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龍骨焚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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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里如蜂群始躁,重又嗡嗡有聲,辛辭一路目送她,真是與有榮焉——畢竟是自己的作品,老天知道,為了她的妝容、造型,他是多么盡心盡力,很好,遮了一只眼,都能不墮氣場風范,他辛辭真是居功至偉。
樂顛顛收回目光時,又看到了那個年輕女人。
沒法不注意她,別人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只她泰然自若,不緊不慢低頭用餐:她應該是苗女,梳發髻,耳際垂下長長的苗銀鑲老藍寶石鏈墜,更襯得脖頸肌理白膩,細致動人。
奇怪,她并不完美,而自己是個要求完美的人:孟千姿衣服上哪怕有一處褶皺,他都要沖上去給撫平了——但看到這個女人,那些挑剔的心忽然就淡了,覺得她那些瑕疵處,比如嘴巴不夠小巧、下頜處略嫌方,都無傷大雅,甚至還透著拙樸的美。
那女人似乎察覺有人在看她了,眉頭微蹙,像是要抬頭……
臥槽臥槽,辛辭瞬間手忙腳亂,趕緊移開目光,生怕她覺得他是個偷窺猥瑣男,不不不,他沒在看她,他在忙正事,投入地忙正事……
辛辭后背都熱了,急中生智,想起手上還有“道具”,趕緊把那張復印紙抖羅著展開,裝作是在聚精會神研讀符樣。
那女人在看他了,絕對在看他。
辛辭如芒在背,“讀”得更加投入,眼前的符圖蝌蚪樣跳脫不停,拈著紙邊的手都在微微打顫。
他給自己催眠。
——我在忙,我一直在看符,我沒看你,你也別看我,我在看符,對,我在看符,這個符,這個符真好看,這個符,怎么有那么點……眼熟呢?
***
屏退了閑雜人等,孟千姿在神棍面前落座。
這是個走廊盡頭的小包間,離著大廳有點遠——柳冠國包了整個酒樓,客人都聚在一處,更顯得這兒安靜、乃至寂靜。
神棍圓睜了眼,滴溜溜看她:“你就是孟千姿?”
孟千姿還沒來得及“嗯”一聲,他又指著自己的眼睛示意:“你這是……天生一只眼嗎?”
這屬于很不會講話了,但凡換了個人,多半當場就要掀桌子,然而正因為孟千姿不是天生缺陷,所以她并不忌諱;再加上神棍說話時的神色表情,并不讓人覺得冒犯——只讓她覺得這人二百五,或者天生缺心眼。
逗弄這種小角色,那還不跟逗貓弄鳥似的,孟千姿笑了笑,一只胳膊撐在桌面上,以手支頤,壓低聲音,語氣神秘:“不是,我這只眼里,長了兩個眼珠子。”
站在邊上的孟勁松眼神無奈,胸腔里裹了團嘆息,那心情,一如當初接到她送的眼罩和盲杖。
然而更讓他覺得荒唐的是,神棍居然激動了。
是真激動,一張老臉都放出光來:“重瞳子!你居然有一只眼是重瞳子!哎你知不知道,上古五帝之一的虞舜就是重瞳子!還有傳說中造字的蒼頡,他是‘龍顏四目’,有重瞳的人,都是圣人哎,你知不知道?”
是嗎?
孟千姿的獨眼里掠過一絲茫然,她當然不知道,她之所以沒說眼罩底下是三個眼珠子,純粹是覺得太擠了、裝不下。
然而她是誰啊,角色轉換極自如的,手指已豎在了唇邊:“噓……小聲點,別讓別人聽去了。”
神棍的身子興奮得有點抖,聲音隨之低了八度,還真聽話:“那……我能看看嗎?”
孟勁松看了神棍一眼,他懷疑這人是不是有病:一個眼眶里擠兩個眼珠子,一聽就是胡說八道。再說了,普通人聽到這話,第一反應難道不該是驚訝或質疑嗎?怎么連震驚懷疑都省略了,直奔激動去了呢?
孟千姿坐直身子,食指勾起,指甲在桌面上磕了磕:“先說正事,你混進我請客的場子,想干什么?”
一句話把神棍拉回了正題。
他看了孟千姿一眼,期期艾艾:“我聽說,你要去剖山取山膽,能帶上我嗎?”
聽到“取山膽”三個字,孟勁松的腦袋嗡了一聲:這么機密的事,山鬼上下只有七位姑婆、千姿和自己知道,連對辛辭都沒透風,這個神棍怎么知道的?冼瓊花居然把這事告訴一個外人?
孟千姿面無表情,慢慢倚住椅背:“你怎么知道我要剖山取膽?”
這神棍,還真不會看人臉色,孟千姿這語調陰沉的,換了別人都該打哆嗦了,他居然還興高采烈:“說起來,真的是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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