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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補天的容楚-《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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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兄弟哪里來的?”劉隊正笑瞇瞇地望著龍朝,“面生。”

    “卑職是昭陽糧庫副使,給軍爺們送糧來的。”龍朝一臉天真爛漫。

    劉隊正大樂——過路客,官小職微,什么后患也不會有。

    “查驗過身份沒有?”他虎起臉,“怎么能隨便半夜在軍營亂逛?”

    “啊?”龍朝神色惶恐,“我……我只是出來撒個尿……”

    “你的腰牌呢?通關文書呢?”劉隊正一本正經伸出手,“拿來我看。”

    “在屋子里……”

    “那去你屋里看。”

    龍朝垂頭喪氣應一聲,回頭向屋里走。

    劉隊長跟在他身后,神情滿yi。

    屋子隱在沉沉的暗色中,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段。

    龍朝推開門,走了進去,劉隊長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道:“你還有個同伴呢?”

    “床上躺著的不是?”龍朝一指。

    劉隊正伸長脖子一看,龍朝忽然腳一伸,把劉隊長絆倒在地,門背后太史闌急速閃出來,手中人間刺淡藍光芒一閃,刺入劉隊正的背心。

    劉隊正有點僵木地趴著,太史闌蹲在他身邊,對龍朝一甩頭,“出去。”

    “每次都過河拆橋……”龍朝只好嘟囔著出去,太史闌把門關好,低頭問了劉隊正幾句話,半晌,輕輕舒了一口氣。

    還好……

    她低頭看了看劉隊正——殺,還是不殺?

    殺固然可能帶來麻煩,不殺,麻煩更大。

    “龍朝。”她敲昏這人,然后使喚手下,“去找條毒蛇來。要毒性帶點麻痹的。或者你找來有麻痹作用的藥草也行。”

    “你以為我這里是藥鋪啊要毒蛇有毒蛇要藥草有藥草……”

    “你不是號稱少時周游天下五越西番都去過么,連這個都不懂?”太史闌斜睨過來的眸子涼涼的。

    龍朝閉了嘴,開門出去了,過不了多久,他果然捉了一條蛇回來,雖說外面是野地,但這秋季也難為他這么快扒拉出一條蛇。

    “銀環。”他得意洋洋地道,“毒性強,發作快,必殺死。”

    太史闌讓他扛著那劉隊正出去了,趁巡哨過去之后,將中了遺忘的劉隊正放在天魂營那邊墻下,讓毒蛇咬了他背部和腳踝各一口。隨即迅速離開,回屋子睡覺。

    天快亮的時候,那邊有點騷動,給太史闌她們送早飯的士兵說,劉隊正半夜出去解手,給毒蛇咬死了。

    那頭很快把尸體拉了出去,沒有對此多加調查——毒蛇咬死一眼看得出,劉隊正身上也沒有其他傷痕,至于為什么一處在腳踝一處在背心,應該是他被咬倒下后蛇游到他背上給他又來了一口。

    大家都知道劉隊長半夜出去是干什么的,尋歡不成被蛇咬,這叫運氣,所以這整件事沒有任何可以疑慮的,完全就是意外死亡,天魂營也不愿意聲張出去引來執法隊——少帥對這類事兒向來討厭,可不能給他知道。

    一個人死了,也便死了。

    天亮的時候,兩個人走了,也便走了。

    除了邰世濤,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那兩個運糧官的離開,天光剛亮的時候邰世濤最早起床,早早在門口打水洗地,昭陽城糧庫馬車轆轆經過院子門口,他沒有抬頭。

    地面被水澆過一次又一次,青磚石洗得鏡子一樣,縫隙里的草也被他拔了,亮亮的映得出人影。

    馬車轆轆而過,最前面的車子上,坐著年輕的運糧官。

    和背身專心洗地的邰世濤一樣,她也不對這邊看,只是垂著頭,似乎在剔指甲。

    亮亮的地面,映出他和她的影子,馬車的陰影,無聲無息覆蓋過來。

    在彼此的影子交疊的一瞬間,她忽然伸手,虛空拍了拍。

    手的影子拍在脊背的影子上,然后往上,在臉頰稍稍停留,隨即收回。

    這一刻無聲的保重,這一刻只能以光影訴說。

    馬車駛了過去,影子交錯而過,他始終沒有回頭,背對著她蹲著,手浸在冰冷的水里,一聲聲,數著她離去的馬車聲。

    隔壁的喧鬧傳來,他從混沌中驚醒,恍惚里耳朵里還是那轆轆車聲,他忍不住對路盡頭遙望,山路迢迢,馬車已經化為一個小黑點,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中。

