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容楚的告白-《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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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闌努力睜大眼睛,眼神卻有些模模糊糊的。
她覺得困倦,無比困倦,身體軟得不像自己的,她用手指艱難地撐開眼皮,堅決不肯睡去。
不止是困倦,她的五識,視力、聽覺、嗅覺、觸覺,都開始麻木而遲鈍,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像這身下水波一般,微微晃動,模糊不清。甚至連先前的寒冷,也不覺得了。
那人輕輕走近來,停在柵欄前,干凈的白底軟鞋不沾泥塵,卻始終沒有蹲下來讓她看清臉。
“居然還沒暈去……”他忽然笑了笑,“不得不承認,你非常厲害,厲害到我總也不想放過你……”
太史闌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感覺到一串音節在耳朵里嗡嗡嗡,忽遠忽近,偶有幾個字眼清晰點,也無法連貫成完整的句子。
那人終于蹲了下來,那張臉也在不停搖曳著,太史闌睜大眼睛,隱約感覺那臉很蒼白,眉心似乎有一點紅色的東西,蟲子般地蠕動著。
她微微皺起眉,知道了是誰。
這傻叉二郎,還賊心不死么?
還穿得這么白幽幽飄呼呼,裝白蓮花么?還是以為這個樣子,她就會把他當成容楚啥的?
紀連城蹲在她面前,注視著她明顯變得朦朧的眼波,她的亂發**地貼在臉上,顯得肌膚更加晶瑩潤澤,雖然不白,但別有種誘惑的韻味,中了一點小毒,讓她一貫過于筆直堅挺的身軀開始發軟,冷峻神情不由自主松弛,狹長明銳的眸子微微瞇起,因為視線不清而水光蕩漾——臉還是那張臉,但氣質忽然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整個人嬌軟迷蒙而誘惑,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許多人都曾悄悄臆想,太史闌軟化下來會是什么模樣,但都覺得無法想象,而此刻,紀連城悄然震動——溫軟純凈的太史闌,讓人驚艷,引為絕色。
連對太史闌滿心憎惡,一心只想折辱她的紀連城,都不禁吁出一口長氣,心底,對容楚更增了一分恨意。
這個人,永遠超拔人上,選女人的眼光都與眾不同,選出來的人,本來讓人以為可以肆意嘲笑,然而驀然回首,忽然發現,其實根本不配嘲笑,其實嘲笑了也是嘲笑自己,其實容楚,還是那最有眼光的一個。
“這個樣子,還勉強能看……”他低笑著,伸手對上頭打了個手勢。
“咔。”地一聲,柵欄緩緩升起,太史闌霍然抬頭,紀連城一直盯著她的舉動,此刻不由低笑一聲,“這時辰還這么警覺,不過……”
不過柵欄并沒有完全開啟,只升到半臂高度,剛夠紀連城把手伸進去。
紀連城雙手撐膝,看著太史闌又軟軟趴了下去,滿yi地一笑。
他剛才看過了那個被毒藥噴死的尸體,確定了喬雨潤用的是一種叫做“涅磐”的毒藥,這種藥極其殘忍,會麻痹人的一切感知,很快斷絕生機,但又長時間不死,中這毒的人,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一寸寸腐爛——非常殘忍。
死在這藥手下的人,很多不是被熬死的,而是自己自殺——那種眼睜睜看自己一寸寸腐爛的感覺,誰也無法忍受。
這種毒藥大量使用可以速死,就像剛才那個看守一樣,但喬雨潤授意他人將藥放在水中,很明顯,是要太史闌經受更長時間的折磨才死。最好熬到有人來救她,救她的人也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走向死亡,經歷人間至慘至痛。
紀連城微微笑起來,覺得喬雨潤的心思,很合他胃口。
當然,他會有比喬雨潤更好的辦法,來讓那個人痛心如狂。
他蹲下身,探手進柵欄縫隙,一手扯住了太史闌的領口,指尖用力,便要將她領口扯開。
太史闌忽然偏頭,亂發一甩,飛揚的黑發間,一雙迷蒙的眸子忽然視線犀利。狠狠盯住了他。
紀連城被這樣宛如利劍一般的目光驚得一怔,手指下意識慢了慢,隨即醒過神,為自己竟然被這目光逼停而感到懊惱,冷哼道:“好大殺氣!卻也不過是我刀下魚肉!”
