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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為她報仇-《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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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紛亂的北嚴外城,被夜襲的西番大營,嘯聲未絕。

    人影一閃,門簾被重重甩到墻上,再重重甩回來,再次打到墻上時,人影已經不在門前。

    明月追光,只追到一抹頎長華服的影子,風一般,穿過這血腥氣濃重的廳堂,掠到屋角那對相擁的人面前,二話不說,衣袍一甩,一腳踢開兩個擋路的刺客,一手拉開緊緊抱住太史闌的李扶舟,笑道:“朋友妻不可戲,這話可別讓我說第三遍。”

    另一只手順手貼地一抄,已經將太史闌的腰抄在臂中,就勢一攬將她抱起,一邊搖頭,“怎么每次見你,都把自己搞得千瘡百孔?我要不要做個籠子,把你給養進去?”

    太史闌沒有睜眼,聽見嘯聲那一刻,便知道他終于趕到,說來奇怪,她并沒有聽過他的嘯聲,他的嘯聲清越雄渾,也和平時略顯低沉的說話聲音不同,但莫名的,她就知道是他。

    知道是他,忽然就安心,烈浪化流水,軟在了自己的血泊里,一霎前的悲憤、痛苦、怒火……都沉沉地淀在了心底,等待著一個交代。

    他給她的交代,她知道他會給。

    誰也不曾給過她的依靠感,如今終于感受,她簡單的心思忽然亂了亂,像被春草搔了搔,軟而癢,陌生而清甜的滋味。

    唇角勾了勾,她無力地靠在他胸前,閉著眼睛,“話多,有這時辰,不如多殺幾個。”

    “女人殺氣這么大,難怪總有血光之災。”半蹲著的容楚笑笑,拍拍她的臉,手力看上去不輕,落到太史闌臉上時,卻已經輕如落花。

    他臉上也似乎在笑,但當太史闌看見他,終于放松自己陷入半昏迷狀態時,容楚的笑容,便漸漸變了顏色。

    他立在暗影里,一手抱著渾身鮮血的太史闌,委地的長袍瞬間已經血跡斑斑,都是她的血,平日的潔癖到此時全然不見,他嗅見那深濃氣味,只覺得戳心,月光斜斜,似乎也不敢照亮他的容顏,只隱約勾勒他眸光,陰沉而森涼。

    同樣的氣息,也自他眉間、神情、站姿……身體的每個細節里濃濃散發,逼得四周人站立不定,凜然不安,神情張皇……他們知道,這是……殺氣。

    容楚,終于動怒。

    周七帶著屬下,默不作聲掠進來,將人全部包圍了,才接過李扶舟,向容楚回報:“主子,西番兵炸營,已經被打散,耶律靖南正由侍衛護送倉皇回逃,剛才我們們還接到常將軍的參將回報,說有上府士兵無意中尋到西番密道,正可以據此追蹤耶律靖南,將他留在南齊境內,您看——”

    “不必。”容楚答得決然干脆,“耶律靖南在本國實力不小,他大敗而歸,必將遭受懲罰,這人不甘受縛,也必將有一場大鬧,我們們不妨給西番添添亂。”

    “是。”

    “但是。”容楚語氣忽然一冷,“所有參與攻打北嚴的西番兵……一個不留!”

    “是!”

    容楚此時才轉過臉,看向那幾個刺客。

    幾個刺客被圍在正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看容楚冷酷無情手下殺人如切菜模樣,都覺得心腔子一陣發緊。不過容楚之前一直無視他們,他們有點憤怒,更多的卻是安心——如他們這等身份,代表的是天紀少帥,容楚不會冒著引發朝爭的危險,殺天紀少帥的屬下的。

    至于殺太史闌的任務,看晉國公那態度,怕是執行不了,照實回報少帥也便是了,少帥定然也不愿意得罪國公的。

    大人物位高權重,一舉一動牽涉太多,大多行事謹慎,這便好辦。

    有了這顆定心丸,這些人態度也顯得不卑不亢,當先一人拱拱手,道:“恭喜國公,大破西番,我等是天紀少帥屬下,奉命處置刺殺北嚴府尹之要犯太史闌,既然國公認為此案還有隱情,需要進一步查證,那么我們們便暫時將案犯交由國公,請國公務必秉公處斷,我家少帥,也一定會承國公情分。”

    他自覺這番話,給了容楚臺階,放過了太史闌,又圓了少帥面子,同時還提出了警告,是一番極其漂亮的話,自己也很滿yi,驕傲地略點一點頭,對屬下手一揮,轉身便走。

    他背剛轉,就聽見容楚的聲音。

    晉國公的聲音帶笑,悠悠長長,輕輕淡淡,可他聽著,渾身的寒毛忽然就全部豎了起來。

    “我有說允許你們離開嗎?”

    “國公!”那幾個刺客齊齊轉身,注視著容楚,冷然道,“我等雖然是小嘍啰,但請不要忘記少帥!”