    忽然他聽到隔壁關于劉隊正暴斃的消息。

    他怔住,在秋日的陽光下,臉色忽然霜白如雪。

    良久,他彎下身,牢牢將自己,抱成一團。

    ==

    等太史闌回到昭陽城,時間已經又過去了三天。

    昭陽城的氣氛外松內緊,吃了一個巨大的虧的西局,并沒有急著來報復太史闌,事實上此時他們也沒空對付太史闌,喬雨潤猜到了太史闌下一步必定要掀起龍莽嶺案,為了應付當前的危機,她顧不上先報仇,也不顧康王的阻攔,把手下剩余力量都撒入昭陽城及附近區域,西局探子們,拿了喬雨潤的命令,強硬地奪取了昭陽城各處城門的守城權,封鎖住了通往昭陽城的各處交通要道,務必要將太史闌可能的證人都攔截在昭陽城之外。

    同時喬雨潤也加強了對城內的治安掌控,她憑借她的西局優先權,對城內加強盤查,臨街商戶一日三驚,各家官員府邸都遭受監視,太史闌的府邸也找理由進來過,當然毫無所獲。

    喬雨潤找來找去,也知道在偌大的一個昭陽城,要想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那么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不找,等到太史闌需要的時候,她總得把人提出來,提人的時刻,就是最好鉆空子的時刻。

    于是她開始沉靜下來,開始等,在等待中琢磨,太史闌會在什么時候,以什么方式,將這起案子掀開?想來想去想出了很多可能,但卻不確定——太史闌的思維,本就不是誰都可以捉摸的。

    昭陽城在兩個女人的博弈中氣氛繃緊,時間則在無盡的猜測和警惕之中滑過。

    和喬雨潤的草木皆兵不同,太史闌這幾天卻顯得隨意,逛逛街,喝喝茶,看看昭陽城風景,每次西局探子們都跟著,想知道她是不是干什么秘密聯絡的事兒去,但每次她都是帶著人胡亂繞城一圈半圈,兩手空空地回來,倒把那些負責跟蹤的探子累得要死。

    太史闌折騰了他們白天,還要折騰他們夜里,每天晚上半夜三更,太史闌的府里就正門大開,護衛們川流不息地出去,在全城之內跑馬,搞得那些西局探子們也十分緊張,人人不得安睡,沒兩天個個熬了好大的黑眼圈。

    就在西局探子們最累,壓力最大,繃得最緊的時刻,康王殿下王駕,終于駕臨昭陽城。

    行程單早一日送到昭陽城,太史闌早早揣了單子去找總督董曠,董曠看了單子,表示這次有章大司空陪同,章司空清廉耿介,而且脾氣極臭,他老人家脾氣上來,不管場合不管對方是誰,一定不會給人臺階下,所以這個公開歡迎儀式不可太過鋪張,以免引起他老人家不快,眾目睽睽下掃盡昭陽府面子,至于怠慢康王的地方,事后悄悄補償,康王殿下不會介意的。

    太史闌聽了,“哦”一聲,臨走時說府中缺個好刑名師爺,順手將董曠府中刑名師爺要走一個,說帶回去讓自己的幕僚們跟著學,出了總督府,她便問那師爺,“以民告官,有何說法?”

    “要看該官員品級如何,”師爺道,“三品以下,狀紙屬實,無罪;三品以上,便是罪名屬實,告官的百姓也要流配千里。”

    “王侯呢?”

    “大人說笑了,誰敢告王侯?”

    “那就是沒有律令規定,告王侯者的處罰?”

