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當龐水生買下新房子的時候,在遙遠的北方,顧銘夕卻在考慮賣掉房子。 李涵的肝癌復發以后,又開始進行新一輪的化療和放療,準備在春節后進行第二次肝腫瘤切除手術。 痛苦的化療和癌癥復發的事實重重地打擊了李涵的治療積極性,她的精神受了重創,身體狀況也是每況愈下。她的頭發掉得厲害,面色枯黃,眼神渾濁,肚子卻很脹。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因為疼痛,甚至會忍不住叫出聲來,顧銘夕跪在她身邊,輕聲地安慰著她,陪她說話,熬過一夜又一夜。 治療的費用就像流水一樣地出去,每個月光自費就要用掉三、四萬塊錢。顧銘夕壓力很大,他不再聽取李純和李牧的意見,他們的耳根子特別軟,聽到什么藥好,就給李涵吃,聽到哪個醫生醫術好,就要給李涵轉去看。顧銘夕發現家里剩下的錢根本支撐不了這樣盲目的治療方式,于是果斷地掌控了經濟大權。 李牧和李純對此頗有微詞,他們覺得顧銘夕沒有盡力給李涵看病,把錢看得太重,大概是害怕看病用光錢。 李純說:“銘夕,你就一個媽媽,你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給她治病,你怕什么?你媽媽還有一套房子呢,房子也值三十萬啊。” 李牧說:“再說了,錢不夠你也能找你爸爸幫忙啊,問你爸爸要個二十萬應該不難吧,他那種頭兒,人家托他辦點事都是幾萬幾萬送的呢。” 顧銘夕還沒有開口,李涵已經說話了:“我的房子是不會賣的,那房子是我留給銘夕的,如果哪天看病錢不夠了要賣房,我就先從樓上跳下去。” 顧銘夕臉色驟變:“媽!” 李涵嘆一口氣,哀哀地看著他:“媽媽沒有用,沒有其他東西留給你,也就只剩這一套房子了。如果哪一天媽媽沒了,你要是連房子都沒有,你該怎么辦啊?” 其實,顧銘夕是真的考慮過賣房的,家里的開銷實在太大了,將近一年下來,錢已經用得差不多,如果不賣房,他實在也想不出辦法如何繼續維系母親的治療。但是房子寫的是李涵的名字,他做不了主。 李牧一家子人都搬進了新房,意味著顧銘夕和李涵終于可以住回他們的新家。只是,他們誰都沒有體會到喬遷之喜,李涵每天都是在床上休養,顧銘夕為了照顧她,在她身邊打地鋪。 有一天晚上,李涵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都沒有睡著,顧銘夕坐了起來,輕聲問:“媽媽,你怎么樣?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李涵有氣無力地回答,覺得自己呼吸都很困難,緩了一會兒氣后,問,“銘夕,咱們的錢還剩多少?” 顧銘夕默了片刻,回答:“不多了。” “你舅舅這里的錢估計拿不回來了,他也不是不肯還,他實在是沒錢,咱們也不要逼他了。”李涵苦笑道,“你爸爸那里,你也不要再去問他要錢了,我和他都散了,他沒這個義務幫我的。” 顧銘夕說:“媽,你不要擔心這個,我會想辦法的,我也認得幾個朋友,可以向他們借錢。” 李涵搖頭:“借的錢總歸要還的,你那個姓沙的朋友,已經借了你五萬塊了吧?這都不是白拿的啊,你以后用什么去還?” 她說的是實話,顧銘夕不吭聲了,一會兒后,他咬了咬牙:“媽媽,實在沒辦法,咱們把房子賣了吧。” “不行。”李涵口氣很堅決,聲音卻是虛弱的,“銘夕,媽媽知道自己的病,這個病,不管怎么治都是活不長的,我沒有放棄,也是為了你。你沒有胳膊,媽媽實在不放心留下你一個人在這世上,能多陪你幾年,花點錢也是值得的。但是,如果要動到這個房子,那我肯定不要再治了。” “媽……”顧銘夕跪坐在床邊,低下頭,臉頰貼在了李涵的手上,母親的手掌柔軟又溫暖,一下一下摩挲著他的臉頰,他說,“你不在了,我剩下一個房子有什么用,媽,只要你在,我們倆就算去睡大街都沒關系的。” “傻小子。”李涵笑了,手指敲了敲顧銘夕的腦門兒,語氣里滿是寵溺。 沉默了一陣后,李涵又開了口:“銘夕。” 顧銘夕抬起頭:“我在,媽媽。” 李涵悠悠地開口:“你告訴媽媽,你心里,有沒有怪我?” 顧銘夕心中隱隱知道母親指的是什么,答:“沒有。”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有些怪我的,你是我兒子啊,我還會不知道你么。”李涵又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銘夕,你答應媽媽,到了九月,你回學校去上課,好嗎?” 顧銘夕搖了搖頭:“媽媽,我真的不想去了,那是浪費時間。” “那你連文憑都沒有了。”李涵嘆氣,“你將來能做什么工作呢?你還怎么……再回去找倩倩呢?” “我不會回去找她了。”顧銘夕平靜地說,“我和她道過別了,她現在過得很好,以后大概會讀研,或者找一份工作,薪水會很高。” “那你呢?”李涵問,“你將來怎么辦呢?銘夕,你有考慮過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