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女霸王的第一次主動-《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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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宮廷訓(xùn)練習(xí)慣的李秋容立即伸出手。
然后他便聽見“嘿!”的一聲,似乎誰發(fā)出了吃奶的力氣,再然后他便覺得腕脈一痛,再然后……
沒有再然后了。
李秋容還是站著,眼神慢慢發(fā)直。
太史闌一個箭步上來,抓住李秋容血流不止的手腕,老李枯瘦的手腕上,生生給戳了一個洞。
“你這小混球。”太史闌罵景泰藍(lán),“這么大力氣干嘛。”
“麻麻你不是說他武功高,輕輕戳也許沒用嘛。”景泰藍(lán)委屈地抱著人間刺。
他剛才那一刺,幾乎把小身子都壓了上去,把可憐的老李的血管都差點捅穿。
太史闌倒也不是心疼李秋容,要不是因為現(xiàn)在殺了他實在麻煩,她恨不得立即一刀宰了這宗政惠的幫手,只是這洞給景泰藍(lán)這猛小子捅太大,等下遮掩起來麻煩。
高髻婦人站起來,忙不迭地扯掉面紗,脫掉甲套,神情充滿厭惡。
太史闌忍不住笑笑,道:“蘇亞,扮起太后也挺有模有樣的。”
蘇亞“呸”了一聲。
剛才太史闌上廁所,其實什么也不打算做,就是磨蹭時間,好讓蘇亞及時把景泰藍(lán)抱過來,順著另一條道進(jìn)了書房,改裝扮演太后娘娘。
以李秋容的身份和他所知道的內(nèi)情,再沒有比這個造型更對他有沖擊力的了。
景泰藍(lán)手中銀白色的刺尖閃亮,太史闌接過來,調(diào)成天藍(lán)色的,然后道:“你們避到后面去。”
接下來的一些事,她不想給景泰藍(lán)知道。
蘇亞抱著景泰藍(lán)避到后面,景泰藍(lán)在她耳邊唧唧噥噥的道,“麻麻又要使壞了……我要和麻麻借這個刺兒。”
“干嘛?”
“刺她……刺她……”景泰藍(lán)嘟起嘴,小臉上竟然滿是怨恨,“我要刺她,讓她告訴我,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蘇亞轉(zhuǎn)頭看他,景泰藍(lán)張大眼睛,忽然眼神里溢出驚恐之色,他似乎忽然想清楚了什么,小身子開始輕輕顫抖,越抖越厲害,連牙關(guān)都在打戰(zhàn),他抖抖地道,“她……她和喬姑姑……她們在……父皇……”
蘇亞忽然一把抱住了他,捂住了他的嘴。
“景泰藍(lán)。”她抱緊他,在他耳邊低聲道,“別想!不要回想!”
景泰藍(lán)僵硬著身子,半晌,慢慢抽噎了兩聲,忽然張開雙臂,把腦袋往蘇亞懷里一扎,再也不肯說話了。
蘇亞抱著他小小軟軟的身子,感覺到他的顫抖還在繼續(xù),只覺得心痛,忽然想起景泰藍(lán)剛才的神情和話語,一股同樣的驚恐不安從心底泛了上來,她激靈靈打了個寒戰(zhàn),忍不住回頭對太史闌看了看。
太史闌在讓老李寫字。
藍(lán)色的刺尖在肘彎刺過,“吐真”的效果正在發(fā)揮,來自神秘民族的神秘藥物,天下任何高手都不能抗拒,區(qū)別只在維持時辰長短而已。
書房里剛才為了營造虛幻效果,焚了香,淡淡的白色煙氣里,太史闌像個女巫一樣,坐在李秋容的對面。
桌上紙墨齊備,一疊厚厚的紙堆在李秋容面前。
“告訴我宗政惠的事。”她道,“從她進(jìn)宮之前,一直到現(xiàn)在。”
李秋容似乎有點茫然,這問題太廣泛,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太史闌想了想,決定換個逼供的方式。
“你記憶里關(guān)于她印象最深刻的事?”
“關(guān)于她最驚恐的事?”
“她第一次向你求助是為什么事?”
“你為她做過的最虧心的事是什么?”
“她心里一直有什么樣的想法?”
“她肚子里那個孩子,你怎么想?”
“她對皇帝,以及現(xiàn)在肚子里那個孩子,怎么想?”
