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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一對璧人?-《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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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闌想定,心中略微舒暢,正準(zhǔn)備補會眠,忽然聽見琴聲叮咚,遠(yuǎn)遠(yuǎn)傳來。

    這時喧囂已定,容楚的高效護衛(wèi)早已將殺手們都擒下,不知道拎哪里去審問了,玉芽兒尸體也早被拖走,地面都清洗干凈,學(xué)生被安撫睡下,正是黎明前夕,最安靜的時刻。

    這個時刻聽見琴聲,再優(yōu)美都覺得煞風(fēng)景。

    太史闌聽聽聲音,來自扶筑聽雪的西廂,那里無人安睡,淡黃燭火幽幽,來去人影穿梭,像開恐怖派對似的。

    扶筑聽雪是一個總院套幾個小院,看似一個院子,其實各自獨立性很大,西廂原本隔在太史闌和李扶舟的住處之間,沒有住人,現(xiàn)在想必給綠茶妹子住了。

    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的太史闌,聽了一會琴聲,覺得又難聽又幽怨——綠茶妹紙在李扶舟那里吃癟了?

    可她還要睡覺!

    “啪”一下,太史闌推開窗戶,探出頭,大喊,“李扶舟!喬小姐彈琴喊你回來安慰!”

    ……

    “嘎——”琴聲戛然而止。

    四周靜默如死。

    一個打著呵欠掛簾子的護衛(wèi),嘴張了一半,把自己掛在了簾子上……

    隔壁正在應(yīng)付宮中太監(jiān)的容楚噗地一笑。

    再隔壁默默端坐的李扶舟,咳嗽……

    半晌,燈滅了,人散了,暖閣高處,美人款款地被扶下來了。

    太史闌滿yi了。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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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闌這一睡,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懶起身洗漱,一邊練她的神通,一邊等吃早飯。

    她坐在梳妝臺前,頭發(fā)已經(jīng)長出來一些,但還不夠扎辮子,太史闌思考了一下,到底是留長發(fā)扎辮子還是繼續(xù)剪短發(fā),忽然目光一凝。

    此時她才注意到,自己耳朵上的那顆容楚所謂的蟲尸體,說得那么難聽,其實東西漂亮得很,造型圓潤如水滴,卻又有微微四角突起,光形狀便很個性,是她喜歡的那一類,整體色澤晶紅,有一線詭異的黑如筋脈,皆光澤亮潤,如鉆如瑪瑙,更多一種狂放野性的美。

    太史闌試著取下,卻沒找到耳針耳托之類的東西,事實上她也沒耳洞,也不知道這東西怎么上去的,也許容楚說的是真的。

    取不下也便算了,看看時辰,有點奇怪早飯怎么還沒來。

    自從住進扶筑聽雪,容楚就不同意她帶景泰藍(lán)去吃大伙房,一日三餐都在他這里,太史闌心里明白是為景泰藍(lán),也沒反對,雖然她更喜歡大伙房一些。

    每天早餐是送進各人房中的,容楚不吃早餐,因為他要睡到中午,李扶舟起得極早,早已單獨吃過。

    不過今天有點怪異,太史闌等了一會,來了兩個新侍女,給她請安后去廚房問,接著回報說,廚房的人都不在,據(jù)說來了一位尊貴客人,要親自下廚,那些閑雜人等都趕緊回避了。

    太史闌一聽,趕緊翻出屋子里的各色零食來吃,天知道尊貴的喬小姐,會燒出什么玩意來。

    又過了好一陣,估計都快到容楚吃早中飯的時辰了,才來了兩個綠茶喬小姐的侍女,站在院外,客氣又冷淡地告訴她,喬小姐親自下廚,現(xiàn)在‘思靜居’設(shè)早宴,請?zhí)饭媚镔p光。

    太史姑娘不想賞光,她想保護自己的胃,但她不賞光人家就不走,太史闌看景泰藍(lán)還在睡,她們賴著不走反而不妥,干脆也便跟著去了。

    她一進門,就看見一溜長幾,擺滿金盆玉盞,熱氣騰騰,容楚居中,左側(cè)李扶舟,右側(cè)喬雨潤,正自言笑晏晏。

    看見她來,喬雨潤微微直起腰,先對太史闌含笑頷首,隨即輕輕呵斥兩名侍女,“你們兩個也太怠慢了,半個時辰前便讓你們?nèi)フ執(zhí)饭媚铮銈兺贤享稠车浆F(xiàn)在,讓國公和李先生等著,實在失禮。”

