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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好多情敵?-《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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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楚有什么不清靜的?

    太史闌讓蘇亞喚來周七,周七筆直地站在她對面,道:“太史大人總算有點煙火氣了。曉得關心我們們主子了。”

    太史闌想容楚的護衛(wèi)怎么都和他一個德行陰陽怪氣呢?

    “主子是有點不算麻煩的麻煩。”周七伸出一根小指頭,以示麻煩確實很小很小,他厚厚的嘴唇扭著,顯出幾分鄙薄來。

    那神情就像看見自己院子里一朵好花正在被雞啄,而且還是一群雞。

    “太史大人精神好些的話,也不妨去比試場地走走,也不用進去,里頭人多,吵鬧污濁,開場散場,外頭瞧瞧就夠了。”

    太史闌心領神會,點頭,“周護衛(wèi)辛苦。”

    “是有點辛苦。”周七道,“太史大人如果早點嫁給主子,想來我可以不那么辛苦,屋頂上睡得腰痛。”

    屋子里女學生哧哧地笑,連太史闌都莞爾,覺得容楚選人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個個都是妙人,而且還各有各的妙法。

    她轉眼一看屋里的女學生們,忽然發(fā)現(xiàn)其中倒有好幾個,盯著周七眼放異光,太史闌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二五營這些女子,有些也已經年紀到了,少女思春在所難免,不是每個人都像蘇亞花尋歡她們那么愛打打殺殺的,話說回來,蘇亞和陳暮本就有舊情,花尋歡似乎和于定走得近,在二五營那晚聽說花尋歡喝醉了拉于定散步來著。

    如今這位周大護衛(wèi),是晉國公的愛將,先帝在時就給過龍庭尉的六品虛銜,雖是護衛(wèi),但也有官身。身為容楚親信,必然得他厚待,房產錢財不缺,人也算得上軒昂挺拔,這些二五營女學生因此春心萌動,也很合理。

    不過太史闌沒打算拉皮條,她一向覺得人倫大欲要順其自然,扼殺固然不對,亂點鴛鴦譜也要不得,就看哪個姑娘,有那份福氣了。

    周七答完她的話,便面不改色地出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已經賣掉了主子。他剛出門,正好一人匆匆而來,撞在了他懷里,手里的東西掉在地下。

    “啊,哪個不長眼的,走路不看路啊!”惡人先告狀的嗓門,屬于沈梅花。

    地上掉下的是一個鞋墊,沈梅花最近在學刺繡,因為她發(fā)覺最近云合城精英少年不少,很是挑好白菜的機會,女子德容言工,她自認為前三項都頂尖水準,就是女紅略遜,可不能因這一點小小缺憾,失了挑好白菜的大好機會,所以最近從師于蘇亞,惡補這門手藝。

    鞋墊上繡的是梅花,不過要仔細看才能勉強看出是梅花,一眼瞥過去很可能會認為是一攤紅黃色的屎。

    沈梅花看見是周七,不說話了,她一向很有眼色,從不招惹比她武功高的人。

    她彎身去撿鞋墊,周七忽然也彎下身,比她快一步將鞋墊抄起,也不還她,拿在手里瞧了瞧,忽然道:“這針腳好像我娘的。”

    “噗。”屋里少女們齊噴。

    沈梅花惱羞成怒抬頭,劈手奪過鞋墊,往懷里一揣,“呸!老不修!姑娘我是黃花閨女!”

    她臉色漲得通紅,一雙比尋常人寬的眉毛都似要飛起來,周七又認真瞧了瞧,點點頭道:“你說話腔調有點像我姐。”

    “滾你的。”沈梅花爆粗,“你個老頭,你姐該多老了!”

    “周家的女人,是最好的。”周七不生氣,又看她一眼,跨出門檻,指指她懷里,道,“下次鞋墊可以送給我。”

    “老娘送給豬擦屁股也不會送給你!”沈梅花騎著門檻大罵。

    周七早已端端正正走了,理也不理。

    屋子里姑娘們還在笑,沈梅花上躥下跳地罵人,太史闌摸摸口袋,有點犯愁地想,是不是該準備包紅包了?出多少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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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容楚回來,一進門就駭然問她,“今天下午發(fā)生什么了?怎么周七忽然說要向沈梅花提親?這兩人什么時候看對眼了?”

    太史闌也難得地嚇一跳——周大護衛(wèi)太神了,她以為他好歹要有個過渡的。

    聽說過古人一眼定親或者看都不看就定親的,但親眼見著還是覺得,太草率了吧?一輩子的事呢。

    她把下午的事說了說,容楚一聽就笑了。

    “周七是我護衛(wèi)中,出身算最好的了。家里是東南農戶,比較殷實的那種。他自幼喪父,母親和姐姐拉扯他長大,他家女人,好像都有喪夫之命,母親和姐姐都早早守寡,都不再嫁。女人守寡總是艱苦的,但周七自小還真沒吃過什么苦,他娘和他姐,是村里一等一的潑辣女子。天禧七年東南水患之后大災荒,家家餓死人,唯獨他家三個人好好的,周七甚至沒餓過肚子。他對他娘和他姐,感情極深,常說周家女子,是天下最好的。”容楚笑道,“聽說周七和他侄兒差不多大,當年他娘奶水不足,是姐姐的奶水喂養(yǎng)了他,侄兒因此身體弱,早早夭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見過周七的姐姐,細想起來,沈梅花還真和她有些像,不是長相,是神韻,難怪周七看中。”