他半跪著,干脆兩只手都伸了進來,一手勒住太史闌脖子,一手再次去扯她領口。
“留點記號給容楚瞧瞧吧……”他氣息粗重,熱氣噴在太史闌臉上。
“噗通。”
忽然一聲響,響在太史闌身后,嘩啦濺開一片水花,似乎什么重物被扔了下來。
兩人都驚得一怔,那東西在水里一個沉浮,嘩啦一聲甩開什么東西,隨即,又是一大片水花濺起,晶亮的水花剛剛在人的視野里布開屏幕,一個聲音已經響在太史闌耳后,話語卻是對著紀連城說的。
“我覺得,留下你點什么做紀念,似乎更重要些。”
這聲音帶笑,卻不輕浮,仔細聽來,還有三分殺氣和冷意。
太史闌霍然回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定是五感都出了問題!
紀連城也怔在那里,他沒中毒,當然不會懷疑自己的五感,此刻聽見這熟悉又可怕的聲音,大驚之下也算反應快捷,二話不說撒手就退!
容楚的手,卻在他說話之前,就到了!
“下來!”他的手鬼魅般出現在太史闌頸側,一把扣住了紀連城正要撕開太史闌衣領的手指,五指交疊,狠狠一拗。
“咔嚓”骨響聲清脆,紀連城一仰頭,發出一聲慘叫,劇痛之下被容楚拉得身子向前一傾。
他也算狠人,遭受如此傷害,神智還不失清明,身子一歪,立即彎膝,正頂在了柵欄的邊緣,借助柵欄穩住自己身形,隨即不顧疼痛,狠狠抽手。抽手的同時,反手拔刀,一刀貼地而來,跨越縫隙,直砍太史闌頭顱!
攻敵所必救!
容楚果然立即放手,一把攬住太史闌,將她身子霍然放平,刀光貼著太史闌臉頰掠過,一縷黑發被割裂散開,悠悠落于水面。
紀連城也不指望能在容楚面前砍中太史闌,本就是為了自救,這邊一收手,他立即便要站起急退,此刻太史闌雖在前面,但她無力,而容楚抱住了她,也無暇對他動手,他還是安全的。
在他忍痛要站起的那一刻。
半身仰躺平貼水面,半身水下的太史闌,忽然一聲低喝,一腿站立,一腿飛抬橫踢!
嘩啦一聲,她的腳尖撩起萬千水色如幕墻,水墻中那條修長繃直的腿,越過柵欄抬起的縫隙,狠狠撞在半跪的紀連城的……襠部。
“啊——”紀連城再沒想到她能在此時,以這種體位,踢出這樣刁鉆詭異的一腿,被踢得渾身一軟,骨碌碌滾了出去。
翻滾中撞到傷處,劇痛頓時如煙花在腦海和全身四射,他慘叫一聲,渾身抽搐,雙眼翻白,險些暈死過去。
太史闌的腿……
那腿還是腿嗎……那個角度能用到的力氣有限,可是她的腿,掃上來的時候,就像生鐵鑄成的鐵棍!還是千年重鐵鑄的那種!
如果不是半跪姿勢,稍稍護住了重點部位,此刻他懷疑某些要緊處,已經被她這一腿撞碎!