    太史闌聽著,點頭。

    挺好,第一句話就開火了。

    指桑罵槐第一攻。

    兩個侍女立即麻利地跪了,連連磕頭,“是婢子們該死!婢子們確實有意拖沓……實在是因為心中不滿太史姑娘……”說著便淚汪汪對上頭看。

    太史闌又點頭。

    不錯。

    禍水東引第二攻。

    接下來便可以順理成章告狀了。

    當(dāng)然,告狀的是不懂事的婢子,寬容大度的喬小姐,是一定不會介意的。

    幾個侍女都淚汪汪地朝上瞅,瞅容楚,瞅李扶舟,容楚微笑,點點面前一道點心,“扶舟,嘗嘗喬女官的破酥包子,聽說你最喜歡的。”

    喬雨潤適時地紅了臉。

    李扶舟看容楚一眼,笑了笑,夾了一枚包子吃了,贊道:“確實好。”

    喬雨潤臉紅得更加恰到好處,含羞婉謝,“國公和李先生不嫌棄就好。”

    給容楚這么一打岔,眼看著告狀便告不下去,喬雨潤轉(zhuǎn)眸,看一眼地上跪著的侍女,愕然道:“你們還跪著做什么?我又沒說責(zé)打你們。還不下去思過。”

    “婢子們何過之有?”梨魄立即直起腰,憤聲道,“是太史姑娘行事太過令人不滿!”

    “放肆,你這說的什么話。”喬雨潤輕斥,“好端端的,不滿太史姑娘做什么?太史姑娘是國公的客人,那就是你們的主子,哪有你們不滿的資格。”說完又對容楚和李扶舟歉意一笑,“她們幾個跟我久了,素來姐妹似的,難免嬌慣得不識禮數(shù),國公和李先生見諒。”

    “小姐您大度,可婢子們……婢子們看不得您受委屈啊……”

    太史闌點頭。

    很好。

    圓轉(zhuǎn)如意,生生不息,又轉(zhuǎn)回來了,真一手好太極。

    她突然大步走過去,幾個侍女憤然回身瞪她,喬雨潤起身,笑吟吟來拉她,道:“太史姑娘一看就是坦蕩直爽性子,我是極愛的,一點小誤會,不值一提,來,坐。”

    “嗯,不值一提。”太史闌坐下,看看桌上,順手從李扶舟面前拖過那碟破酥包子,“以后不要半夜闖門彈琴,就行。”

    喬雨潤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含笑點頭。

    “是我的不是。太心急拜會姑娘,”她含笑看了容楚一眼,輕輕道,“國公很少對誰這般關(guān)切呢,我一時好奇,失了禮數(shù),國公便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她嬌聲軟語,溫婉可人,含笑瞟過去的眼神,鐵石瞧著也要化稀水。

    容楚笑吟吟瞧著太史闌,“她說原諒,我便原諒。”

    喬雨潤似乎又僵了一僵,李扶舟夾起一只蟹黃湯包,擱在她碟子里,溫和地道:“蘸些姜醋吃。”

    喬雨潤的身體瞬間又軟了下來,笑靨如花,端莊靜雅,“多謝李先生。”轉(zhuǎn)頭對太史闌微笑,“那么,太史姑娘原諒不原諒我呢?”

    太史闌吃著破酥包子,覺得堿重了些,點點頭,道:“下次破酥包子堿少放些。”

    底下“咔嚓”一聲,似乎那個梨魄摳破了墻面……

    “那便算太史姑娘原諒我了。”喬雨潤淺淺地笑,夾起一只蟹黃湯包,“李先生和我都愛吃這個,太史姑娘也嘗嘗。”

    “她吃螃蟹會出紅疹。”容楚橫筷一架,夾了一只馬蹄燒餅給太史闌,“她愛咸口味。扶舟也知道的,”他微笑,“你看扶舟都不給她夾湯包。”

    太史闌看一眼容楚。

    這么賣力地給她拉仇恨,閑的?

