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明夷在有一日照常規(guī)出宮去看母親的時候，后者提起蓋聶大俠已來到了咸陽。

    明夷將手中盛放深褐色湯藥的漆碗放在一邊托盤上，詫異道：“師傅來咸陽了？”

    躺在床榻上的王后頓時一愣，說道：“蓋聶大俠前幾日還來見過我，吾女竟然不曾知曉？”

    蓋聶大俠這幾年來救助戰(zhàn)亂之地的庶民，越發(fā)聲名遠播，已然被稱為天下第一劍客，因此才來咸陽月余，蹤跡就已經(jīng)被大肆宣揚。

    明夷搖了搖頭，她是真的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不然早就去見師傅了。

    “那師傅如今定居在何處？我去找他。”明夷問道。

    “吾也不知，但……咳咳……那日聽他們話中之意，似乎要去往長安學(xué)宮？”王后回憶著說道。

    明夷連忙走到母親身邊拍背順氣，然后扶她躺下。

    “那正好，我本來也想再去一下學(xué)宮，到時打聽打聽師傅行蹤。”明夷順口說道。

    王后微微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話，緊接著就一陣劇烈的咳嗽，幾乎連氣喘不上來。

    “母氏！”

    明夷立刻勃然變色，立刻起身將榆與和醫(yī)者全部叫進來。

    醫(yī)者急急忙忙又一次針灸診治，又讓人重新煮了湯藥給王后服下，一陣人仰馬翻之后，王后才重新躺下入睡。

    站在房屋角落里的明夷走到醫(yī)者身邊，低聲問道：“我母媼如今病情如何？”

    年老的醫(yī)者一聲嘆息，撫著胡須說道：“貴人體虛已久，只能安養(yǎng)，至于生死，只能看天意了。”

    或者說已經(jīng)病入膏肓，再怎么安心調(diào)養(yǎng)，也活不了幾年了。

    明夷心下一沉。

    這種突然發(fā)病的情況已然不是第一次，就連榆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

    等到醫(yī)者離開以后，明夷半蹲在低矮的床榻邊上，將一側(cè)臉頰貼在王后手掌上，然后抬眸仔細端詳這一世母親的容顏。

    因為血緣的遺傳，她們有著相似的、偏向于端麗典雅的容貌。

    但她尚且還在青春正好的年華，而躺在床榻上的這個女人，卻因為早年間戰(zhàn)亂和命運的摧殘只剩下一息尚存，不到四十歲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膚色枯黃而眼角細紋橫生。

    明夷心下惻然。

    等到離開時已經(jīng)天色將晚，明夷讓馬夫跨過渭水上的長橋，然后一路前往長安學(xué)宮。

    來的非常巧合，不需要打聽行蹤，師傅蓋聶、還有龍陽君、徐夫人恰巧都在這里，還有作為祭酒的百里風(fēng)坐在主席上，正聚攏在一起不知談?wù)撌裁础?

    都是熟人，只有龍陽君身后，站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陌生少年，正聚精會神的聽著他們聊天。

    明夷走進殿堂里，與眾人互相抱拳行禮。

    重新見到她，比起泰然自若的徐夫人、百里風(fēng)等人，蓋聶的心情就很復(fù)雜了。

    劍客、鑄劍師、還有機關(guān)師聚在一起，談?wù)摰淖匀徊豢赡苁敲饕脑谙剃枌m里天天耳濡目染的政務(wù)，而是諸子百家的各家學(xué)派、天下赫赫有名的游俠。

    明夷對這些消息并不算熟知，就沒有插話進去聊天，只是坐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

    真的很有意思，游走天下，或是成為諸侯坐上賓客，或是提三尺劍行走于庶民之間，見遍名山大川的壯美風(fēng)景，快意至極。

    明夷聽著他們口中的事情，就好像聽屬于自己另一種的、沒有遇到嬴政的未來。

    等到夜色已深，眾人散去之后，師叔龍陽君邀請明夷出門一敘。

    “固所愿也。”明夷說道。

    走在學(xué)宮外的幽靜小道上，龍陽君就開門見山的說道：“是師兄拜托我來問你與那秦王之事。”

    “師傅怎么不親自問我？”明夷奇道。

    “他一向獨來獨往、言語直白慣了，根本不知該怎樣詢問這些事情。”龍陽君嘲笑道。

    明夷哦了一聲，平靜說道：“我心許秦王趙政，如無天災(zāi)**，也想同他共度此生，僅此而已。”

    龍陽君忍不住憂慮的皺了皺眉頭。

    “那是秦王，如今的天下霸主，師兄知曉你與他有所糾葛之后，很是擔(dān)憂。”龍陽君語重心長的說道。

    秦王，并不僅僅是一個稱呼。

    明夷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直視龍陽君的眼睛。

    “我知曉師傅你師叔所憂何事，然我心悅于他，不會離散。”明夷說道。

    “你可曾想過，或許有朝一日會色衰而愛弛，得罪于君？”龍陽君蹙眉說道。

    或許用不了有朝一日，作為一國諸侯，秦王隨時隨地都可以擁有無數(shù)絕色美人。

    而一國諸侯的后宮，一旦進入，想要離開就千難萬難，相識十余年的師侄，龍陽君不忍心有朝一日，她會淪落到在一方狹窄宮殿里靜坐到天明的日子，甚至更為悲慘，諸侯的后宮隨時隨地都是在暗流洶涌，稍有不慎就是殺身之禍，譬如楚國的鄭袖夫人與魏美人，就是一個近在眼前的例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