“關門……關門……”他在劇痛中縮成一團,猶自不忘嘶聲大叫。
不是為了留住他們,而是怕這一對狼公虎婆一旦竄出來,他小命必定不保,還會死得很慘。
上頭監視并掌握機關的人似乎也被這驚人一幕驚呆,趕緊放下柵欄,“砰”一聲,柵欄壓死。
太史闌喘了一口氣,她也不后悔,剛才柵欄這點空余,紀連城又擋在面前,她和容楚兩個想要出去很難,搞不好會被千斤柵欄壓死。相比之下,抓緊時間給紀連城來一記狠的,上算。
剛才拼盡全力,抬腿飛踢,明明全身發軟,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想必是被紀連城激起的怒火,讓她一瞬間超常發揮,此刻她再次脫力,身子向后一仰,落在容楚懷里。
容楚接住她,手臂有點僵硬,太史闌迷迷糊糊中想起,這貨莫名其妙從天而降,到現在還沒對她說一句話,這是怎么了,脫線?
“喂……你……”她手在水下,摸著他大腿,掐他,“氣瘋了?”
“喲……”容楚在她身后,茫然地,喃喃道,“我的天,闌闌,你什么時候練了這鐵腿神功?這一腿……嘖嘖……連我都覺得痛了……”
太史闌摸摸她自己的腿,也覺得堅實超乎尋常,大概是那個圣甲蟲遇寒終于發揮了功效,錘煉了她腿部的骨骼經脈,才能有剛才閃電般兇猛霹靂的一腿……嗯,如果再有機會錘煉全身,她會不會變成金剛女超人?
“可怕……可怕……”容楚還在目光發直,“這腿,要用在我身上……太史闌,我警告你,你可不許對我用這腿……”
“是極。”太史闌枕著他的肩,懶洋洋地道,“我的鐵腿,對上你的豆腐腰,甚好,甚好。”
身后容楚嘶地吸了一口氣,臉都似乎扭曲了……
太史闌提到他的腰,才想起這水牢的水奇寒徹骨,容楚這豆腐腰哪里經得起?他明明知道他的腰受不得寒,居然也就這么掉了下來,還有,這山莊守衛森嚴,道路奇詭,他是怎么一路到了這里,竟然還找到了水牢?
太史闌想著她一路來路,想著容楚的身份,自己都覺得幾乎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她雖然留下了標記,可內心深處,也沒指望容楚能來,只是想著,或許蘇亞會從三公處求來救兵,她心細,也許能發現。
沒想到,他真的來了,從天而降,噗通一聲就給了她一個背后的擁抱。
每次他救她,都不復原先的翩翩風流,尊榮華貴,王子一般的風華。一次比一次狼狽,一次比一次兇險,她的眼角瞥到水面上飄著的麻袋——剛才他竟然是被麻袋裝著從上頭扔下來的?
王子駕著馬車帶著鮮花向你求愛不稀奇,稀奇難得是王子孤身一人跳入水中伴你共歷生死之險。
水很涼,她心底卻微熱,不熟悉的熱度,卻沸騰不休,冒著小小的晶瑩的泡兒,每個泡兒的弧形截面上,都是他的笑影,每個泡兒炸開,都炸出一份欣慰和歡喜。
身后容楚在笑,在吸氣,在唏噓,“我說,我怎么每次救你,都是在水里?偏偏我還碰不得水,你說,你是不是老天派下來,專門來折騰我的?”
“放心。”她反手摸摸他的腰,含含糊糊地道,“你也瞅見了,我確實是老天派下來的,既然來了可不會隨便走,還沒折騰完呢。”
容楚輕笑,呼吸吐在她頸后,一陣陣的癢,又把住她的脈,將一股真力輸送給她,那股霸道的真氣進入她的身體,她嗡嗡作響的腦袋清醒了些,視力聽力都好了些,隨即瞥見一大群人沖進來,搬起倒地慘叫的紀連城,又急急地沖了出去。再過會兒,又聽見上頭混亂喧囂,隱約還有康王的咆哮聲,又過了一會兒,門口人影一閃,一個人向著底下,大叫:“太史闌!太史闌!”
太史闌一怔,身后容楚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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