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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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吉眼皮猛地一跳,厲目看向韋樹。
韋樹……綁了趙公?綁了趙五娘的父親?他怎么敢?
皇帝也發覺了,暗露驚疑,一時看著韋樹,他竟然后退一步,怕韋樹軟禁自己。
皇帝惶然又警惕:“姜統領……”
在旁垂頭站了許久的彪悍將軍垂頭,道:“陛下,韋七郎說的有道理。如此國難關頭,我等不能走,長安不能丟失。長安的百萬百姓看著我們……我們不能棄他們而走。”
皇帝:“韋巨源出過使,當過使臣!他口舌了得,能言善辯,你們被他哄騙了!”
韋樹:“第一次臣被說‘能言善辯’。”
皇帝:“韋巨源,你到底何意?!”
韋樹:“無他意。請陛下返回長安,返回皇宮,安安穩穩地坐著。長安城一日不亡,陛下一日不得離開長安。劉相公死因一日不清白,陛下一日不得后退。
“滿朝文武都跟著陛下,看著陛下。
“長安十萬精兵,都會看著陛下,保護陛下。”
皇帝目瞪口呆。
他看著滿道的兵馬,看著一個個低頭不語的群臣。他看著重重火光,再回頭看火焰后方的長安城。
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今夜非要走,韋樹說不定真會弒君……滿朝文武都這么看著!
全都要殺他!
都要殺他!
皇帝恐懼無比,從未這么深地意識到群臣對自己的仇恨。劉文吉在后托他一把,忽讓他定神。
皇帝想到還好,還好有劉文吉。禁衛軍看樣子全都依附韋樹為代表的士人了,看樣子世家和寒門已經聯手了。但是劉文吉手中也有兵,北衙還是聽話的!
皇帝聲音沙啞怪異:“那朕……就回皇宮了。”
韋樹默然。
劉文吉抬眸,和目送他們的韋樹對望。擦肩而過時,劉文吉心中涌上一陣驚懼。
韋巨源目色這般平靜,卻讓劉文吉意識到對方的殺意。一個曾以使臣身份帶兵攻城守城的文臣,絕非尋常文臣。
韋樹會開殺戒。
并且和言尚那般溫潤人物不同,韋樹的開殺戒,也許十分平靜,也許毫無心理負擔……越是冷情的人,越是沒有破綻。
劉文吉心中煩躁,意識到自己的危險。不,他要自救。這個皇帝算是要被韋樹廢了……而今日因劉相公的死,世家寒門聯手,一起攻內宦,內宦必然不敵。
他得想法子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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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自二月中進入守城戰。
就如韋樹預料的那般,長安城內的糧食最少都能維持一年,長安的城門為了保護都城,又非是一般容易被破的城門。長安的守城戰并不難,難的是作為一個都城,它是大魏的象征。
長安陷入困境,自要四方節度使來救駕。
一時間,天下兵馬盡去長安援救。劉相公之死,激起了大魏將士的憤怒。皇帝和長安被困,如同大魏每個人的羞辱一般。
其他郡縣都能亡,長安不能亡。
而韋樹對皇帝如同軟禁一般的行為,勤王兵馬們則是不知的,長安城中士人臣子群體和內宦之間明火暗刀的攻擊,勤王兵馬們也不知。
長安被困,兵馬盡去救援。那長安之下的劍南道,所能得到的兵力和糧草援助,就遠遠不如之前了。
長安自身難保,自然不能再提供糧草給劍南;長安陷入危機,城門全閉,自然也無法再發送號令、派遣將士去劍南作戰。
劍南本到了戰爭最重要的階段,糧草和兵力卻雙雙高危。言尚使盡手段從四方借兵借糧,但四方州道都要援助長安,比起長安來說,劍南的得失,不足為慮。
言尚為此焦慮,來回奔走,可是糧草依然一日日缺,能調動的兵馬再無增加。
趙靈妃咬牙,自拍胸脯說自己以自己父親的身份去借兵。隔壁州本在修長江堤壩,去年有調去糧草接濟,還有五萬兵卒被調去幫忙。而那州節度使,還是自己父親的學生。
她道:“言二哥,表哥,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借來兵和糧食!我一定幫你們解除危機!”
