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11】-《龍骨焚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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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生閻羅?
風還在刮,迂回幽咽,破敗的房頂不時掀起,又很快落下,發出啪嗒的單調聲響,路三明他們站在門外,不知道里頭的人在聊什么,又不好擅入,只得繼續守著,還知趣地往外站開了些,以免聽到些不該聽到的。
江煉只覺自己兩邊的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但說來也怪,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又覺得,這種事兒,并沒有什么稀奇。
自然界本來就充滿秘密,而生物是多樣性的,存在各種繁衍生殖方式:海洋中的一些魚類,如鱈魚、鯡魚等,就既有卵巢也有精巢、能夠自行產出下一代;黃鱔可以雌雄性逆轉,剛生下來時都是雌性,成熟產卵后又會變成雄性;就更別提很多植物的自花授粉了……
所以,為什么人類就一定得拘泥于兩性生殖呢?上古時代,本就是一段無法考證的神奇歲月,鯀復(腹)生禹,也許那個時代,真的存在自體繁殖呢?
這“生”的過程,也許是可怕的,不然在火葬場當工的大飛,也不至于被嚇瘋了,但轉念一想,女人生孩子,也是血腥的吧,只不過這么多年來,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再加上進入現代文明之后,有醫院、產房、各種輔助器具等阻隔視線——如果自體生殖時,也被推入產房、掩上手術室的門,有專業的醫生接生,那整個過程,好像也順理成章。
江煉打了個寒噤,有點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
孟千姿沒說話,只喘息聲略急:她在想另一件事,水鬼的事,和眼前發生的,有相似之處。
神棍吸了吸鼻子,覺得少了發揮的道具:“有紙筆嗎?有嗎?”
這么一嚷嚷,外頭很快就送進來了。
紙就是先前印好的那些住戶方位圖,背面可以落筆,神棍將紙鋪在地上,緊攥手中筆,連咽了幾口唾沫:“我再強調一下,我們追著‘箱子’,一路追到這里,一定要有全局觀念,不能分裂地看問題,事情一定是有著關聯的。”
“還記得那口箱子上的雕鏤圖嗎,都是上古神話,就我記得的,就有后羿射日、神農嘗百草、伏羲制八卦、燧人氏取火……”
他在紙上寫下這幾個人的名字,齊齊整整排成一列,第一列。
“而我們在湘西忙活了一場,最后的關鍵,集中在蚩尤身上,蚩尤和黃帝之爭。”
說著,又在紙上寫下了黃帝和蚩尤的名字,仍是一列,第二列。
“再接下來,找閻羅,最后發現,閻羅躲進這個偏僻的山鄉,在琢磨什么大禹、大禹從哪里來。”
他寫下第三列名字:堯、舜、鯀、禹。
寫完了,抬頭問兩人:“看出什么來了嗎?”
孟千姿一心二用,居然還能搶答:“這是時間順序啊。”
說是時間順序也沒錯,但神棍想問的,其實是這些人的共同點。
他說:“大致是時間順序,中間有交叉,總之就是,這些人或前或后,都處在一個過渡的動蕩年代里,亦即上古神話時期到末期,而且,非常確切的是……”
他指向禹的名字:“從他開始,夏朝開始了,而夏朝是被記入中華民族的朝代紀年的。也就是說,上古神話時代由此徹底結束,人類的主宰時代開始了。”
江煉腦子里靈光一閃:“大禹是鯀死后孕育,而他本人娶了涂山氏女生子,是正常的男女結合,也沒聽說過禹死后,尸骨中又孕育出誰——好像他失去了鯀的這種自體繁殖能力,而這之后,繁衍生息一直就是男女結合、家庭式的。”
神棍點頭:“我們能不能這么設想,在禹之前,存在著兩種繁殖方式,一是自體,二是兩性。只不過自體這種,是少數而已——不是普通人能駕馭的,就比如鯀,鯀那個時候,是被當成天神的,還竊來了神奇的息壤治水呢。只不過,這種自體繁殖的能力,似乎一代比一代弱,漸漸就……消失了。”
孟千姿冒出一句:“如果自體是……自己生自己,那這不就是長生嗎?像蛇一樣,褪去舊皮,又換上新的……”
說到一半,覺得這比喻不太貼切,又住了口,江煉接過話頭:“比蛇還要更進一步,是另一種形式上的脫胎換骨,脫掉舊胎、長出新骨。”
孟千姿默默消化這話。
那口箱子……閻羅是最后拿到箱子的人,難道他自箱子里發現了這個秘密,或者得到了這種能力?
難怪他逃亡時,寧可拋家棄子,也要帶上這口箱子:真的能永享長生,即便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受這“脫胎換骨”之苦,也是甘愿的吧?
江煉忽然想到了什么:“閻羅生閻羅,那這生出來的,是跟他相貌一樣呢,還是不一樣呢?”
他代入自己去想,覺得相貌是否一樣,也不是很重要:都享有長久的生命了,誰還在乎頂著一張什么樣的臉呢?美或者丑,都只是一世經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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