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鐵血總督-《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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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拜見一個,火虎便高聲唱名,外頭便響起一陣歡呼。
被唱名的靜海城地頭蛇們雖然覺得惱火沒面子,但也暗暗心驚,這位女總督果然是備足了資料來的。
回頭想想,一個女子,敢于親身冒險入虎穴奪虎子,膽識智慧非常人可及,被她拿捏也沒什么丟人的。
眾人很快參見完畢,太史闌平平靜靜撫慰幾句,蘇亞和花尋歡就在他們參見的時候,旁若無人地收拾了海二爺?shù)氖祝娙饲浦@兩個女子同樣毫無偽飾的平靜,都從心底寒了上來。
看手下一樣可以看出主子風(fēng)格,太史闌的女屬下都這么殺氣睥睨,難怪她短短一年所向披靡。
薛暮辛站在太史闌身側(cè),手里拿一個名冊,每個首領(lǐng)上來唱名拜見時,他便在冊子上點(diǎn)劃,眾人瞧著他批點(diǎn)并不按順序來,這說明不是總督大人在核對人數(shù),說明總督大人這個冊子是按照自己的方式來排列的,但到底是什么方式?地位?肯定不是,眾人在靜海城早已地位分明,參見也是按順序來的,冊子如果按地位排序,那就是順著下來。那么財(cái)富?或者,忠誠度?分出可以拉攏的,還是必須剿殺的?
這些江湖老鳥,知道但凡這種鐵血總督上任,整合當(dāng)?shù)貏萘r,必然是一手蜜糖一手大棒,拉攏分化和血腥鎮(zhèn)壓雙管齊下,現(xiàn)在就不知道誰是她眼里可以爭取的對象,誰又是她必須要處li的敵人?
眾人這么想著,又開始緊張,坐姿各種不自然。
太史闌冷眼望著,眼神平靜心底譏誚——她一路孕吐,根本還沒來得及做功課,這冊子是空白的,她讓幕僚做個樣子而已。
一個做樣子,就嚇得這些人眼神浮動,看來世上真的沒有鐵板一塊的抱團(tuán)勢力,有的只不過是強(qiáng)權(quán)壓迫下的暫時妥協(xié),那就好辦的,要拆分這樣的勢力,只需要更強(qiáng)的力量和更狠的手段便行。
她玩完了自己的心理戰(zhàn)術(shù),示意薛暮辛將冊子收起,眾人的眼神滴溜溜順著冊子滾了一圈,對她態(tài)度更加恭敬了些。
“此地雜亂,氣味不佳。”太史闌淡淡道,“諸位也不必再留了,稍后本督會宴請當(dāng)?shù)孛鳎堉T位務(wù)必賞光。”
“一定一定,榮幸榮幸。”大家都連連點(diǎn)頭。
“總督府日后需要仰仗諸位甚多,也需要和諸位之間有位聯(lián)絡(luò)召集的渠道,諸般安排也可以方便些。”太史闌又道。
眾人都緊張起來——新總督今日的行動,已經(jīng)表明她絕對不會和海鯊府同存,海鯊府必然是她要剿殺的對象,那么她就會選擇一位新的主事者,來將靜海城的勢力重新洗牌。
今日之后,不可一世的海鯊府,就要被新的不可一世的總督給強(qiáng)力抹去。
而取而代之的新主事者會是誰?
眾人目光都投向銅面龍王,他本身勢力足夠,先前態(tài)度曖昧,眾人都疑他本來就是新總督安排的暗手。
太史闌卻看向了端木成。
“久聞端木家百年老族,德高望重,族中有數(shù)位祖輩曾戍守靜海,深受民眾愛戴,想必日后可為靜海城中流砥柱。”
這就是選擇培植端木家的意思了。
端木成喜出望外兼受寵若驚,連忙站起,深深施禮,“大人抬愛,草民豈敢辜負(fù)大人厚望!”
眾人望著他,有點(diǎn)羨慕也有點(diǎn)不以為然,多數(shù)人還抱持著觀望態(tài)度——就算總督大人今日端了海鯊府,老海鯊可不止這府中一點(diǎn)勢力,事實(shí)上他多年來雄霸靜海,無人敢和他做對,府中早已警衛(wèi)松懈。而他外頭的兄弟數(shù)萬,都散落在廣闊的靜海之上,他的女婿也是盤踞黃灣一帶的海上黑幫老大,總督就算暫時趁老海鯊不在占據(jù)上風(fēng),但離將他連根拔起還太遠(yuǎn)。
不過對于端木家來說,他家多年被海鯊打壓,忍氣吞聲仰人鼻息,早已壓了一肚子邪火,還時刻處于被吞并的擔(dān)憂之中,臥榻之旁不容人酣睡,海鯊遲早要對端木家下手,如今終于有了機(jī)會,為此冒險一搏也是值得的。
如此也便定了,太史闌抬抬手,有點(diǎn)倦地道:“既如此,今日便罷了,諸位自便。”
眾人都站起身,一時卻不敢走,又想瞧著總督大人到底打算怎么對付海鯊府?
太史闌從來不理會別人怎么想,看也不看那些人,一邊下座一邊淡淡吩咐身邊的花尋歡,“將所有擒獲海鯊府中人,登記造冊后下獄,開官府公帖尋求罪證,落實(shí)之后甄別處li。”
眾人都吸一口氣——審判權(quán)交給了百姓?這是一絲一毫也不給人逃生的機(jī)會!這些海鯊府的屬下,哪個不是江洋大盜出身,哪個手上沒沾了無數(shù)人的鮮血?
