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誘-《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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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靜海大家子弟,我伯父是端木成。”太史闌直視海姑奶奶眼睛,“端木家早先被海鯊團壓制著,一致對外還算齊心。如今伯父新得了靜海總督的歡心,端木家立即復興,兩房難免有爭權之心。伯父有意對二房打壓,命我帶一批貨物出海,回來時遇上風暴,貨物全失,屬下橫死,只我和我的表兄兩人逃得活命,搶到艘小船游蕩海上。所幸遇上魚姑奶奶……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海姑奶奶神色漸漸慎重,半晌卻展顏一笑,“好實誠孩子。”
她說實誠,是因為太史闌自認是端木家的人,端木家和海鯊團是多年死對頭,太史闌報別的身份她未必會信,自認端木家子弟,她倒是立即信了七八分。
早幾年,如果端木家的人孤身流落海上,被海鯊團的人抓到,是要立即喂魚的。
“那么,你告訴我這些……”海姑奶奶身子放松,倚在靠背上,斜眼望著太史闌笑,“是打算做什么呢?”
“海姑奶奶稱霸海上,叱咤風云。我那些小心思瞞不了你,所以不打算瞞。”太史闌平靜地道,“我出海失利,一船珍貴貨物損失巨大,回到端木家,必然連累父母兄弟。伯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弄不好整個二房都會被迫與家族分離。到時候墻倒眾人推,我這一房必然遭遇凄慘。”
海姑奶奶點點頭,大戶人家內部傾軋,這些事再正常不過。
她點頭,卻不表態。太史闌瞧她一眼,心知這個果然不同辛小魚,是個有城府的。
其實也不奇怪,海鯊唯一的女兒,穩穩掌握黃灣群島這么多年,表面上島主是她丈夫,實際上卻是她。這樣的人,怎么會是草包?
“我是二房長子,這一系生死存亡責無旁貸,如今貨物也毀在我手上,如果不能給家人博個出路,我寧可飄零海上,永不回歸。”太史闌神情還是淡淡的,看來倒顯得傷痛于心模樣,“如今遇見姑奶奶,我有心和您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海姑奶奶笑吟吟伸手過來,手指在她手背上劃啊劃,“說來聽聽?”
太史闌垂目瞧著那手指,海姑奶奶忽然覺得心中不安,訕笑著縮回手。
“我年近弱冠,還未娶妻。”太史闌道,“我愿和海姑奶奶交換我端木家一半家產,和我本人一生。”
海姑奶奶一怔,微微動容,抬眼看她。
“海姑奶奶攜我回靜海,助我殺了我伯父一家。”太史闌語氣輕描淡寫,“事后我愿以一半家產相贈。海姑奶奶如果有意下嫁,我也可以幫你殺了你丈夫,做了你上門女婿。”
海姑奶奶眉毛高高揚起,不可置信地盯了她半晌,忽然格格格格笑起來。
“你這孩子……”她笑得花枝亂顫,“前頭半句倒也合適,后面那句可就不妥了,你竟然敢挑唆我殺夫?你還敢自薦殺我丈夫?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先殺了你?”
最后一句她忽然收了笑容,眉目含霜,疾言厲色。
室內寂靜,似有殺氣逼來。
太史闌眉目不動,手指隨意敲在茶杯壁上,“海姑奶奶夫君,全靜海都知道,半身入土,昏聵癡肥。早些年雖然是縱橫海上一霸,和海鯊老爺子并駕齊驅,不然您也不會下嫁于他。可如今他的權柄盡歸你手,早已是無用廢人一個,何必還高高供奉著?不然趁早宰了,一方面可以敲打那些舊日部屬,另一方面,海鯊團姑奶奶和我端木家聯姻,這靜海從此便是你的天下,何樂不為?”
海姑奶奶不語,茶杯在手中慢慢轉著。
太史闌瞧她目光閃動,便知道她果然早有殺夫心思。她早查過這女人資料,當初她下嫁黃灣島主,屬于家族利益聯姻,黃灣島主大她二十五歲,和她父親差不多年紀。她嫁到黃灣后,黃灣島主才讓出了這一邊的航線給海鯊通行,海鯊勢力才得以進一步擴大。如今海鯊獨大,黃灣大權也旁落于這女人,黃灣島主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之所以沒殺,不過是懶得殺而已,反正這老頭子也識相,海姑奶奶在外面找多少男人,他都當不知道。
但如今美色當前,還有端木家一半財產附贈,端木家百年家族,家底之厚可想而知,由不得海姑奶奶不動心,將“殺夫再嫁”提上計劃日程。
太史闌決定再加上一把火。
“新任靜海總督,據說是個難纏的,海鯊團在她手下吃了虧,想來您也清楚。”她淡淡道,“新總督目前抬舉著端木家,有意要和您打對臺戲。如果你我能達成協議,那可是釜底抽薪之計。新總督的全盤計劃,可就毀了。”
“新總督?”海姑奶奶格格一笑,“你就不必操心她咯。她抄個靜海海鯊府,就以為從此坐穩江山了?哈哈,嫩頭魚掀不成浪,她還差得遠呢!”
太史闌唇角一扯,“看來海姑奶奶已經有好計了。”
“好計談不上,但這總督還真沒放在我眼里。”海姑奶奶擺擺手,“不過你說的也對,她就算走了,朝廷也依舊不會放棄靜海,還會出幺蛾子。但無論誰來靜海,能捧出來和我海鯊打對臺的也只有端木家。你們端木家如果真的歸順了海鯊,日后大家也少很多麻煩。”
她原先避重就輕,不和太史闌說正事,此刻不知不覺,便和她討論起心中打算。
“然也。”太史闌雙掌一合,“如此,海姑奶奶可同意?”
