擺放在縣革委主任王本清的桌子上。 “柳晉才”三個字,深深刺痛了王主任的眼球。他拿起筆來,狠狠在柳晉才的名字上打了一把大大的“x”,然后一把將紅鉛筆撅成兩段。 崔秀禾躬身站在辦公桌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盡管他是王本清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畢竟是縣革委副主任,平曰在王本清面前,也不是這么膽顫心驚的。但這件事未能辦妥,柳晉才突破層層關(guān)卡,終于成為縣人大代表,令他自覺有負(fù)王主任的信任,不免加倍小心。 一貫喜怒不形于色的王主任居然撅了鉛筆,看來是動了真怒。 “你原先不是說,柳晉才最多也就能參加紅旗公社的人代會嗎現(xiàn)在怎么解釋” 崔秀禾擦了把汗,沒有解釋。 紅旗公社原本只有五個參加縣人代會的名額,所以柳家山大隊選舉柳晉才為人大代表,崔秀禾親自出馬做工作未果,倒也并不十分緊張。只要能在公社的選舉中攔住柳晉才,不讓他參加縣人代會,問題也就不至于過分嚴(yán)重。 紅旗公社巴掌大的地方,能翻得起什么天 誰知公社選舉的時候,柳家山、麻塘灣等臨近的七八個大隊的代表,又是一致推舉柳晉才為縣人大代表。待崔秀禾得到報告,選舉已經(jīng)完成,柳晉才高票當(dāng)選。 崔秀禾氣得咬牙切齒,在電話里大罵張木林窩囊廢。 張木林滿腹委屈。 選舉前,他其實是做了不少工作的,那些大隊干部一個個點(diǎn)頭不迭,都說會按照縣里和公社的指示辦,請張主任放心。誰知到選舉的時候,柳晉才往代表中一站,掌聲如雷,事情就全顛倒過來了。 說來說去,還是“稻田養(yǎng)魚”在作怪。 去年紅旗公社所有大隊都嘗到了“稻田養(yǎng)魚”的甜頭,盡管縣里有禁令,許多大隊卻并不打算老老實實照辦,一開春,就私下里購進(jìn)魚苗,整修水田,準(zhǔn)備再次大干一場。個別膽子大的大隊,甚至打算將養(yǎng)魚的水面擴(kuò)大到四十畝或者更多。 除了實際的利益誘惑之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去年縣里禁止“稻田養(yǎng)魚”的文件含糊其辭,對于禁止的理由表述得不夠透徹,主要“罪狀”是“滋生”和“投機(jī)倒把”,并沒有說“稻田養(yǎng)魚”本身有太多的不是。大隊干部們就想,只要控制好分配和出售的環(huán)節(jié),不“”不“投機(jī)倒把”,養(yǎng)肥了魚自家吃,那就問題不大。 我國的農(nóng)民一貫老實本分,照理是不會隨意違背上頭命令的。假如違背命令的后果十足嚴(yán)重,那么縱算利益再大再誘惑,他們也不敢擅越雷池一步。 怪只怪縣里的文件,給人留了鉆空子的余地。 但他們還是不大放心,又不約而同地將柳晉才推了出來。反正“稻田養(yǎng)魚”的始作俑者便是柳晉才,將他推上縣人大代表的位置,縣上要處理,也得先處理他。到時大不了縣里再下一個禁令,將公社的頭頭們批評一通。所謂法不責(zé)眾,難道縣里還真能將紅旗公社二十一個大隊的支書大隊長都撤了不成 說到底,大家也只是多養(yǎng)了幾條魚,并沒犯什么滔天大罪呢。 兩造里一湊,柳晉才這個縣人大代表當(dāng)選得輕松之極,令崔秀禾張木林等人大跌眼鏡。 事情的經(jīng)過,崔秀禾已經(jīng)原原本本向王本清匯報過。王本清此刻再問,不過是宣泄一下怒氣罷了。 “王主任,其實柳晉才當(dāng)選這個人大代表也沒啥關(guān)系” “嗯” 王本清有些兇狠地盯著他。 崔秀禾心里一寒,仍然壯著膽子說道:“縣人大代表只是個虛銜,又沒有實際的行政級別。他柳晉才一個停職反省的基層干部,諒必也不敢在人代會上胡亂說話” “你懂個屁” 王本清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粗魯?shù)亓R道。 “這個柳晉才就是個刺頭,二百五。你在他手頭吃虧難道還少了保不準(zhǔn)他在人代會上又耍什么花招。地區(qū)周主任可是說過了,如今局勢微妙,一定要控制好向陽縣的局面,一點(diǎn)亂子都不能出” “那那怎么辦” 崔秀禾一籌莫展。 “蠢貨你自己惹下的事情,還有臉問我怎么辦” 怎么成我惹下的事情了 崔秀禾不由一愣,深感委屈。自己可是分管宣傳的副主任,人大的事情,與自己何干 盡自心里委屈,崔秀禾可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陪著笑臉點(diǎn)頭。心中卻暗暗松了口氣。王主任肯開口罵人,就證明還認(rèn)他這個親信心腹,沒將自己當(dāng)外人看。 “如今他已經(jīng)選上了人大代表,再要抹掉怕是有些為難。不過,我們也還是有辦法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