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痛經是件麻煩事-《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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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們目光閃動,喬雨潤臉色變了。
她原本想著陳暮膽大包天,直接告上了親王,他一介草民,哪里能捉到堂堂親王的把柄?通城北嚴的官員就算和盜匪勾結,也萬萬不可能告訴盜匪此事和康王有關,證據,是萬萬拿不到的。
沒想到居然扯出個“踏雪寶馬”!
整個麗京的官員都知道,康王新近得了一匹踏雪寶馬,據說是底下官員送給他的壽禮,康王十分喜愛,很少使用,為它專門建了新馬廄,一些官員慕名去看過,回來都說此馬極為特異,整個南齊,都尋不到第二匹。
這踏雪寶馬,三公們自然也是知道的。康王有位大管家姓馬,大家也是知道的。這當真是極為有力的證據——一個僻處小城的鹽商,再編造,編造不出獨一無二的踏雪寶馬,編造不出那位姓馬的管家。
喬雨潤端坐著,袖子下的手指緊緊扣著,暗恨康王自大,當初陳暮成為漏網之魚,她也曾和康王說過,要抓緊時機殺人滅口,康王卻不以為然,認為地方官員無論如何不會讓一個鹽商知道此事和他有關,一個區區草民,怎么可能掌握和親王有關的證據?太過興師動眾,反而可能引起政敵的懷疑,只需要在合適的時機,順手動手就好。她覺得也有道理,之后陳暮一直跟著太史闌,被保護得極好,她也沒找到多少機會,上次趁太史闌不在去殺陳暮,結果自己反而折損了百多人,沒想到,這人身上當真有重要證據!
“大人!”她站起身,上前一步,“踏雪寶馬一事,麗京官場幾乎人人都知,這要有誰有心誣陷殿下,只需要將這匹馬的特征告知他人,再由這人捏造出這么一段對話寫在賬本上,也便成了!”
“大人。”太史闌立即站起,“請允許下官傳召一位筆墨鑒定師。”
大佬們都一怔——什么叫筆墨鑒定師?
太史闌面無表情——她自創的。現代能有,古代,她想有,也可以有。
筆墨鑒定師被傳了上來,其實是個商人,是西凌行省最著名的文房四寶專賣店的老板,被太史闌請了來,臨時冠上這個頭銜。
這人也算是見過世面的,跪在堂下侃侃而談。
“大人們想必知道,筆墨紙硯,各自有其產地和材質,用墨的時辰長短,也可以通過墨跡的風干程度來做個基本判斷,產地不同的墨,其風干時限自然也不一樣。比如南堯的南墨,質地濕潤,干涸后有暗光。西云的云墨,細膩有鱗狀紋,但時日久了,會有輕微脫落……”
有人將那個賬本遞過去,這人仔細看了半晌,甚至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
“回諸位大人。”他道,“這是上品南墨,濕潤堅硬,墨跡光華,賬本所有字跡,都已經寫了半年以上。您給我鑒定的這一頁,大抵有八個月以上。”
八個月,和陳暮說的小年夜記錄正好合上。
那人退了下去,刑部尚書鐵青著臉,將賬本重重擱在一邊,章凝立即小心地伸手接過去,刑部尚書望他一眼,臉色難看。
“這等行商之人,性情奸狡,如何能信他們的話?”喬雨潤冷冷道。
“這位大人。”那商人漲紅了臉,憤然道,“小人家中世代本分行商,扶老恤貧,名下扶瑞軒開遍南齊,多年來信譽口碑,從無一句不是,大人盡可以派人查訪,但有一句指責,小人愿意以身家性命奉送!”
喬雨潤冷睨他一眼,一拂袖重重坐下。
太史闌暗罵傻叉,這種大商家最重名聲信譽,你說他奸狡欺詐,等于砸他招牌,他如何不急?
筆墨鑒定師退了下去,有他的證詞,最起碼可以證明賬本所記內容是真。
北嚴和通城的官員自然也是要傳的,可北嚴的官,大多在那場戰爭中死了,剩下的,要么官位低微不知道情況,要么抵死不認,通城的同知倒是好好地在,可是他也是一切裝傻,自然是得了西局的警告。
官兒們喊起冤來,可比陳暮的泣血訴告精彩多了,就聽得堂上一片碰頭之聲,連帶無數痛心哀告。
“諸位大人,我等在施知縣帶領下,勤謹辦事,日夜不休,牧守一方,愛民如子,從不敢有任何有違官聲有違法紀之事,明明是有人心懷妒忌,受他人指使,故意栽贓陷害啊!”
“諸位大人,昭陽同知太史闌素來跋扈,她當初還是二五營學生時,我通城知縣為感謝她率人剿滅盜匪,特意設宴相謝,她卻大鬧宴席,當日施知縣失足從樓上摔下摔死——我等雖然沒有眼見,但太史闌是否本身和施知縣便有宿怨?是否存在公報私仇行為?”
“諸位大人,說起來另有一事十分蹊蹺,龍莽嶺盜匪人多勢眾,素來猖狂狡猾,施知縣先后三次清剿而無功,這太史闌當時不過伙同學生三十余人,半路黑夜相遇,武器準備都不足,怎么就能將對方全殲?是否其中另有隱情?”
“諸位大人,太史闌……”
聲聲攻擊,句句指責,舌燦蓮花,砌詞狡辯,官兒們事關生死,將他們多年官場打滾的智慧和經驗,全部用來對付太史闌,指東打西,轉移焦點,混淆視線,調轉重心……精彩萬分。
三公聽得臉色發黑——再審下去不是查證康王或西局是否和龍莽嶺案有關,恐怕得另外開堂審太史闌了。
刑部尚書等人卻聽得有滋有味——亂,就是要這樣亂!