“你最不贊同她的事是什么?”
“她讓你覺得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她自己最得意的事是什么?”
……
很多問題,每個問題都單獨一張紙,李秋容有時候答得很快,有時候卻下筆踟躇,更多時候他甚至不想寫,呈現(xiàn)出煩躁和抗拒的狀態(tài),讓太史闌嚇一跳,還以為人間刺失去效用。
那些李秋容即使在被迷惑狀態(tài),依舊下意識抗拒的問題,都必然是隱藏在心底最深處,連他自己都不愿想起或面對的事,比如那個“你為她做過的最虧心的事”比如“關(guān)于她的最驚恐的事”。
這些問題回答時,李秋容大概處于混亂和清醒的拉鋸戰(zhàn)中,殘存的清醒意識提醒他絕對不能回答,而人間刺強(qiáng)大的藥力則在逼迫他必須回答,這使他的回答支離破碎,語無倫次,不多讀幾遍,有時候甚至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但是太史闌看懂了。
她一張紙一張紙看過去,一個字一個字看李秋容寫下來,那些字眼也似一刀一刀刻在她心里,刀尖冰涼,帶著殺氣和血氣,狠狠地從那些黑暗的往事里戳出來,刻在她眼前,她這么強(qiáng)大巋然至冷酷的人,也不禁一次又一次,激靈靈打寒噤。
李秋容寫下的很多事,太可怕了。
皇宮……太可怕了。
受tvb狗血宮斗劇的教育,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宮是天下最黑暗最骯臟的地方,太史闌不看宮斗劇也知道一二,歷來有等級的地方就有爭斗,這是常理,可是當(dāng)她穿越,當(dāng)她真的面對宮廷里**裸的黑暗和殺戮,她依舊覺得,小說或電視劇永遠(yuǎn)都是藝術(shù)加工,真實,才最可怕。
這些紙張,隨便一張傳出去,都會引起一個國家的動蕩。
太史闌手按在紙邊,問題已經(jīng)問得差不多了,心中還有一個問題,盤旋不去,她卻在猶豫。
太史闌一生很少猶豫,偶有猶豫,都是那些她認(rèn)為婆婆媽媽的事。
比如,感情。
沙漏在飛快地漏著,時辰不早了。
太史闌瞟一眼屋外,感覺到頭頂高來高去的風(fēng)聲,也不知道是容楚的哪些護(hù)衛(wèi)還在悄悄保護(hù)她。
想到容楚,她抿了抿唇,有點惱怒——這混球,最近真的不理人了!
不就是有點誤會他了么!
不就是心疼世濤么!
他讓世濤做那危險的活,一次次在她眼皮底下受苦,還不許她心疼了?
她不知道他另有安排因此發(fā)怒,他傲嬌個啥?
傲嬌,傲嬌,鼻孔朝天傲嬌,傲嬌你妹!
惱怒完了又覺得郁悶——哎,男人傲嬌怎么辦?
要哄嗎?
她想了想,沒想出具體的處li辦法,這些事她還真沒個范本來照著學(xué),現(xiàn)代那一世那些愛情指南婚姻寶典她從來當(dāng)個屁,鼠標(biāo)滑過去也絕對會繞開。
每個人性格不同,處境不同,遇見的人和事不同,哪來的什么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的寶典?
哎,要是大波在就好了,她倒是個情愛萬事通,或者她該知道怎么對付男人的傲嬌?
太史闌想了一下,搖搖頭,不對,大波就算有辦法,也肯定是那種投懷送抱輕薄調(diào)戲黃色笑話之類的玩意,還是不適合她。
她在這里忽然走神,臉上的表情一會兒苦惱一會兒猙獰,李秋容呆呆坐在她對面,眼神定光。
好一會兒太史闌才收斂心神,鼻子里哼了一聲,終于還是抽出一張紙。
“最后一個問題。”她道,“容楚和宗政惠……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嗎?”
