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天寒地凍的地面泥土雜草都被刮去了一層又一層。 要知道,二十丈約有六十米,武道秀才都可以一步跨越。 更何況先天境界? 太近了。 二十丈距離,幾乎是面對面。 磅礴妖風與妖光來臨之際,這頭形似白鵝的大妖俯首,那尖喙快如閃電的啄向方鴻,更是抬起翅膀,豎立起來,猛地扇落。 妖風!妖光!啄擊!拍打! 一瞬間,它用了全力,不敢有任何小覷。 一重重殺伐攻擊,不容閃躲,不容逃脫。 即使是先天初境,面對這么狂暴的攻勢也要退避。 “不夠,不夠!” 方鴻閉氣,不退反進,整個人闖進了妖風之中,一巴掌打散妖光,一頭撞歪它尖喙啄擊,一記東天門迎向它扇落下來的潔白翅膀。 宏大力爆發。 紫金色光流綻放。 嗡! 兩者碰撞之處,氣浪滔滔,音爆滾滾,裹挾著砂礫塵埃,向四周蔓延而去,宛若一圈圈不斷擴張的圓圈。 咔! 驚天動地的脆響。 形似白鵝的先天大妖的翅膀被打得折斷,方鴻不給它反應機會,又是一記東天門按在它尖喙,尖喙上裂紋滋生,似乎要寸寸崩裂。 “咯咯!” 它發出一聲慘叫,撲騰翅膀,向后倒飛。 “給爺死!!” 方鴻面色漠然,心底卻有一團火熊熊燃燒……張大田已經死了,已經落棺安葬了,為何還要來打擾?侮辱褻瀆長者遺體是大仇,更何況張大田這樣的人。 放棄重修武道。 奉獻一生心血。 只為了虛無縹緲的印刷術,文字傳承,所謂使命。 到頭來。 死了也不得安生。 方鴻不知道蒼禺妖國從哪里得知張大田,又為什么欲要抓走張大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或許就因為張大田開創出了印刷術? 水低流…… 山屹立…… 人求上進沒有錯。 張大田死后引來一樁樁麻煩,方鴻不在意。 哪怕天大的麻煩! 方鴻全接了! 嘩~ 方鴻身形一晃,撞碎妖風妖光,如同紫金色流星劃破長夜,駕臨到白鵝大妖的頭頂,第三記東天門鑿了下去。 另外的三頭先天大妖張嘴吐出三束妖光,穿透一切,直抵面門。 方鴻抽身而退,掌心微微一扭,東天門第一式開門見山掠過了白鵝大妖的頭冠邊兒。 僅僅擦個邊。 像是一座小山擦肩而過。 轟隆一聲,正在倒飛的白鵝大妖只覺得頭顱一炸,整個妖身都騰空,后肢向上揚起,頭顱朝下墜落,如天旋地轉一般摔在地上。 先天大妖墜地。 宛若小型地震。 墓園震動,墳頭倒塌,一重重煙塵氣浪擴散而出。 …… 下一刻。 方鴻腳尖點爆了低空氣流,拉出一長串殘影,尾焰,高速撞擊,硬碰硬貼身撞飛三頭大妖。 左手一撈,拎起白鵝大妖,朝著遠處山崖甩出去。 “沖天一怒寒星落!” 方鴻長嘯,橫跨長夜,暴射數百丈距離,宛若天上流星落,一頭撞向白鵝大妖。 轟!! 另三頭大妖合力阻擋。 無比渺小的身影與它們撞擊在一起。 夜空點亮,繁星失色,這三頭禽類大妖或是啄擊,或是羽毛豎立,如同高速切割機,或是口含妖光,厲聲嚎叫,一閃而逝的妖光撲面而至。 “你們別急……都得死!” 方鴻眼眸如火炬,一往無前,抬手就是三記東天門。 轟鳴疊加在一起。 三頭大妖齊刷刷倒飛而出。 “痛快!” “取我筆墨來!”方鴻攤開手,空空如也一把抓。 磅礴至極的真氣盡皆沸騰了。 流光溢彩。 顯化兵戈。 剎那成型。 竟是一支纏繞紫金光線的墨筆,以及表面點綴紫金色的墨臺。 “筆來!” 方鴻右手持筆。 “墨來!” 方鴻左手托墨臺。 “墓碑!” 他駕臨到白鵝大妖的頭頂,一腳踩下去——它妖身陷入山崖,鑲嵌在懸崖之內,欲要掙扎,卻毫無反抗之力,整個妖身都被震勁震爛了。 下一刻。 它感到皮毛刺痛,寸寸撕裂,血流如注。 似乎有人持筆,妖軀之上寫字,橫平豎直,撇捺彎鉤,一氣呵成行云流水的書寫。 