    她沒興趣玩爭風(fēng)吃醋三人行的把戲,人生很忙,情愛不在服務(wù)區(qū)。

    “我昨夜剛剛趕到,便逢上一場刺殺,想來此處也不太安全,我?guī)У倪@幾個侍女,都有一手好武藝,國公若有驅(qū)策,請隨意說。”喬雨潤笑意誠摯。

    “她們保護好喬女官便行了,你若有個閃失,我怎么向太后交代?”容楚含笑看她,“或者,也沒法向李兄交代呀。”

    “國公說笑了。”喬雨潤羞不自勝。李扶舟平靜地道:“屬下掌國公府護衛(wèi)之責(zé),只要喬女官在國公身邊,你們的安危,確實都是我的責(zé)任。”

    “李先生放心。”喬雨潤柔和地道,“我既在場,此事自然不能脫身事外,就我看來,國公行蹤如此絕密,依舊被刺客闖入,顯然二五營內(nèi)必有內(nèi)應(yīng),我已經(jīng)請王公公帶宮內(nèi)高手前去查辦。王公公是西局主辦之一,他辦事,國公盡可放心。”

    她說起正事來,語氣和先前截然不同,神容莊肅,用詞雖然客氣,卻不容置疑。

    容楚正在喝粳米粥,聽見西局兩字,似乎微微頓了頓,曼聲道:“哦,西局啊……”

    他語氣聽不出喜怒,但這話本身就代表一種含義表達(dá),喬雨潤笑了笑,從容地道,“近年來,朝中及諸王公,對西局多有誤會,其實依我看,多半是那些人做賊心虛,自身有鬼,自然畏懼我朝秘密偵緝部門,如國公這般光明磊落,自然是不怕的。”

    “我怕。”容楚一笑。

    喬雨潤一怔,隨即微笑,“國公玩笑了。”

    “我怕喬女官和我一本正經(jīng)。”容楚哈哈一笑,將碗一推,“我還怕我容楚尚未老去,便庸碌無用,自己遇到刺殺,還需要女人來替我解決。”

    他含笑低頭看著喬雨潤,語氣輕柔,笑容光華四射,然而俯下的飛鳳般的眼角,幾分尊貴里幾分森然。

    那樣的森然漫不經(jīng)心,而又殺機凜然,近在咫尺的喬雨潤,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zhàn),急忙輕輕一笑,放軟聲調(diào),“國公這說的,叫我怎么生受。王公公是西局偵緝司掌事太監(jiān),我們們既然遇上謀刺國公的大案,于公于私,都必得查辦一二,否則太后知道,咱們不免擔(dān)失職之罪,國公雅量,想來必然是明白的。”

    “只要你明白,我自然也是明白的。”容楚又開始笑得可親,親自給喬雨潤盛粥,“多吃點,一路辛苦。”

    喬雨潤雙手接了,仰起的臉笑容誠懇。

    太史闌默默咽下一口湯包。

    上位者就是這樣爭權(quán)奪利的?笑里藏刀,刀上淬毒,每個字都是雪里深埋的長劍,拂去純凈軟和外在,里頭四射寒光。

    哪怕是她半只眼角都瞧不上的喬雨潤,也絕非花癡,一旦論起正事,好哥哥也不是好哥哥了,美色也浮云了,面對勢力雄厚殺機暗藏的容楚,竟也是一步不讓。

    看樣子,她還得學(xué)。

    “飽了。”她碗一推,站起,對李扶舟一點頭,看也不看容楚喬雨潤,揚長而去。

    “太史姑娘如渾金璞玉,天真直率,真讓人喜歡。”喬雨潤含笑看她背影。

    容楚瞄了李扶舟一眼,笑道:“是不錯,不過就像扶舟說的,像你這樣溫婉大方,親切可喜的女子,才是最好的。”

    “怎么當(dāng)?shù)闷鹄钕壬囐潯!眴逃隄櫻凵耋@喜,轉(zhuǎn)臉看李扶舟。

    李扶舟微笑,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容楚又道:“今日天氣甚好,喬女官難得出門一次,也不要辜負(fù)這春光,趁我斟酌給太后回折子,讓扶舟陪你四處走走。”

    喬雨潤眼神驚喜,“真的嗎?不過李先生諸事操勞,我不當(dāng)再勞煩他。”

    “伴美陌上游,杏花吹滿頭,這可是修也修不來的好事兒,他哪有不樂意的。”容楚微笑。

    李扶舟起身,微微一讓,“喬小姐請。”

    喬雨潤笑容,落落大方又帶恰到好處的微羞,對容楚告了罪,同李扶舟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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