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醋意-《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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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平時,太史闌就要鄙視這家伙隨時不忘占便宜的德行,此刻卻聽出他語氣中的嚴肅,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
她立即躺著不動了,容楚抱著她,悠悠道:“唉,原來只有在這樣的情境之下才能抱到你,我是該慶幸呢還是悲哀?”
太史闌沒聽懂他的意思,微微合上眼睛,舒舒服服睡在他身上,正好也累了,就當休息,嗯,容楚的身體彈性真好。
那邊司空昱也爬了起來,拼命拍衣襟上的灰,道:“什么東西!哪來這么多灰!又不像草木灰……”
閉上眼睛的太史闌忽然心中一跳。
她先前感應到的那種陰森的氣息又來了,這次不僅是陰森,還帶點哀涼,帶點悲傷,帶點幽深,黑暗中明明空無一物,但又似乎有無數(shù)東西存在,它們哀涼著,悲傷著,幽深著存在,存在在空氣里、風里、和身下的……灰里。
太史闌忽然打了個寒戰(zhàn),覺得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身下容楚安撫般地輕輕拍了拍她,在她耳邊柔聲嘆息,“不想讓你知道,你還是知道了……”
太史闌忽然平靜下來。
這一刻他的懷抱不含狎昵,只是純摯的關(guān)懷和體貼,全心為她著想的細膩。
這樣的細膩多年不曾有過,向來是她最為珍惜的情緒,就像很多年前,屬于母親的那些關(guān)切和呵護。
因為久別,所以哪怕最細微的一絲,她都能敏銳捕捉。
“沒事。”她也輕聲道,“總不能一直躺在你身上不起來面對……”
他聽著她難得的悠悠長長的尾音,忽然也生了一絲感動,這個最簡練也最細膩的女子,打動她很難也很易,因為她有一顆天下最善于體諒他人情感的心。
“我倒希望你一直賴我身上不起來,就這么抱著你到天荒地老。”他抿抿唇,眼神溫軟。
太史闌忽然想到一首歌,名字記不清了,歌手當然她更記不得是誰,只記得是老歌,歌詞似乎有“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到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后坐著搖椅慢慢聊……”
死黨們一直很詫異,太史闌這么堅硬的性子,應該會喜歡搖滾勁歌之流,但她就是喜歡曲調(diào)舒緩的老歌,那些纏綿悠長的調(diào)子,總會擊中她心底的柔軟和向往。
“到老?等你一把老骨頭咯人嗎?”她淡淡答。
容楚的眼睛亮起來——這算是太史闌的認可嗎?
正要問個明白,司空昱已經(jīng)大步過來,不耐煩地問:“你們兩個唧唧歪歪在這里做什么?還不起來?還有,這是什么灰……”
“骨灰。”
……
心情瞬間大壞的容楚的陰惻惻的聲音,伴隨著那兩個可怕的字吐出來,司空昱驚得眼睛又大了一圈,一半臉就看見眼睛了。
然后他似乎想跳開,隨即發(fā)現(xiàn)不能跳,這地上全是灰,越跳,這些可怕的灰就會粘到他身上,先前當是草木灰拍了也就拍了,此刻知道是骨灰,哪里還受得住?
太史闌撐著容楚的胳膊,小心地爬了起來,忽然摸到一手的濕潤粘膩,怔了怔,道:“你受傷了?”
容楚摸摸頸側(cè),笑道:“一個小傷口,飛石擦的,沒事。”
“那你起來。”太史闌立即道,“這種灰有很多細菌,不要被感染了,我身上有金創(chuàng)藥,剛才在溫泉里順手拿的,給你上藥。”
容楚立即從善如流地坐起,表示對此決定的衷心擁護。
“我也受傷了。”司空昱站在一邊,高高地昂著下巴,不滿地斜睨著太史闌。
太史闌二話不說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扔給他,“自己包扎。”
司空昱對她的區(qū)別待遇非常不滿,“我好像傷得比他還重些。”
“我又不是護士,愛給誰包扎就給誰包扎。”太史闌表情淡定。
她才沒什么愧疚之心,司空昱救她多次她當然明白,但欠下情分不代表必須回報以感情,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在以后盡可能地給他回報,但絕不會態(tài)度含糊胡亂給這位東堂世子希望。
比如她給司空昱的藥就是最好的,比要給容楚用的藥還好,但是親手包扎——不伺候!
國公爺頓時心花怒放。
中意一個簡潔明快的女子,才叫真正的幸福!