    “我當然不會忘記他。”容楚笑容可掬點頭,“敢動我的人,我很佩服。”

    “國公——”那群人又驚又怒,背靠背抽劍在手。

    “我其實喜歡軟刀子殺人,但她一定會嫌我累贅。”容楚笑得很遺憾的樣子,手一揮,“那就請你們也嘗嘗她剛才的滋味吧。”

    他抱著太史闌出門去,留下周七等人,迅速搬進了很多腳踏弓,調整角度,弓頭向內固定,放在屋子四側。

    一個護衛上前來,對腳踏弓端詳了一陣,調整了一個樞紐,等下腳踏弓的箭會無法抽出,一碰就發射,這位原先就是軍中武器專家,玩這個得心應手。

    還有一群人抽刀,將屋內所有木制家具砍碎,將其余無法砍碎的都扔了出去。

    天紀刺客們愕然看著容楚手下忙忙碌碌,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想走,無數人已經冷冷等在屋外,箭上弦,刀出鞘。

    接著,一群人沖到窗邊,砰砰乓乓,將窗子全部釘死,加鐵條封住。

    一群人搬來大桶油,嘩啦啦地往墻上潑。

    刺客們聞著火油氣味,隱約猜到什么,臉色大變。

    “晉國公!”當先那人大喊,“你瘋了!你是要燒死我們們嗎!你虐殺天紀屬下,你不怕御史臺彈劾嗎!”

    容楚就好像沒聽見,連回答都不屑,輕輕對懷里太史闌道:“等下看好戲。”

    太史闌撇了撇嘴,勉強支起身子,睜開眼睛,這么好的機會,容楚精心給她準備的,她才不要放過。

    “砰。”周七最后一個走出去,重重帶上門,先前封窗子的那群人,立即將門也依樣以鐵條封死。

    周七躥上屋頂,低頭,一拳,“乓”一聲悶響,屋頂被打穿一個洞,只供一人進出。

    他們封死了所有出路,卻在屋頂留了逃生之道,什么意思?

    太史闌看得來了興趣,目光一瞬不瞬,趁她被轉移注意力,容楚立即低頭,伸手,一拔!

    “噗哧!”血箭直射,容楚霍然一偏頭,血泉掠過他下頜,留下一道艷紅痕跡,再射上門廊。

    太史闌身子隨著這突然一拔,往上一躥,剎那間渾身僵硬,隨即往下一墜,墜下的時候身子已軟。

    她終于進入**精神自我防御狀態,昏了過去。

    容楚急急把她的脈,又給她塞了幾顆藥,確定她只是昏迷,才松了口氣——太史闌精神意志力太強大,這使她很難暈倒,平白要多受好多罪,也讓他不敢輕易拔箭,怕會活活痛死她,剛才趁那分神一刻閃電出手,總算沒出岔子。

    來不及擦拭臉上染上的血,他趕緊先給太史闌簡單處li傷口,稍后再妥善醫治。

    觸及太史闌血肉模糊的肩部貫通傷時,拔箭時手穩定如鐵的容楚,手指也顫了顫。

    手下遞上一把剪子,自動轉過身去,容楚看看李扶舟,手下很自覺地把李扶舟也扶轉過身。

    容楚這才剪開太史闌肩部衣服,拿準備好的清水和干凈布條給她處li傷口,他的金創藥天下一流,幾乎敷上去就立即止血,清水將凝結的血痂洗去,周圍的肌肉翻卷著,隱約可見森森白骨,猙獰的傷口,反而更映襯出一側肌膚的細膩瑩潤,似淡蜜色的珍珠般的光華,極丑與極美的剎那對比,讓人扼腕這一刻的破壞與摧殘。

    容楚也在吸氣,卻不像是在欣賞女子肌膚的美好,眸光顯得更沉更冷,隱隱閃著憤怒的光,手指卻更加輕柔穩定,擦拭、換水、上藥、包扎……動作輕得像一陣風,溫柔的風。

    清水一盆盆地從院子里的井中打上來,染成深紅、淺紅、淡紅后再換下,背對著的護衛們聽著不斷的水聲,都交換了個眼色。

    這么多年,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子,什么時候親手給人包扎過?還是一個女子?

    或許,沒多久,國公就要有第四位未婚妻了,只是這位希望長命些,不然看國公這幾日神情表現,可不是對前幾位那淡漠模樣,真要再來什么幺蛾子,那后果,嘖嘖……

    不過……護衛們聽著背后,始終沒發出任何呻吟,眼神里也有了佩服——多慘重的傷,鐵打的漢子也要死去活來狂呼亂叫,這女子硬是昏迷中也能一聲不吭!

    這樣的未婚妻,誰能搞死她?

    護衛們歡欣鼓舞,開始覺得國公灰暗的娶妻前途,終于看見了亮光……

    ……

    太史闌傷口做了簡單清潔包扎,那邊封門工作也差不多了。

    周七站在自己打出的洞前,俯下臉,對下方怒喝驚問的刺客,冷冷道:“國公慈悲,給你們生路,就是這個洞,有本事,自己出來。”

    “放屁,這么高,又沒有借助攀援的家具,我們們要怎么出來!”