    “沒有,因為便是有這樣的事,第一告不倒,第二就算千辛萬苦告著了,王侯的余黨,親友,想必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隨便誰伸一伸手指,首告者也死了。”

    “那么假如真有人告王侯,什么樣的品級可以接狀紙?”

    師爺笑了起來。

    “大人今天問的事情,真是我南齊自立國以來都沒有的事。”他道,“有云,接狀者品級當在被告之上,否則有罪;如果首告的是王侯,那么最起碼接狀的也是王侯,這一條其實根本不成立,咱南齊現在哪有那么多王侯?”

    “王侯接狀,之后審理會是由誰安排?”

    “如某位王侯接了首告另一位王侯的狀紙,那么兩位王侯都不能介入案件,案件立即列入國家級重大案件,由朝廷三公會同刑部以及案發當地府縣首官共同會審。”

    “如此,多謝。”

    總督府回答完問題的師爺被帶回昭陽府,隨后他便沒有了人身自由,太史闌以“需要師爺日夜授課,以助昭陽府諸位文案幕僚早日進入工作狀態”為由,將這位倒霉師爺給留在了昭陽府內,連家都不能回,每日寧可另外派人回家替他處li家事,也絕不讓他出府一步。

    太史闌自己也很忙碌,因為一日后,康王王駕就要抵達昭陽府外十里驛亭,她第二天一大早要帶人迎到驛亭。

    這一晚,康王一行將在離昭陽城十五里的東平縣住宿。

    這一晚,太史闌府中有人輕身外出,對方輕功極高,守在太史闌院子四周的西局探子,愣是沒能追上。

    這一夜,東平縣衙內,知縣大人的書房內,忽然閃進了一條黑影,遞給知縣大人一封書信,知縣大人看信之后,神色變幻,最終無奈點了點頭。

    那黑影滿yi點點頭,閃身而出,片刻又回來,這回身后帶了一個蒙面人,披風從頭蒙到腳,看不出男女,但走動時的姿態,如風拂柳,水流波,哪怕穿得嚴嚴實實,也不能掩住那般動人的線條和步態,知縣大人在后頭看著,眼睛都直了。

    那黑影將這披風人交給他,隨即離開,知縣大人對著披風人凝望半晌,終于還是輕輕對她道:“跟我來。”

    知縣大人帶著這人往內院去的時候,心中充滿不安——晉國公為什么忽然要有這樣的舉動?好端端地送禮給康王?這些大人物之間到底有什么交易?自己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可不要卷入京城權貴的糾葛,可是拒絕晉國公一樣會倒霉,唉,難啊……

    半刻鐘之后,他經過通報,在護衛的虎視眈眈之下,戰戰兢兢敲響了自家后院最好的一座精舍的房門,康王殿下今晚就暫住在這里。

    門打開了,有護衛警惕地閃出來,再之后就是康王懶懶帶笑,充滿上位者雍容氣質的聲音,“唐知縣?這么晚是來做什么?”

    “殿下……卑職有薄禮相送……”唐知縣笑著,將披風人輕輕向前一推。

    披風人一聲輕笑,青緞披風如流水般一滑,已經滑入了室內,康王一怔,剛說了句“這是什么意思……”披風人手指輕輕一抬,青色的披風便再次如水般,滑到了地下。

    堆輕雪、砌玉山、娥眉粉膩綴櫻花,卻化身姿如玉脂。

    室內燈光似被那雪光照亮,又瞬間暗去似被那艷光逼得自慚形穢。

    披風下,那女子不著寸縷,卻笑得尊榮高貴如神仙妃子。

    康王的眼睛亮了,不由自主伸手來拉她。

    唐知縣悄悄退了出去,掩上門。

    簾子一層層放下,門戶一道道掩上,緊閉的門戶里隱約女子的嬌笑和男子的喘息,一聲聲旖旎婉轉,襯這夜的氣息,靜而深濃。

    ==

    同樣玉堂金馬,華堂深深,另一處的府邸,燈火通明。

    明亮的書房內,容楚在看信。一封封的文書,最上面的都標明“昭陽”。

    來自昭陽城的文書信箋,現在是最重要的,文四很清楚這點,從來不會搞錯。

    容楚看得很仔細,忽然“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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