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人間真情-《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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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命算太史闌給的,還給她,今天!”熊小佳啞著嗓子憨笑。
“一群傻貨!”楊成低聲罵。
有幾個學生,在極度的疲憊中,有點意識混亂,忽然開始大罵,“太史闌,你逞的什么能!莫名其妙死賴在這里不走!可好,如今害死老子了!”
“一命還一命!不欠你的!”
“現在走也來不及了,太史闌,做鬼我也要先找你算算賬!”
“你他娘的到底在干啥?讓老子死也做個明白鬼行不?”
……
李扶舟望望頭頂,又一批箭手下來了。
已至絕境。
“一起死吧……”蕭大強握住了熊小佳的手,兩人含淚對望……
“咔?!?
一聲輕響,幾乎所有人都沒聽見,李扶舟卻霍然回首。
太史闌松開手,松手的瞬間力竭,身子向前一撞,吱嘎一聲,門竟然被撞開。
眾人震驚回首,便看見包鐵巨門已經開了一人過的縫隙。
門開了?怎么開的?
蘇亞一眼掠過,正看見太史闌將虎頭鎖撿起。鎖已經恢復原狀,鎖上鑰匙洞里,插著一片薄薄鐵片,是剛才那鐵片,但形狀已經不同。
眾人此時不及多想,喜極歡呼,身影一閃,李扶舟掠至,一把抄起往地上倒去的太史闌,“快走!”
對面遠遠射箭的士兵們,乍見門開也愣住,一時都忘記射箭,此時見眾人開門要跑,才慌忙追過來。
學生們早一擁而出,李扶舟蘇亞照例留在最后,眼看人都出來,蘇亞迅速拉攏大門,接過虎頭鎖,去掉鐵片鑰匙,手臂從縫隙伸進去,一套,一捏。
“咔嚓”一聲,在那些士兵沖過來的前一霎,她鎖上了大門。
“嗡?!币幻队鸺林p隙,貼著她鼻尖,釘在了門邊,蘇亞眼睛都沒眨。
城內守兵那叫一個懵懂——一眨眼門開了,一眨眼門又鎖了,神異得近乎詭異,一些老兵已經開始神色驚惶,嘀咕道:“又沒到七月十五……”
“拿鑰匙!拿鑰匙!”里面一陣亂糟糟的呼叫,腳步奔走之聲。
外頭人們在默不作聲地奔馳,李扶舟抱著太史闌,最后離開,卻奔在眾人之前,臂彎里的太史闌,整個身子都是軟的,濕的,不能自主地靠在他懷里,像一捧被雨水打濕的絲棉,甚至兩人臂膀相觸的地方,他的衣袖都被漸漸染濕。
這是極度虛弱導致的脫水,很危險,李扶舟奔行極快,要在最快速度內找到水源,飛掠中他低下頭,黎明即將走去前的最后一縷光線,射在她的眉睫,滿面因汗水反射著晶瑩的光,連唇都失去血色,看起來卻蒼白而不單薄,只是讓人覺得軟,驚人的軟,平日的冷峻如雪,化為這一刻蕭瑟的涼,似高崖邊雪蓮在日光下即將被曬化。
這難得的一刻虛弱,竟風情到讓人窒息并憐惜。
他抱住她的手臂,禁不住緊一緊。
太史闌并沒有暈去,極度的精神耗損,讓她頭痛欲裂,虛弱到抬起手指都不能,她的臉被李扶舟按住,緊緊貼在他的胸膛,想讓開也沒有力氣讓,只聽見他的心跳,在這樣的疾馳中,依舊有力平穩,似一曲渾然鼓,敲響吟唱與祈禱的長歌。
靠得那么近,他那種干凈的氣息也越發明顯,她這才發覺,他青青荇草般的氣息里,隱約也有淡淡香氣,這香氣本身極華貴高雅,讓人恍惚,只是似有若無,捕捉不著,只有無心時才不請自入鼻端,聞見了,心便似被雍容的花瓣拂過,柔軟萬千。
她忽然皺了皺眉,感覺到一些不和諧的氣味,眼光向下瞥,隱約可見在他的脅下,那一處衣襟顏色略深,疾馳中似還有yè體滴落——他受傷了?
此時她覺得臉頰也有些粘膩,眼角向下瞟,余光里看見鮮紅如珠,綴在臉頰,是他的血嗎?
想要叫他停下來包扎,卻沒力氣開口,她似乎嘆息了一聲,靠在了他的胸膛。
遠處的燈火,長河般從視野里流過,星光和月色,收納在迎面的風里,身后追兵猶在,奔騰叱喝聲卻遙遠得像一個夢,或者這就是在夢里,喧囂其實是寂靜,追逐其實是停留,心跳其實是寧靜,嘆息其實是歡喜,天地萬物,涅槃心情,花開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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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闌再清醒時,已經在馬車上。
睜開眼睛,先看見景泰藍的大臉,整張臉都堵在她面前,長睫毛刷得她癢簌簌的,一只手還舉在半空,兩指捏起,似乎是一個鉗眼睫毛的姿勢,太史闌淡定地看他一眼,小子的手唰地收回,歡笑著撲過來,抱住她一陣亂舔,“麻麻……麻麻……”
她的心,也似被這呢噥軟語給叫得麻了麻,仔細看景泰藍的眼下,似乎也有淚痕,這小子知道她不喜歡他哭,憋著呢。
她抱抱他,揪揪他的大耳朵,景泰藍歡喜地格格笑,他喜歡她的一切小動作,因為太難得。
李扶舟就坐在她對面看書,此時放下書,輕笑,“醒了?好點了沒?”
