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①章-《七根兇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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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街邊飯館,一日三餐加夜宵,屬夜宵檔最亂。
大概是白天有日光照著,還會盡量克己著彬彬有禮,到了晚上就容易脫略形骸。
袒胸露背上桌翹腿、斗狠買醉借酒裝瘋、葷段子胡話一套套的——木代只當(dāng)一切都是助她修身養(yǎng)性的空氣。
飯館里所有的折疊條桌都打開,吆五喝六的劃拳聲中,上菜幾乎邁不下腳,木代端著盤子側(cè)著身子:“借過,借過。”
有人不耐煩地瞪她,她毫不客氣瞪回去,有個醉酒的客人涎著臉過來摸她胸,被她捉住手腕順著胳膊一擰,整個人趴到酒桌上,木代往他腦袋上淋了杯啤酒,說:“來,醒醒酒?!?
那客人惱怒非常,掙扎著站起來,腦袋一甩,啤酒滴子亂飛,跟剛上岸甩水的狗似的。
飯館里有那么幾秒鐘的寂靜,那個客人掄起一碟菜就要往地上砸。
木代說:“你敢!”
那個客人被她一呼喝,掄著盤子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
鄭水玉怕事,趕緊上來掐木代胳膊:“快快,給客人道歉?!?
木代盯著那人,開始解圍裙:“出去單挑?”
外頭的小巷里燈光晃晃的,餐館里的人開始起哄。
“或者……”她伸手從隔壁桌拿了一瓶啤酒,往這張桌子上重重一頓,頓的一桌人面面相覷,“吹瓶?”
那人臉色尷尬,同行的人趕緊起來勸和,于是就坡下驢兩相和氣,沒單挑也沒吹瓶。
夜宵檔在繼續(xù),只是列桌似乎都規(guī)矩了很多,木代再出來上菜的時候,還有人主動拖凳子讓路。
再回到后廚時,鄭水玉她們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鄭梨說:“木木姐,你以前經(jīng)歷過這種場合吧?壓的這么順?!?
木代說:“沒啊。”
她自己想了想,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第一次?!?
鄭梨臉都白了:“那你……那樣……”
木代說:“這些人,你掃一眼就知道,只認(rèn)棍子的。我不得借個事?lián)P威立萬?不然蒼蠅樣趕了一個還有一群,又或者天天都來,沒完沒了的,煩不煩?”
鄭水玉說:“合著你講大話呢?!?
她憂心忡忡的:“好險啊,要真出去單挑怎么辦?”
木代滿不在乎:“我又不是打不過他?!?
“那吹瓶呢?”
“吹個一瓶兩瓶的能叫事嗎?”
鄭水玉啞口無言,轉(zhuǎn)頭偷偷跟何強(qiáng)說:“我這心里怎么老不踏實(shí)呢?”
何強(qiáng)圍著灶臺轉(zhuǎn),說她:“你呢,就是小市民心態(tài),總想請個全能的,請來了真菩薩又怕。你要真不放心她在前頭,就讓她留后廚吧?!?
留木代在后廚,鄭水玉倒是想,但是看鄭梨扭扭捏捏那樣兒,鎮(zhèn)不住場子啊。
近半夜時,客人陸續(xù)都散了,只剩了一桌小混混模樣的,年紀(jì)都不大,十八*九歲,自抬了啤酒來的。
鄭水玉最煩這樣的,沒什么油水可撈,一碟花生米加一盤土豆絲能下兩小時的酒,占著桌子不挪窩兒,影響她翻臺,還特別容易鬧事。
果不其然,忽然就拍著桌子嚷嚷起來了。
鄭水玉頭疼,吩咐木代:“你邊上看著,別讓他們砸東西。”
木代拖了張椅子,在不遠(yuǎn)處坐下。
也不懂他們?yōu)槭裁闯?,臉紅脖子粗的,向著一個胖胖的男生發(fā)通牒:“夠膽就去,不去不是男人!”
什么神奇的地方,嚴(yán)重到不去都不是男人了。
那個胖男生訥訥的,腮上的肉簌簌而動,似乎左右為難。
為首的平頭一巴掌摑向他后腦勺,響聲干脆敞亮。
“還有膽子沒有?去一趟要你命了?”
胖男生囁嚅著:“我聽說挺可怕的……”
“我們都去過,可怕在哪了?還不是好端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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