“那要看你的誠意……”海姑奶奶斜眼瞄著她,媚聲道,“或者晚上你再來,咱們詳細談談……”
太史闌霍然站起,向外行去。
海姑奶奶春意正濃,不防她忽然翻臉,驚得連忙站起,連問:“怎么了?”
太史闌面沉如水,理也不理她大步前行,海姑奶奶一頭霧水追上來,扯住她袖子,“你怎么莫名其妙就走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太史闌轉眼瞟了她一眼,烏黑冷峭的眼神看得海姑奶奶心頭一震。
太史闌輕輕將她手指拈離自己袖子,才冷冷道:“我以為姑奶奶心在靜海,志向遠闊,心思人才不輸男兒風范,才誠心來和姑奶奶談判,不想姑奶奶卻也不過尋常女子,如此,我之前的話便當白說,告辭!”
她滿面不屑之色,拂袖而去,海姑奶奶一怔,她向來被人捧慣了,幾時見過這樣輕蔑神色,一時又憤怒又委屈,抓住太史闌再不肯放手,“你什么意思,給我說清楚!”
太史闌站定,不回頭,淡淡道:“姑奶奶若真有心和我合作,便當尊重我,視我為合作對象,彼此平等。如今還當我是那以色娛人的小倌,出言調戲,欲待占有。說明從心里就未曾瞧得起我,那將來又何談什么兩家平分,夫妻尊重?我又何必巴巴奉上端木家一半家財和我本人一生,來填上這沒定數的將來?”
海姑奶奶的手,慢慢從她袖子上松下去,默了一默,終于嘆息道:“是我孟浪了。”
她回身在椅子上坐下,又想了想,笑道:“我原先還真沒完全將你當回事。如今卻真有些喜歡你了。才貌雙全雖難得,一身傲骨更難得,你這般人才,我確實不該隨意輕賤你,也會被你疑了我的誠意。你放心,這樣的話,在你我事成之前,我再不會說了。”
太史闌心中點贊——幸虧是海姑奶奶,還講點道理。如果是辛小魚那個女色狼,才不管你這個道理那個道理,直接吃了再說。
“既如此。”她肅然一揖,“剛才也是我使性子了,多謝海姑奶奶大人大量。承蒙姑奶奶看重,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海姑奶奶望定她,這回眼神除了好色真有幾分蕩漾了,托腮笑道:“不過你也性子太大了些,我說約你晚上議事,可沒說那事,確實有正事呢……”
她眼角幽幽地向上勾著,有意坐得收腹挺胸卻又姿態慵懶,全身細胞都卯足了勁兒,一個姿態一場風情,一個眼神一段妖媚。
太史闌心中愁腸百結——一個有傲骨,卻又準備娶對方的男人,遇上這樣渾身都滴著媚色的半老徐娘,該是什么神情姿態?
她努力回想容楚的神情姿態,走近前,俯下身,手指輕輕勾起海姑奶奶下巴,盯緊她的眼睛,學著容楚動情時微帶低沉的聲調,悠悠道:“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海姑奶奶涂抹得粉白的臉上,竟瞬間少女般爆出燦爛的紅霞。
太史闌唇角一扯,趕緊放開手,一禮揚長而去,轉過沒人看見的墻角,趕緊將手指在墻上擦了又擦。
她想吐。
她身后,海姑奶奶癡癡半晌,又吃吃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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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市島太史闌施展魅力玩轉兩大女海匪,靜海城亂像方生。
幾日搜尋不到太史闌,靜海城內剛剛安定下來的各方勢力,想著那日的風暴,心里隱隱覺得,新總督怕是兇多吉少了。
太史闌身死,那么靜海城必然要面臨新一輪洗牌,或者,直接回歸原先狀態。
隨即眾人又隱隱聽說老海鯊已經回了靜海,現在正在天紀軍的大營里,而天紀軍昨夜更是出動軍隊,圍剿太史闌貼身護衛。
這個消息一傳出,靜海城各方勢力暗地里便炸了鍋。一些心思活動的,已經在考慮一旦海鯊找上門,該如何措辭解釋并重新歸順。
與此同時也有無數人查探總督府,想知道總督回來沒有,但總督府大門緊閉。有人買通了里面的廚子,廚子說近日根本就沒有開伙。換句話說,不僅總督沒回來,連她的貼身侍衛也都沒回來。
誰都知道,總督的侍衛身懷著當初海天盛宴眾家將軍的印信手書,關系著靜海所有軍力的重新分配。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此時想必正受到諸家軍隊的圍剿。那晚天紀軍的圍剿事件細節已經傳了出來,“蒼闌軍”的名號因此在眾人口中悄悄流傳,眾人佩服太史闌護衛和她一樣硬骨頭的同時,也在搖頭嘆息她們的孤勇,人們算著日子,想著面對那幾支軍隊,這些人為什么不盡早交出東西?她們以為能抗幾天?
蘇亞等人已經抗了三天。
那晚沖出去之后,她們隨即和花尋歡匯合,那時她們的隊伍里已經又多了幾個龍魂衛,是王三派給她們的。王三分了一半人找容榕,另一半保護花尋歡等人和蘇亞接頭。
一行人已經趁早出了靜海城,但之后的路更艱難,因為折威天紀兩軍的真正勢力是在城外,城外地廣人稀,隨便什么地方來個埋伏,就足可將她們圍殺,本地官府也絕不會過問。
此時夜色剛剛降臨,一行快馬飛馳在路上。
“沈梅花能不能擋住后頭那一批?”花尋歡在馬上疾聲問。
“擋不住也得擋!”蘇亞咬牙答。
“放心。”于定道,“沈梅花每次都哭著喊著不肯上,每次都完成得很好,這次一定可以將那批人擋住。再不濟,楊成的人也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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