“請問大人海鯊府怎么處li?”花尋歡問,“是要充公嗎?”
“一家府邸,占地如此廣闊,這是浪費(fèi)資源。”太史闌道,“燒了。”
眾人又抽氣——好狠!
“大人。”端木成猶豫一下,站起身來,“海鯊府按例雖應(yīng)充公由官府處置,但海鯊建此府時,用料講究,十分結(jié)實(shí),燒毀也是一種浪費(fèi)。草民建議,不如適當(dāng)拆建,轉(zhuǎn)為官用。”
“你考慮得很好。”太史闌贊賞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她本來就不打算在城中放火,所謂“燒了”不過是一個態(tài)度,心中自然已經(jīng)有了打算,道:“聽說靜海城中禁教育,竟然還沒有學(xué)宮,這海鯊府大小,做個學(xué)宮倒也合適,就是建制有點(diǎn)區(qū)別。端木先生,勞煩你安排一下,即日起尋工匠,拆建海鯊府為學(xué)宮。此地在建成學(xué)宮之前劃為禁地,除批準(zhǔn)人員外任何人靠近格殺勿論。”
最后四個字平平靜靜,卻聽得人人渾身一顫,端木成態(tài)度更加恭敬,“是。”
“端木先生心系民生,本督甚為嘉賞。”太史闌凝視著他,“造福桑梓的鄉(xiāng)紳,按例可以由各府上報(bào)總督,再由總督代為向朝廷請賞,端木先生回頭和靜海府尹說一下,上個請賞折子來。”
“謝大人!”端木成喜出望外,深深躬身。
眾人這下真有點(diǎn)羨慕了。
自古官民涇渭分明,這些草莽出身的大老粗,一旦有了財(cái)富和安定的生活,就開始向往高端的地位,而走上仕途是洗白家族,真正走向貴族階層的重要途徑。歷來官老爺們也明白他們這種心理,在為他們請朝廷恩賞的事情上便分外拿捏,以此榨取更多的好處。
像太史闌這樣,隨隨便便就送出他們夢寐以求的官身地位的,還真是大方得少見。
太史闌掃一眼眾人神情,對端木成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了銅面龍王一眼,他靜默地坐在日光的陰影里,銅面具反射著一片虛無的光。
太史闌沒有再停留,走了出去,眾人紛紛跟著相送,走到庭院正中,太史闌一停。
她面前是一副巨大的照壁,海鯊家可以移動的迎門照壁。
這照壁是海鯊家的招牌,也是海鯊家名聞靜海的重要標(biāo)志,據(jù)說是他連續(xù)剿殺海上數(shù)十家大小勢力海盜,找到了一株海底沉香木的巨木,用來雕了這副飛龍罩海的照壁,這也是他真正奠定在靜海行省獨(dú)霸天下地位的一戰(zhàn)。這照壁價值連城還在其次,更是他威權(quán)和地位的象征。
眾人屏息看著太史闌淡定的眼神——這位女總督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把這價值連城的照壁拉回去嗎?
確實(shí),如此巨寶,誰不動心?
有人便想討好,自以為聰明地笑道:“此照壁是海底千年沉香木雕成,做過防水處li,價值連城,寓意美好,大人如果喜歡……”
“我不喜歡。”
那人一僵,傻傻地看著她。
“寓意美好,海鯊府還是被抄;飛龍罩海,依舊沒能罩得了自家的爛池塘。”太史闌淡淡地道,“來人,把這玩意給劈了。”
眾人:“……”
好,好,沒有最狠,只有更狠。
這位女總督的思維,果然不是常人配揣測。
于定雷元帶人上去拆照壁,照壁木料堅(jiān)硬,眾人拼命猛砍,木屑紛飛,斑痕斑駁,眾人瞧著那無比珍貴用一件少一件的沉香木照壁被砍得不成模樣,心疼得臉上一抽一抽。
“海鯊府多年來搜刮民脂民膏,奢靡無度,本督既然來了,自然要還百姓一個公道。”太史闌吩咐薛暮辛,“將所有海鯊府中值錢財(cái)物登記造冊,發(fā)往公庫,稍后處li。如有人在此過程中,中飽私囊——以貪賄罪論處。”
“是。”
“其余按律處li,發(fā)榜公布。”太史闌一邊吩咐一邊下臺階,“對了,海鯊府的所有女眷,另行登記,暫押總督府女牢。”
“大人,總督府沒有女牢……”
“造一個。”
“是。”
眾人聽著,一邊心驚,一邊想著總督特意將海鯊府女眷拎出來單獨(dú)關(guān)押是什么意思?海鯊府女眷美貌聞名靜海,但這位又不是男總督。
火虎等人刀砍了半天照壁,把那些珍貴的木料砍壞后,又架起柴來燒,頓時煙霧騰騰,沉香木的香氣沖天而起,籠罩全城。
所有的百姓都聞見了這股離奇的香氣,蜂擁而來。
太史闌便是在這樣的火光中,香氣里,邁出了海鯊府的大門。
靜海城的百姓,也是在沉香木的香氣里,第一次看見他們新任的女總督。
女總督身后火光熊熊,艷若紅龍變幻飛動,越發(fā)襯得她眸子深黑面容沉靜,巋然如屹立于浪濤邊的礁石,又或是晚霞深處走來的神祗。百姓們仰首望著,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不敢相信新任總督竟然如此年輕。
滿城香氣迤邐,那香氣濃郁又深遠(yuǎn),古老又深切,帶著令人膜拜的神圣般的力量,伴隨這樣香氣行來的女子,也讓人心動神搖,不敢用言語褻瀆。
忽然有人沉默著深深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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