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昆侖】-《龍骨焚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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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第二道門,終于步入石臺。
神棍條件反射般,先抬頭往上看。
那幾道搭靠著的山腸還在,看似搖搖欲墜,實則穩(wěn)固住了,沒有大的山崩或者地震,應(yīng)該不會再倒。
石臺上下,都結(jié)了玻璃罩,罩外還結(jié)了鐵絲網(wǎng),這是防石蝗的,雖說這么多年,鮮有人見過石蝗了。
神棍在石臺上走了幾步,這才抬起頭,看向山壁。
山壁上,石人依舊,江煉在,孟千姿也在。
神棍對陶恬說了句:“你不用陪著我,讓我自己待會兒吧。”
……
孟千姿入大荒時,用的是金鈴。
和江煉那次一樣,山壁上,如有豎向的黑色眼眸緩張,而就在眼眸開啟的剎那,金鈴一下子崩斷,落在了地上。
孟千姿想俯身去撿,景茹司說了句:“千姿,別管它了,晚點我收拾,補接起來就行。”
孟千姿沒再去撿,她拎起行李包,說了句:“好沉啊。”
又說:“我走啦,說不定江煉從來也沒有走遠(yuǎn),我走幾步,就能遇見他啦。”
她沒有一頭扎進去,只是笑著看所有人,這塵世,她大半的依戀都在這兒了,她想再多看幾眼。
曲俏小聲地啜泣起來,冼瓊花摟著她的肩膀低聲安慰;況美盈流著眼淚,一直緊攥韋彪的手;孟勁松呆呆站著,手里握著一卷畫兒。
那是江煉曾經(jīng)貼神眼,為孟千姿畫的肖像,柳冠國沒舍得燒,一直留著,孟千姿再次去湘西時,他已經(jīng)聽說了江煉的事,于是鄭而重之取出,又交還給了孟千姿。
孟千姿很喜歡這畫兒,臨走前,她把畫送給了孟勁松,以留作紀(jì)念。
……
孟千姿就這么一直看著,直到入口閉合。
漸漸恢復(fù)的石面順著她的臉一路描摹而下,石面復(fù)原之后,曲俏失聲叫了句:“你看他們!”
石面上,留下了兩人的石人面塑,他們像是一齊離開的,看不出前后隔了兩年的時光,兩人都在笑,挨得很近,一生一代,一對壁人。
后來,景茹司去收拾金鈴,這才發(fā)現(xiàn),金鈴不僅僅是崩斷,代表“啟天梯”的那個符紋的鈴片,裂了。
盛家九鈴,焚一鈴而毀九,神棍當(dāng)時就懷疑,這個鈴片的損裂,也許昭示著伏獸金鈴的從此沉寂。
他又想起那個螳螂人寫下的話。
——天梯,你要小心,你會死在那里。
這話,不一定是在詛咒孟千姿,那個螳螂人只是認(rèn)出了金鈴:在“它們”眼中,入大荒是條不歸路,與死無異,也許金鈴的最后一用,本就是要施術(shù)者付出獻祭般的代價。
所以,到了天梯,你要小心,一旦開啟,你會“死”在那里。
……
而今的石臺,更像個祭臺,或者說留言臺。
如孟千姿期望的那樣,很多人的人生大事,都在這兒遙寄給了她。
神棍看到?jīng)r美盈一家三口的合影,那個小胖墩長得很像韋彪,邊上還有一張自制的感謝卡,上頭寫著:謝謝江煉叔叔和千姿阿姨救我爸爸媽媽。
神棍看到一本影集,翻開了,是辛辭和曲俏的合影,每年一張,到了第六年,沒再繼續(xù)。
這世上的感情,有長長久久,也有中道別離,并不稀奇。
……
神棍在石臺上佇立良久,才拄著拐杖出來。
陶恬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守在入口處的山戶想過來攙扶他,神棍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想靜一靜。
他一直走,走到僻靜的崖口邊,揀了塊大石頭坐下。
天很陰,濃云密布間,窸窸窣窣,已然在落雪了。
神棍的眼前漸漸模糊。
一晃,居然都四十年了。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從什么時候起,開始敬畏時間。
天大地大,時間最大,愛耗不過它,恨也熬不過它,它是釜底永不熄滅的薪火,把那許多不情、不甘、不平、不忿,煎作了青煙一縷。
神棍真的做過很多關(guān)于孟千姿和江煉的夢,夢里,他們或笑,或鬧,或喁喁私語,或只是肩并著肩走遠(yuǎn)——神棍從來接近不了,每次想接近,他們就像水中波影,漸蕩漸消。
孟千姿找到江煉了嗎?
這個問題,最初幾年,神棍還挺糾結(jié)的,后來,當(dāng)他的朋友們逐漸離開,越來越多地離開,他也就釋然了。
最早是易颯,她于九年后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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