又像是作畫,描摹,勾勒出萬里山河。 “下筆千言焚烈火!“ “字里行間起雷霆!” “我賜予你……死在筆下……大妖之軀刻碑文!” 方鴻持筆,沾了一下左掌心托著的并無墨水的墨臺,繼續書寫,鐵畫銀鉤,筆力五十余萬鈞。 上書: 永盛六十八年末,冬夜,月明,方鴻誅大妖于此,悼念張氏抄書人。 …… 山崖之上。 方鴻寫到中途,另三只先天大妖再度來襲,扇起妖風,遮蔽皎月,蓋住了茫茫黑夜。 它們瘋狂嘶吼了起來。 妖族何等的高貴。 可殺不可辱。 從來只有妖族虐殺人族,沒有人膽敢這么侮辱妖族……狂妄!囂張!當真該死! “我執筆時,不可打擾。” 方鴻頭也不回,拋起墨臺,隔空三記東天門。 到如今。 晝夜修習東天門,已經是登堂入室的巔峰境界,甚至隱隱觸碰到爐火純青的高妙之境。 不需要近身接觸。 亦有宏大之極的威力。 噹!噹!噹! 三記東天門,點燃了巨量真氣。 一瞬間,方鴻與三頭先天大妖的中間顯化出三記真氣凝成的掌印。 這已經不是隔空震勁。 而是……近似于仙家法術范疇的真氣結印! 轟!轟!轟! 三頭禽類大妖再一次倒飛。 “救它!” “快把它救出來!” “區區人族算什么東西……怎么敢的啊啊!” 三頭大妖又一次撲殺過來。 噹! 一記東天門顯化出掀天揭地的蒼茫掌印。 一巴掌統統掀翻,掃蕩! 與此同時。 屈辱難言的白鵝大妖拼命掙扎,方鴻開口:“墓碑不需要動。” 唰! 筆鋒一掃。 白鵝大妖再也無法動彈。 “很好。” 方鴻面色平靜,手腕晃動,拖出幻影。 筆尖篆刻字跡,字如珠璣,工工整整。 一筆一劃,一橫一豎,一字一句烙印在大妖之軀。 長夜。 月圓。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 方鴻沉浸其中,靜謐閑適悠遠,似回到養生齋的抄書日子: …… 長桌對面張大田拎著酒壺,喝著小酒。 一頭白發亂糟糟,干枯凌亂,不修邊幅。 只需要輕輕一抓,頭屑紛飛,如同雪花。 這個老頭子時不時瞄著方鴻。 像是在暗中觀察。 …… 長桌側邊。 老婆婆裹著好幾層布衣,懷里揣一條死魚。 她瞇起眼睛,辨認字跡,核查書冊。 忽地抬頭看過來。 那褶皺臉龐露出和藹的笑意,又慈祥,又親切……她目光感激,把摸魚當成賴以生存命根子。 …… 后堂,窗邊,侍女們咬耳朵,說著悄悄話。 …… 芃兒端來一盞熱茶,茶杯破舊,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 掌柜一臉呆滯,三番五次的詢問不漲工資,增加工作量,否則就辭職,是不是在開玩笑? …… 曾經一起共事的抄書人……只求柳月閣瀟灑一回,住上三天三夜的邋遢青年……幾十年不剪指甲的中年男人……老父臥床病重,似乎有大起大落的悲慘經歷,白發人送白發人的白發少年……臟兮兮,皮包骨,臉上帶傷的少女,迄今也不知,她有著怎樣的苦衷緣由,為何要拿命抄書。 …… 一幕幕畫面回溯,浮光掠影,閃過眼簾。 緊接著全部碎裂,煙消云散,化為烏有。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方鴻輕嘆一口氣,持筆鐫刻,頃刻收工。 唰唰!唰唰! 一道道真氣盤旋,縱橫交錯,織成羅網,將白鵝大妖擺正,矗立在山崖峭壁之上。 如雕塑。 如巨碑。 潔白無瑕的妖身表面刻著一行行藍色大字。 “不差,不差。” 方鴻欣賞親手撰寫的字跡,簡潔明了的句式,平淡中,見悲怒,彰顯雷霆霹靂一般的氣勢:“永盛六十八年末,冬夜,月明,方鴻誅大妖于此,悼念張氏抄書人。”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