    “有腳踏弓。”周七淡淡道,“腳踏弓的腳踏能助你們飛起,再攀一下橫梁,就可以出來了。”

    “胡扯!腳踏弓弓頭向內,已經上弦,箭還無法取下,一旦踩踏,亂箭齊發,我們們會先被射死!”里頭的人一陣亂罵,隨即有人終于反應過來,絕望大叫,“天啊!他們好狠!他們馬上會放火,逼我們們不得不踩踏腳踏弓往上攀援,大家都踩腳踏弓,就會導致互相射殺,最后就算從屋頂上沖出去,也必然要被燒傷射傷,我們們!我們們都會死得很慘!”

    “恭喜你,說對了。”周七點點頭,手一揮。

    “啪。”幾十個火折子迎風點燃,劃空而過,落在早已澆滿火油的墻根下!

    呼地一聲,十幾個火頭,瞬間兇猛燒起!

    慘呼聲也瞬間響起,隔著火場傳來,是扭曲夸張變形的聲音,夾雜著腳踏弓射箭的噗噗聲響,人體中箭的哧哧悶響,人體互相推搡沖撞的聲音,一次次往高處沖又落下的聲音,和火勢順風漲發出的劈啪之音,所有的聲音如同燜在罐子里,煮出一鍋帶血的粥,這一曲人命收割曲,聽得人心中起栗——從來沒想過,聲音也會這般可怕。

    這聲音太可怕,連百戰沙場的容楚護衛都覺得經受不起,在忍耐的最高峰,忽然什么聲音都消失了——這一點更可怕。

    隨即“啪”一聲裂響,屋頂上的洞終于沖出一個人來,遍身箭矢,滿襟鮮血,竄到半空猶自嚎叫,“啊啊啊我出來了!”

    他已經瘋了。

    這人正是先前領頭的那個,周七也不阻攔,冷眼看他跌跌撞撞掠下去,遍身鮮血灑了一路。

    砰一個踉蹌,那人正栽在太史闌面前,將太史闌驚醒,她一睜眼,便看見在地上蠕動著,向她伸出沾滿鮮血的手的人。

    “我……我……”先前趾高氣揚判她生死的天紀屬下,此刻垂死奄奄。

    容楚攬她在懷,眼神毫無波動,只要那人敢有絲毫對太史闌不利,他不介意讓他死得更慘三分。

    太史闌目光在地上那人身上掠過,抿唇,抬手,拿起身邊的刀。

    “哧。”她一刀刺入那人咽喉。

    那人頭一仰,狂亂眼神歸于寂滅。臨終前嘴唇蠕動,依稀是“多謝”二字。

    極致痛苦,唯求速死。

    太史闌漠然,將刀一扔。

    “誰最該死?”她看向天紀大營方向。

    “紀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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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套出常公公問話的邰世濤,勒馬落后幾步,低低罵了一聲。

    他和常公公對話聲音很低,景泰藍并沒有聽見內容,小子皺著臉轉著眼珠,卻也在轉著壞腦筋。

    他討厭這些人,從來都討厭。

    邰世濤用眼角余光掃著常公公的隊伍,總計十八人,穿青黑色兩人,屬于首領地位,穿青紅二色十六人是從屬。

    這些人,如果憑借常大貴的兵和自己的兵合圍,要殺不難,可是常大貴的兵不會和他合作殺西局的人,他也不能拖自己的兄弟下水,殺西局是殺朝廷命官,是死罪。

    他思索著辦法,這段時間他求學光武營,又實習從軍,專門花下功夫研究過西局這樣一個密探組織,貪婪、兇狠、陰毒、奸詐,幾乎是這個組織成員的共性。

    貪婪……

    邰世濤眉頭聳動,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公公。”他再次湊到常公公身側,仿佛不經意般地道,“公公既然要趕路,卑職自然奉陪,呵呵,為公公,卑職可算失了一個大發財的機會呢?”

    果然“發財”兩字刺激了常公公的神經,他霍然轉頭,綠豆眼一睜,“咋了?”

    “先前卑職在那山內發現了西番潛入我南齊的密道。”邰世濤手一指,“正逢一隊西番軍運送補給,還有一隊圍攻北嚴的西番士兵,奉他們大帥之名,將在北嚴搜刮的財物送回西番……”

    “哦?”常公公眼神發亮。

    邰世濤不勝惋惜,“我們們殺了那些人,財物還沒決定怎么處置,正碰上公公召喚。我輩軍人,總不能為貪小利而放棄大局,公公這里需要,我們們說不得先護送一程,只是不知道回來時,那些財物還在不在……嘖嘖,說起來公公別笑話,我也算出身富戶,可也從來沒見過那么多的……”他呵呵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住了口。

    常公公已經不知不覺停了馬,鼻翼翕動,尖聲道:“在哪里,快帶咱家去!”

    “啊?”邰世濤愕然,“公公不是有緊急任務在身嗎?”

    “那可以等下再做。”常公公不耐煩地揮手,“倒是你說的財物,咱家想了,應該極早取出還給北嚴百姓才對,這要給西番兵再拿回去,哪里對得起北嚴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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