楊嗣一身血污,滿臉疲憊。趙靈妃立軍令狀保證的時候,他剛結束一場大戰。他坐在地上,手撐著額,想著戰場上的那些尸體。
他面容冷綳,眼神陰鷙狠厲。這是從戰場上下來后的后遺癥……每日每夜地混在戰場上,會讓整個人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楊嗣想,他到底該如何才能殺了蒙在石。殺了蒙在石,劍南就贏了一大半了。言二郎就不必這般焦慮了,靈妃就不必再和自己父親對著干,他就能……
言尚站在楊嗣身后,因對方的過激反應而并不靠近,他只溫聲:“三郎,你已經兩日沒有合眼了。我要出去辦事,你睡一會兒。”
楊嗣搖頭:“我不能睡。”
言尚憂心,卻只嘆口氣,不說什么。他和趙靈妃各自離開軍營,離去前,他囑咐在軍營中救治傷員的妹妹,讓曉舟多照顧一下楊嗣。
言曉舟應了那些,卻憂愁:“二哥,我們也沒有藥了。傷員再多下去,我們根本救不過來……”
言尚手揉眉心,道:“我來想辦法。”
身后傳來一聲:“藥都不夠了么?”
兄妹二人回頭,見楊嗣立在帳篷門口。
楊嗣沉思一瞬,道:“那更應該速戰速決。”
言尚道:“三郎,你不用因此……”
楊嗣:“我知道怎么打仗,不用你教。”
言尚知道他因戰爭而情緒大變,說話風格變得冷硬無情。言尚再次和言曉舟交換一個眼神,只能寄希望于妹妹能讓楊嗣緊繃的神經稍微緩一下。而將這些事一一囑咐出去后,言尚便出了軍營。
他有自己要忙的事。
他心里壓著一個極大的壓力,卻不告訴任何人。
這是言尚和楊嗣見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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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上旬,言尚領著衛士,確認安全后,和來自廣州的阿勒王使臣見面。
對方帶來了一塊玉佩,并一匣子。
看到玉佩,言尚面容繃起,他袖中的手輕輕一顫。
他面上卻平靜無波:“這是什么意思?”
對方狂道:“廣州封城,到現在已經兩個月過去了。你們已經和那邊兩個多月沒聯系過了吧?告訴你們,我們阿勒王英武強大,已經擒拿了你的夫人,就那個什么公主。
“這就是她身上的東西!你不會不認得吧。”
言尚袖中手顫。
他面上卻淡然:“我確實不認得。”
使臣道:“那你可以打開匣子看一看……那是你夫人的手指頭!你要是還不從劍南撤兵,下一次送來的,就不是手指頭了!”
言尚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他一時間如墜深淵冰窟,頭開始昏昏沉,思緒一下子變得空白。他花了很大的力氣讓自己不露出丑態,讓自己不被對方看出神情。他拼命讓自己冷靜,可是他大腦依然是空白的。
他早已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他隨時有自己死赴家國的勇氣……可是真到這一日,他的大腦還是空白的。
言尚平靜地去打開那匣子,被衛士押著的南蠻使臣也十足緊張地盯著言尚,怕對方看出漏洞。
阿勒王要作假,自然準備全面。阿勒王準備了一截被火燒焦的女郎手指,挑的還是一個身量瘦弱、與那位公主相差無幾的女孩子……一截被燒焦的手指頭,不怕這個言二郎認出來。
言尚看著匣中焦黑如炭、白骨凜凜的手指頭。
他身后的衛士側過臉,不敢多看。
言尚這般安靜地看著,他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又空洞地轉向手指頭。
一瞬間,他腦中也許想了很多,但也許依然是空白的。
他也許想到了暮晚搖的倩影,想到了她笑嘻嘻地回頭看自己,卻又想到了她立在戰火紛飛中,被火吞并,衣袂若飛……
言尚說:“你們拿這樣的東西來騙我,以為我會中計么?這不是我夫人的手指頭,不過是你們的計謀。兩國作戰,不斬來使。我不殺你們,但你們用假的來糊弄我,活罪難逃。”
他眼睛虛虛地看著帳篷頂:“把他們綁起來,嚴加審問。”
言尚出帳篷,跟著他的衛士敬佩道:“不愧是二郎。我方才都沒有認出那不是殿下的手指頭,只有二郎認出了……那些人敢騙二郎,一定要好好審問,看廣州如今到底如何了……”
他話沒說完,前面的言尚身子輕輕一晃。
衛士錯愕,忙去扶,扶到言尚冰涼的手。
言尚側頭,臉色仍是白的。
衛士意識到了不妥:“難道……那手指頭不是假的?真的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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