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未時剛剛過半,在涼州,此時本該是艷陽高照日光灼熱到讓人幾欲打傘的時候。 可如今的涼州州府之上卻是皓月當空,天際中星野爛漫,夜幕與月色交相輝映之間,有雪花徐徐飄零而下,就像一個多月前的長安城那夜。 宛若一場隔世的幻夢,直教人不敢置信。 林不玄緩緩站定,他的眸子里流光溢彩,面上亦是沒什么慌亂的神色,反而如同一汪古井般波瀾不驚。 而那只狐仙眨巴眨巴眼,狹長且帶著與生俱來的嫵媚的狐瞳緩緩望向林不玄的面龐再挪向星空。 一雙非但沒有狐貍標配的狡黠反而顯得十分干凈的眸子里正有星河在流淌,看起來亮晶晶的,她皎月難及的面頰上卻也沒有幾分欣喜的神色。 掙脫棋局的玩世不恭?把拿人心的快意?大仇將報的舒暢? 似乎都沒有。 這只身材略顯高挑的狐貍只是抱著手臂,素白的狐耳順著風輕輕抖了兩下,發出很輕微的“啵啵——”聲。 那毛絨的狐耳就聽起來的感覺來說還挺軟韌的,rua起來的手感想必也會很好。 只可惜,以這種狐貍如此身份,全天下估計都不會沒有人能體驗體驗。 而她的眉頭微微皺著,背后的九條蓬松的狐尾輕輕律動著看上去怪撓人的,櫻粉色的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地。 看上去反倒是有點兒悵然若失的意味。 貓著腰走過來的趙紅衣緩緩抱起了劍,眼神掃過同時陷入沉默的一人一妖,只是挪了挪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終究還是沒說些什么。 趙紅衣忽然發覺自己不是觀棋不語,是她根本沒有插嘴的那個能耐…… 反過來的能耐倒是有。 趙紅衣如今是這二人一妖當中最為迷茫的那個,方才一直都在當旁觀者,親眼目睹了所有景觀。 二者似纏綿非纏綿的時候,自己由于龍威所致,別說動彈了,就連話都說不了,只能一臉悲憤地被迫看著林不玄與“流螢”承歡。 趙紅衣正竭力偏過腦袋卻依舊瞪大眼睛看得起勁呢…結果時局變遷,青龍尊座又變成了涂山妖尊,優劣對調了又對調,趙紅衣只覺自己腦中已是一團漿糊。 她身為涉世未深的大離皇女,不曾經歷宮斗內亂,也未見過江湖風浪,今日涼州這一兩個時辰之內變化萬千,別說勝負優劣了,就是光景都反轉了好幾次,讓她根本消化不過來。 這是一人一妖權術的對弈么? 原來…剛剛他們看上去如此荒謬且…色氣至極又很大膽的行為難道是純粹的博弈? 是本宮自己想歪了的緣故? 趙紅衣原本都做好剛剛撩過自己的林不玄當著自己的面轉投別家的準備了,結果居然似乎是二者互相演的戲? 趙紅衣覺得很奇怪,二者既然都是做戲,而且自己所不希望見到的事也沒辦成,本該是或欣喜或坦然或平靜的心態怎么都沒了? 反而…本宮心里居然不知道從哪里涌上了些許失望? 妖尊大人你贏了就不做點什么? …… 這是怎么回事?本宮這是…? 趙紅衣心中找了個“一定是本宮近月來見聞太多,心緒紊亂所致”由頭來搪塞。 這可是自己名義上的駙馬…甚至剛剛還牽著自己手呢,然后如今差點當面把自己給綠… 本宮…怎么可能會對這種事感到失望? 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最近太過驚懼且太累了的緣故。 本宮貴為皇女殿下,怎么可能有那種古怪的癖好?! 絕對不可能! 趙紅衣甩甩腦袋,將這一切拋之腦后,然后她再度抬起頭來,她重新望向那一人一狐,心悸感與自卑感油然而生。 雖然如今自己就站在林不玄的身旁,離這一人一妖的距離不過幾尺,但她卻感覺這太遠太遠了,像是無形的隔閡,就如同鹿州與雪路那般從中截斷的隔閡。 面前的人與狐,每一尺似乎與她相隔了整整一個大離的距離。 他們二者于她,恰如同天觀的仙人見凡俗一般。 趙紅衣望著那幻夜中的飄雪,卻也沒有在幻術里失神,反而是她的道心逐漸走向空明,幾欲踩入悟道的心境。 她終于閉上了雙眸,下意識緊了緊劍鞘。 —— “只要中了狐妖幻術,一切生靈都逃不掉沉迷在心中所那些最想彌補卻注定無法實現的虛幻的泡影之中永遠無法自拔變成無意識傀儡的命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