    “那也不能草草就訂婚。”太史闌道,“他是熱愛母親和姐姐,因此移情,可沈梅花是另外一個人。周七要娶她,也必須是因為喜歡她那個人。”

    “然也。”容楚雙手一合,“正如我要娶你,必然是因為你是你。”

    太史闌就當沒聽見。

    容楚笑吟吟坐在她床沿,“所以我沒給他提親,讓他自己去找沈梅花了。”

    “結果怎么著。”

    “聘禮被扔出來了,沈梅花說他太黑。周七好像在問文四,怎么能變白一些。”

    太史闌噗地一笑,忽覺周大護衛(wèi)似乎也不全是移情作用。

    她忽然嗅見一股香氣,極其濃郁,似乎從容楚袖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她順手拉過他袖子嗅了嗅。

    果然是不同氣息,似乎是牡丹香氣,很濃艷的那種,但是又不純,還有些別的氣息,算是香氣吧,就是覺得怪異,不常見的香料。

    容楚本人的芝蘭青桂香氣十分特別,所以一旦沾染別的氣息就很明顯。

    “你干什么呢?”容楚笑,把袖子收回去。

    太史闌抬頭看他,男子背燈,俯下臉的角度看不清眉目,但輪廓精美難言,畫中人一般的風姿。

    這樣的明珠美玉,必然要讓這世間芳華,都為之顧盼含情吧?

    他所經之處,是不是時常穿花拂葉,灑落一地風流香?

    她也不說什么,懶懶躺下來,容楚給她蓋好被子,又查看了火盆,出去了,她聽見他走出門后就吩咐跟過來的趙十三,“等會我洗浴,這衣服拿去扔了。”

    太史闌閉上眼,唇角一扯。

    第二天容楚照例一大早出門,排位比試他必須到場,雖然不是仲裁,但最后定奪是他。

    至于最后一場天授大比的勝負,則是由南齊和東堂的大員共同見證,據(jù)說東堂某位親王以及某位將軍會按期抵達。

    容楚出門不久,一輛密不透風的馬車也從昌明寺的后門駛出,跟隨他的路線,直奔了比試場。

    比試場外兩里就開始一路出現(xiàn)執(zhí)勤守衛(wèi)的士兵,尋常百姓都被遠遠驅逐,南齊和大燕不同,大型比試為保證安全,都不許百姓觀看。正如大燕認為百姓需要以武道之風熏陶,民族才會更加強大一樣,南齊卻認為俠者以武犯禁,百姓過多通曉武藝,對政權不利。

    這和兩國統(tǒng)治者的立國經歷有關,大燕以武奪天下,南齊皇室卻險些毀在武者手中。

    所以越到比試場四面越清靜,盤查越嚴格,不過那輛馬車一直暢通無阻,駛到了比試場的門口。

    比試場也是取用了一座大廟的寺產,巨大的一塊練武場地,圍墻圍得嚴密,門口有人盤查,馬車并沒有進入場內,而是停在一邊。

    在場外的一邊,有幾個棚子,雖是竹棚,但搭建得頗精致,棚子垂著竹簾,里面似乎有人影穿梭,時不時還冒出一陣香氣,奇怪的是,這里搭建棚子明顯是違規(guī)的,但來往守衛(wèi)就好像沒看見。

    幾個棚子搭建得也很有意思,一個挨著一個,卻互不理睬,棚子也一個比一個搭建得匠心獨運。有個棚子,整個用少見的紫竹搭成,日光下紫竹光澤幽明華貴,透著股擋不住的貴氣。有個棚子,飾以無數(shù)黃金鈴鐺,垂在檐下窗前,風過叮當作響,聽來悅耳。還有個棚子,沒有好材料,沒有那么多黃金,干脆在造型上下功夫。整座棚子竟然凌空搭建,四腳只以四根細細的青竹支撐,整座棚子看起來搖搖欲墜令人膽戰(zhàn)心驚,里頭的人全部施展輕功,登萍渡水,高來高去,跟玩雜耍似的。

    馬車停在了棚子的對面,車門遙遙對著棚子,有守衛(wèi)過去問,里頭人遞出一個東西,低聲答了幾句,守衛(wèi)也便退開了。

    馬車來得較快,稍后容楚才到,他一下馬,那棚子里便有人迎接出來,一人青衣小帽,家仆打扮,整潔而彬彬有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訓練有素的仆人,也不多話,雙手獻上一個大盤子,盤子中以銀蓋子扣著兩樣東西,看形狀一碗是羹還有一碟是點心,熱氣裊裊,顯然剛剛出鍋。小廝恭恭敬敬地道:“國公辛苦,時辰尚早,家主人命小的送上早點,請國公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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