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龐倩不吭聲,撇撇嘴,一會兒后小聲說:“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到謝益。” 另一張床上的少年給了她一個沉默的背影,他的身體微微地起伏著,好像真的睡著了。 龐倩又吃了兩片薯片,安靜的房間里,咀嚼薯片的“卡擦”聲特別明顯。龐倩看了看顧銘夕的睡姿,把吃了一半的薯片放到桌上,拿上牙杯牙刷,去對面刷了牙。 回來后,她輕手輕腳地放下杯子,走到顧銘夕床邊去看他,他穿著白色的短袖T恤衫、沙灘短褲,正閉著眼睛面向墻壁,側身而睡。他的袖子癟癟地搭在身上,呼吸均勻綿長,龐倩拉過他床上折疊著的薄被,展開了蓋在他身上,小聲說:“顧銘夕,我睡覺啦。” 說完后,她關掉電視和日光燈,爬到自己床上,抱著被子閉上了眼睛。 房間里一片漆黑,很安靜,只有遠處的車流聲響隱隱地從窗外傳進來,偶爾還夾著幾聲喇叭聲。 顧銘夕在黑暗里睜開了眼睛,他一動不動地躺了許久,身子都有些麻木了,還因為龐倩給他蓋了被子而熱出一身汗。他微微地動了動身子,轉過身看著另一張床上的龐倩。黑漆漆的房間里,只能大概地看見她的身體輪廓。龐倩估計也很熱,被子早已被踢到一邊,四仰八叉地睡得很熟。 顧銘夕下了床,走去房門口看了一眼,意料之中地發現龐倩刷牙回來沒上保險。他抬腳鎖門,又輕輕地回到床上,仰面躺了下去。 他的心里涌起一陣奇怪的感覺,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小樓,陌生的房間,在這樣一張鋪著發黃床單的陌生床上,他居然和龐倩一起過夜。窗子就在顧銘夕的床尾,依舊開著,弄堂風吹起了薄薄的窗簾,從他的角度可以隱約看見窗外的景象。 這一塊兒很少有高樓大廈,外面就是一片弄堂平房,窗簾起起伏伏間,顧銘夕甚至能看到上海灰黑色的夜空,霧蒙蒙的,沒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顧銘夕出了一身的汗,很渴,還很餓,他晚飯只吃了一個漢堡和一杯可樂,對一個正處在生長發育高峰期的男孩子來說,怎么可能吃得飽?但是他不想起來喝水,或是找東西吃。因為他做這些需要開燈,還會弄出很大的聲響,容易吵醒龐倩。 也不知到了幾點,顧銘夕正要模模糊糊地睡去,房里的日光燈驟然亮起,他一下子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只看到龐倩瞇著眼睛披頭散發地坐在床上,右手撓著自己的左臂和雙腿,嘴里叫著:“有蚊子!我被蚊子咬死了!” 顧銘夕看看四周,他對蚊子是一籌莫展的。龐倩爬下床坐在他床沿上,給他看自己的手臂和雙腿:“你看啊,咬了好幾口啊!一,二,三,四,五……五口!癢死我了,顧銘夕怎么辦啊!” 她的手臂和腿上果然被咬了幾個包塊,紅通通的,看著很肉麻,顧銘夕知道她很癢,連忙起來去關了窗,想了想,說:“我去樓下看看有沒有蚊香吧。” 龐倩噘著嘴看他:“你快點回來。” “嗯。”他褲兜里裝上錢出了門,直過了二十分鐘才咬著一個塑料袋回來。 進門的時候,顧銘夕發現龐倩像是見了鬼似的縮在一張床的角落里,他吃了一驚,放下嘴里的塑料袋,問:“怎么啦?” 龐倩懷里抱著一個枕頭,對著顧銘夕眼淚汪汪:“顧銘夕,有蟑螂……” “蟑螂呢?” “不知道,好大一只!” 他想了想,很嚴肅地說:“蚊香點起來就好了,蟑螂也怕蚊香。” “真的嗎?” “唔。” 龐倩爬下床,挨到顧銘夕身邊,語氣有些埋怨:“你怎么那么久啊?” 顧銘夕坐在床邊,用腳將袋子里的蚊香、打火機拿出來:“前臺沒有,我去街上的24小時便利店買的。” 蚊香還未拆封,他彎著腰用雙腳仔細卻笨拙地拆著,龐倩看得心急,忍不住上去幫忙,把蚊香拆了出來,架在了鐵盤子里。對著打火機,她有些慫了:“我不會打火。” 顧銘夕朝她看看,左腳接過了她手里的打火機,牢牢地用腳趾夾住,右腳大腳趾按下了鈕,火苗竄起,顧銘夕小心地將打火機伸到蚊香旁,點燃了蚊香。 “你到現在還不敢打火,做實驗點酒精燈時怎么辦?”他淡淡地說著。 龐倩不以為意地說:“胡添力會點的。” “那你以后怎么學做菜?”顧銘夕有點想笑,“炒菜很容易爆火星。” “我才不要學做菜!”龐倩大言不慚地說,“我媽媽就很少做菜,我家里都是我爸爸做飯的。我將來就要找個老公像我爸爸那樣的,我就不用做菜啦!” 顧銘夕朝她眨眨眼睛,不吭聲了。 蚊香點起,兩個人又各自回床上睡覺,燈光熄滅后,顧銘夕繼續失眠,一會兒后,黑暗里響起龐倩輕飄飄的聲音:“顧銘夕,你睡著了嗎?” 顧銘夕裝了一會兒,才“唔”了一聲,答:“還沒,怎么了?” “顧銘夕,蟑螂會不會爬到我身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