官兒們攻擊越來越烈,太史闌忽然站了起來。
隨即她道:“叉出去。”
所有人都一呆。
大佬們還沒發話,她居然發布命令了?
“證人作證,按序進行,一案就一案,不可牽扯。”她盯著刑部尚書,“大人是準備準了他們告我的狀紙嗎?那請讓他們立即下去,寫狀紙,門口擂鼓,派一個人上堂和我對質。”
“太史大人。”刑部尚書臉色鐵青,“這里似乎沒有你說話的余地。”
“涉及到我,我如何不能說?”太史闌若無其事,“看大人的模樣,似乎很想順便審一審我,那么也行,首告被告都在,方便。”她大步行到一邊喊得最兇的一個通城通判面前,俯身盯著他的眼睛,道,“王大人,說啊,把剛才說的我的八大罪狀,再說一遍?”
那王通判迎著她眼神,驚得向后一縮,看看她,再看看四周官員,再看看遠遠的不肯散開的百姓,心知今日如果真在堂上狀告太史闌,下了堂等著他的就是被萬眾活活砸死——他還沒活夠呢!
“這……一案歸一案,我們們只是猜測!猜測!”他縮在那里,不動了。
“哦?猜測?公堂之上,憑猜測定人之罪?這也是罪啊。”
“不,這……這不是我說的……我不知道……”
太史闌輕蔑地瞥他一眼,一轉頭,又盯住了另一個官員,“劉大人,您呢?要不要出來首告我?”
“啊?”劉大人轉頭,“我剛才只不過在申冤,和你有關系嗎?”
“張大人呢?”
“啊?我不知道,我剛才說什么了?我有健忘癥!”
“李大人呢?”
……
太史闌眼光一個個掃過去,一個個問過去,剛才還氣勢洶洶,口口聲聲太史闌有罪的官兒們,忽然齊齊開了竅,異口同聲“我們們沒有要告你!”
“諸位大人。”太史闌問完一遍,轉身,對堂上一攤手,“下官認為,這些北嚴通城屬官,言行不一,言辭閃爍,證詞混亂,腦筋發昏,作為朝廷官員,在就案時此等行為,極為可疑,建議尚書大人將其全部下獄,然后慢慢拷問!定然能捉住真正的嫌疑人!”
刑部尚書眼睛一翻,險些背過氣去——狂妄無邊太史闌,這說的是人話?竟然敢提議將通城整整一個縣的官員,統統都關起來?
“不可。”他立即道,“一案歸一案……”
“是了,一案歸一案。”太史闌立即道,“這些官員東拉西扯,胡言亂語,大人剛才想必是十分憤怒,忘記譴責他們的行為。既然下官身為昭陽代府尹,是這座公堂的暫時主人,下官愿意為大人代勞——來人,將這些糊涂官兒,都給我叉出去!”
“嗻——”昭陽府的兵丁們,以極快的速度奔出來,將這群官兒們趕豬一般地趕了下去。
太史闌一眼就看見她的護衛,雷元于定火虎等人都換了衣服,混在其中,想必是怕她吃虧。
堂上瞬間就安安靜靜加干干凈凈,經過太史闌強力掃蕩,沒有人能呆得住。
刑部尚書,監察御史,董曠等人臉色精彩,大司馬大司徒目瞪口呆,只有已經來了幾天,對太史闌稍有了解的章凝,低頭悶笑。
他想著難怪陛下最近的性子也大改了,和這個女人呆在一起,綿羊都會練成惡虎。
這么一打岔,本來就進行艱難的官司,頓時有點不在步調上,太史闌卻不會允許別人回神掌握步調,一轉身,道:“請諸位大人,允許我傳龍莽嶺盜匪證人。”
眾人都一凜——這才是最關鍵的!
陳暮是首告,他的證詞并不夠成為唯一證據,來自被告方的龍莽嶺盜匪的證詞,才能真正將案件定性。
座上人都開始暗暗緊張,刑部尚書屁股磨來磨去。
“哎喲……”一直沒說話的喬雨潤,忽然捂住肚子,彎下腰,開始呻吟。
太史闌唇角冷冷一扯。
“喬大人怎么了?”刑部尚書立即和藹可親地問,“這是哪里不舒服嗎?”
“啊……沒事……下官……沒事……”喬雨潤捂著肚子,臉色發白,看那模樣,話都說不周全了。
“喬大人可是要下去休息?”刑部尚書更加親切,又有些為難,“只是現在正在審案中……”
“大人……不必……為難……”喬雨潤勉強坐直身子,“我……我沒事……可以堅持……不能為我……壞了規矩……”
她好容易勉強坐直,隨即又軟軟滑了下去,捂著肚子一頭冷汗,勉強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這是老毛病……也沒什么……就是容易暈去……稍稍就好……稍稍就好……”一邊支撐著往椅子上爬,爬了半晌都沒爬上去,望去甚是可憐。
三公開始扶額。
刑部尚書神情十分同情和為難,眼角斜瞟著太史闌。
喬雨潤爬啊爬。
爬啊爬。
太史闌巋然不動地瞧著。
喬雨潤也好耐心,繼續爬,一次次地,堅持不懈地,如蝸牛爬桿似地,上三尺滑兩尺,就是爬不到目標……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
喬雨潤回頭一看,赫然是太史闌。
太史闌抓著她的肩膀,面無表情地道:“喬大人,我看你確實老毛病犯了。”
喬雨潤驚訝又有點警惕地瞧著她。
“你不就是大姨媽來了么。”太史闌聲音清晰,“哦,不,我忘記南齊不叫大姨媽,叫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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