太史闌看著笑得云淡風輕的他,有點恍惚,仿佛這還是在一路的車上,沒有這一夜的跌宕生死,幾番掙扎。不過是每日她醒來,而他在問好。
隨即她眼神便清醒,看了看他脅下,“沒事吧?!?
李扶舟似是怔了怔,才道:“不過一點擦傷,已經包扎了?!?
“到底怎么回事?”太史闌想起通城遇到的驚險,皺起眉頭。
他們是功臣,是即將受到嘉獎的學生,二五營雖然在地方光武營排于末位,但也畢竟有身份在那里,何況里面還有品流子弟,通城的人是發了什么瘋,無論如何都要置他們于死地?
簾子一掀,花尋歡和沈梅花竄了進來,先嬉笑著問她好,又說嚇死了嚇死了,然后便也皺起眉頭,問起這場莫名其妙的追殺。
這個結不理清楚,大家覺得連死都不能瞑目。
“其實,也許不是通城的膽量?!崩罘鲋鄢烈髁艘幌?,終于道,“之前我就有懷疑,只是怕猜疑無端,反而驚擾你們,所以沒說,如今……”
他嘆息一聲,“我們們或者惹了麻煩?!?
太史闌眉頭一皺。
“嗯?”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那晚遇襲龍莽嶺山匪的弓箭,雖然抹去了火漆銘記,但是制式,依稀是三年前軍中換器時,淘汰的一批軍器中的武威弓?!崩罘鲋鄣溃斑@種弓,在麗京以及周邊地區是早已不用,但地方換裝滯后,部分地區很可能軍中還在使用?!?
他目前是晉國公府大總管,容楚在先帝時期倍受信重,掌管全**務,這樣的事他當然最清楚。
這話說得簡單,但其中意思,誰都聽懂了。
“軍方參與……”沈梅花臉唰地雪白。
原以為抓了一批悍匪,戰績輝煌,作為二五營還沒學成的學生,試練初年有這樣的戰果,無論在二五營還是地方,都將是無可抹殺的巨大榮譽。將來因此報功,嘉獎,乃至直升麗京光武營,日后飛黃騰達,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如今牽扯到軍方,就等于牽扯到勢力雄厚的利益集團,這里面的真相,該有多深?
通城這樣不顧一切地要害他們,豈不更從側面說明,他們捅的是一個巨大的馬蜂窩?
世上最糟糕的事,是你捅了一個馬蜂窩,自己還以為找了一個寶。
“也未必就是軍方?!崩罘鲋蹖⑹忠粩?,玉白的掌心里一枚斷開的銅扣,“地方官府,有時候也能使用軍方器械的?!?
“這是什么?”
“府衙衙役,或者從事公差的業者,臂上都有標記,用銅扣別住?!崩罘鲋鄣?,“這是那晚我在一個黑衣人身上搜到的,當時并沒有在意,隨手揣在懷中,先前從城門過,看見那些官兵的衣服,我才想起。這個銅扣只有半截,大概是他扯下標記時太粗心,銅扣扯斷了留在衣服上。”
眾人默然,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不必說給他們聽?!碧逢@吩咐沈梅花,示意車外的學生。
沈梅花和蘇亞默默點頭。
“現在怎么辦?”花尋歡茫然地睜大眼睛。
李扶舟和太史闌同時奇怪地看她一眼。
“你們干嘛都這樣看我!”花尋歡叫起來,受不了這兩人一模一樣看傻子的眼光。
太史闌根本懶得理她,李扶舟耐心地道:“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
“抓到慣匪是事實,該請功就請功,該報獎就報獎,”
“可這事涉及到軍方和官府了呀,可是通城已經動手了呀……”
“你是打算讓軍方和官府知道你已經知道了嗎?”
這話說得繞口,花尋歡掰著手指理了三遍才反應過來,張口結舌了一陣,忽然興奮地一拍大腿,“喲!好玩!對的,那群兔崽子不知道我們們知道了,其實我們們就是知道了,我們們知道他們不知道,到時候就是我們們知道的一群看不知道的一群傻兮兮地演戲……,玩死他們,哈哈!”
沈梅花默默地勾下了頭,有此助教,人生悲哀。
蘇亞面色凝重,傻大姐的花尋歡能在這事里找到樂子,她卻知道其中嚴重。搞不好在場的人都沒好下場。
“不用想那么多。”太史闌淡淡道,“該我的,就得給我;害我的,就得賠我。若山在前頭——把山開了,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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