問完她飛快地把紙一推,也不去看李秋容怎么寫,倒是李秋容皺起眉,似乎有點猶豫,半晌才寫完。
太史闌又磨蹭了一會,才拿過來一看,隨即眉毛高高挑起,發(fā)了一陣呆,將那張紙一折,收進(jìn)懷里。
剩下的寫滿要命信息的紙,她翻了翻,把一些最要緊的,根本不能被任何人能知道的都小心收起,只留了一張在外頭。
然后她收回人間刺,拉開椅子,坐在李秋容對面,等。
大概也就是幾句話的工夫,李秋容咳嗽一聲,抬起頭來,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只是清明里,還有幾分疑惑。
中人間刺導(dǎo)致的思維短暫空白,一般人很難察覺,但是高手還是會有感覺的,比如容楚,比如李秋容。
他抬起眼,看見屋內(nèi)煙氣裊裊,太史闌姿態(tài)悠閑地坐在他對面,不由皺了皺眉,心里有種詭異而不安的感覺。
這種詭異的感覺,在他發(fā)現(xiàn)手腕上的傷口時,更加明顯,他盯著那傷口,不明白這是什么時候造成的。
“你怎么在這里?”他想了一下,并沒有詢問傷口的事,道,“你剛才拿的那東西呢?”
“什么東西?”太史闌一臉平靜。
李秋容斜眼瞄著她,森然道,“太史闌你是不是覺得我現(xiàn)在不敢殺你?”
“是。”太史闌毫不猶豫地答,順手將一張紙嘩啦啦在掌心翻著。
李秋容給她氣得脖子一梗,青筋都爆了出來,抬手就要拍桌子,手還沒抬起來,太史闌嘩啦一下將紙一掀。
“剛才聽李公公說了一個精彩的故事,怕自己忘記,我還請李公公記錄了一遍,李公公要不要看看?”
她將紙平平推了出來。
李秋容頭一低,看見上頭宮廷秘辛,眼神一直,滿頭的汗嘩啦一下浸了出來。
“這故事很有意思。”太史闌道,“我已經(jīng)命人去刻版,收藏在我的密室里,不知道到時候謄印出來,會不會成為一本暢銷書?”
“太史闌。”李秋容手指都在發(fā)抖,卻仍然勉強(qiáng)維持著平靜的呼吸,“咱家不明白你的意思。”
“公公不需要明白。”太史闌淡淡道,“我只是請公公看看這故事值得刻印么?”
“如果有人不怕死的話,或許可以。”李秋容垂下眼睛。
“匹夫一怒,血流三尺。”太史闌道,“公公是想效仿匹夫?不過你眼前也有一個匹夫。匹夫一怒,故事滿城。還是情節(jié)曲折,人物鮮明的當(dāng)朝皇家故事。”
“太史闌。”李秋容又沉默了好久,才一字字道,“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公公想必知道的秘密太多,不吐不快,而我看起來比較值得信任,所以公公和我一見如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太史闌的表情像在探討。
李秋容險些給這話氣得翻白眼。
室內(nèi)氣氛沉默下來,李秋容陰沉著臉不說話,太史闌無聊地轉(zhuǎn)著筆。
她就坐在李秋容對面,不遮不掩,李秋容盯著她,覺得自己有一萬個機(jī)會順手拍死她,拍死這個讓太后煩心,也讓自己郁悶的女人,可是一萬次想來想去,依舊不能。
而且他也開始覺得恐懼——這個女人到底用什么辦法,竟然從自己嘴里撬出了秘密?
行走宮闈多年的老太監(jiān),在那黑暗幽深宮廷中躡足無聲,見過太多秘密,參與過太多深潛的計劃,如果不夠嘴緊,不夠忠誠,早已是金水井下白骨一堆。
他連夢話都不說的。
萬萬沒想到,居然在這樣青天白日下,敵人府邸中,最不可能的情境里,發(fā)生了最不可能的事。
他終于抬頭,再次認(rèn)認(rèn)真真看了太史闌一眼。
就這個平凡的女人,一次次令太后驚訝,生氣。別人不知道,他知道那些夜里,宗政太后強(qiáng)撐著回宮之后,多少次半夜發(fā)狂,赤足而起,將身邊可以摔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摔碎,再站在錦繡華毯之中,披發(fā)痛哭。
那些深濃的夜里,宮女都遠(yuǎn)遠(yuǎn)避開,只有他陪著她,看盡她的燥郁與淚水。
他曾不以為然,以為這女人不過運氣好,以為她不過是仗著容楚相助,然而今日,他忽然覺得,也許她,真的是宗政太后最大的敵人。
她給他的不可掌握感,恐懼感,不確定感,這王朝里只有容楚曾經(jīng)讓他感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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