司空昱一怒之下把瓶子扔了回去,表示不接受太史闌的假惺惺示好。
太史闌也無所謂,不用拉倒,順手從瓶子里摳了些乳白色的膏體,對容楚道:“偏頭。”
容楚立即眉開眼笑的偏頭,太史闌彎下身,將膏體涂在他傷口上,涂了厚厚一層。
她側(cè)頭的動作認真,涂藥神情專注,呼吸寧靜,散發(fā)著淡淡的草木香,容楚注視著她濃黑鬢發(fā)邊線條緊致的側(cè)臉,忽然側(cè)頭輕輕一吻。
吻落在腮邊,隨即掠過,楊柳春風,細致輕柔。
太史闌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唇上,阻止這個無時無刻不想偷香的家伙得寸進尺。
容楚順勢笑吟吟地親了親她手指,太史闌縮手,將他一推,大步走開。
這也算打情罵俏了,國公心情甚好,旁邊某人直冒酸水。
太史闌走不了幾步,實在覺得難受,腳下全是那種灰,一步一個坑,這得死多少人,才能有這么多灰?萬人坑?焚燒過的萬人坑?
好在又走了幾步,忽然看見邊沿,她爬了上去,終于落到實地,原來剛才還真的是個坑,三人直接從上頭落到了焚盡白骨的萬人坑里。
兩個男人也竄了出來,三人站在邊緣回頭看,那里是一個足有一間屋子大的坑,里面的灰?guī)缀鹾涂舆吰烬R,卻不知道多深,但是僅僅能夠把那么大面積鋪上一層,那也是可觀的尸骨數(shù)。
這里應該是山腹,真的很難想象在陰森的山腹深處,居然還有這么一處萬人骨灰坑,如果康王知道他的別院建在這樣一座大墓上頭,他還敢不敢繼續(xù)住?
離開了那個讓人渾身難受的骨灰坑,三人都覺得好受了些,抬頭看看,這里的石質(zhì)又變,堅固發(fā)黑,四面不斷有鬼火閃動,景物朦朧可見。
前面空曠處,有一座白石的平臺,平臺有點像祭臺,不過空空的什么都沒有,平臺是用最普通的白石雕成,沒有任何花紋,整體的風格樸實沉穩(wěn),有一種久經(jīng)歲月沉淀巋然不動的樸素。
太史闌向著平臺走幾步,想要找找接下來的路,腳尖忽然踢到什么東西,她蹲下身,一拔,拔出一根木牌。
木牌已經(jīng)朽爛了大半,但還隱約可以看出上過漆,上黑下紅,在紅色部分,以黑字雕刻著名字。這根木牌上雕著“扎西古”。
看上去像是少數(shù)民族的名字,此時容楚和司空昱也各自發(fā)現(xiàn)了木牌,木牌顏色不一,有的上紫下紅,有的上青下紅,不過不管怎樣變化,下半截一定是紅色,名字一定是黑色。
三個人只走了幾步,就找出了十幾個木牌,地上埋得密密麻麻,露出上半截,看上去像一個個的小墓碑,太史闌回頭看了看骨灰坑——難道這是死者的名諱?這又是哪一族的風俗?
“這是五越風俗。”容楚察覺了她的疑問,回答,“戰(zhàn)死的英靈,尸首不迎回家鄉(xiāng),就地掩埋或者燒化,這種木牌,就是五越士兵的墓碑,你仔細看,有五種顏色,是五越的標志,黃色中越,藍色西越,黑色北越,青色東越,紫色南越。”
“這么多人,”太史闌看看那遍地露出地面的小木牌,密密麻麻蜂窩似的,想到每個牌子都代表一條人命,心中也覺得寒颼颼的,喃喃道,“這山腹里難道是古戰(zhàn)場?沒可能,怎么會有這么多人死在這里?”
“只有一個典故,似乎和這里的情形有點符合。”容楚眼睛里有深思的神情,緩緩道,“那還是南齊開國時,五越那時還沒分裂,統(tǒng)稱越國,國力還算強盛,五越之主號稱奇才,訓練了一支特別的軍隊,人數(shù)也就是一萬多人,那一萬人據(jù)說是五越之主早早就挑選了民間資質(zhì)上佳的孩子。自幼給予秘密訓練,據(jù)說訓練極為嚴格,請專門的宮廷大師進行特殊指導,那些孩子連吃的飲食種類和份量都有規(guī)定,很多東西聞所未聞,并且每隔一段時間還要進行殘酷的淘汰,最后勝出留下的都是精英,這批人足足訓練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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