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千金笑》
第(1/3)頁
“不貞?”納蘭述霍然轉頭,眼神瞇起,一瞬間寒芒四射,幾個長老心中一喜,正要趁熱打鐵,卻聽他緩緩地,陰惻惻開口,“諸位長老,你們不知道這樣背后非議一名未嫁女子,污蔑她的清白,是很嚴重的罪孽嗎?”
幾個長老迎上他暗光閃爍的眼眸,都覺得心中一寒,忍不住退后一步,一退之下才驚醒,當先的一位長老忍不住怒聲道:“少主,您對那女人……”
“她、叫、君、珂!”
那長老咬咬牙,才接了下去,“您對君珂,是不是袒護太過,或者是您自己心里也發虛,所以連指證的機會都不給我們,就直接定了我們的罪?”
“袒護?心虛?”納蘭述笑起來,眼光淡淡睨過來,“既如此,理由?”
“她沒有守宮砂!”
納蘭述怔了怔,突然仰頭大笑。
“不是吧?!彼址鲴R頭,笑得身子下傾,“天語長老雖然常年呆在雪原,但也時常行走世間,不會不知道,這點守宮砂的規矩,只有大燕貴族少女才有吧?”
幾位長老怔了怔,這才想起,君珂雖然這一年掙出好大名聲,但本人身世,就好像石頭縫里蹦出來一樣,竟然無人清楚。在傳說里,她似乎出身冀北周將軍府,據說一開始是個丫鬟,但周府滅門,這個丫鬟卻安然無恙,后來在參加武舉時,她一直報的是冀北人氏,由于有納蘭述做她的靠山,也沒人仔細查證過她的身世,等到想查的時候,已經查不出了。
納蘭述微微瞇著眼睛,想起“特大綿柔創口貼”,想起君珂古怪的用詞和古怪的牛仔背包,想起那些奇奇怪怪,材質在這里從未見過,用途也是各種犀利的武器,微微嘆息一聲。
無論小珂從哪里來,肯定不是大燕,不是冀北,他不問,是在等她自己告訴他,但不代表他一點也不明白。
“她不是出身貴族?”天語長老們皺皺眉頭,心中嫌惡更深——未來的堯國皇后,出身平民,甚至有可能更低賤?
一個長老終究心中不甘,“沒有守宮砂也罷了,那便該點上一個,可剛才我們遇見君珂,她卻試圖躲避點守宮砂,這不是心虛是什么……”
“你們逼她點守宮砂了?”納蘭述霍然回頭,截斷他的話,眼神里怒色一閃。
長老們又是心中一震,隨即也起了淡淡怒氣,抗聲道:“逼?那輪得到我們去逼?還沒說完,她就逃了!”
“不是心虛,何必要逃?”
“一句不是貴族,就可以逃掉清白的驗證?”
“既然自認清白,再點一下守宮砂有何不可?難道所謂和少主生死與共,這點考驗都不敢接受?”
“堯國的未來皇后,天語的一族主母,不可以是不尊貴潔凈的女子!否則我等難以繼續追隨少主!”
四面靜了一靜,最后一句是一位長老憤激中脫口而出,這話一出,所有人心中都一跳。
事情竟然演變成當面威脅,納蘭述要怎么想?
但長老們也沒有把話收回的意思,既然說出來了,他們也想看看,天語和那個女人,在納蘭述心中誰更重?看看他是不是會為一個女人,棄掉對他忠心耿耿助他奪國的天語!
納蘭述沒有回頭,背對著天語長老,看起來沒有怒氣,始終沉默,長老們盯著他的背影,一開始還很坦然,漸漸便覺得壓迫,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在他們眼皮底下長大的少年,六年后再見,少了當初的不羈放縱,多了許多深沉莫測,就如現在,明明納蘭述一言不發,頭也不回,但每個人心中忽然都升起寒意,覺得這一刻的沉默,比納蘭述勃然大怒瞬間爆發,都更令人凜然。
空氣沉凝膠著,隱約似有殺氣如劍,哧哧穿透,在那樣沉滯的氣氛中,長老們幾乎錯覺,自己是在面臨生死抉擇。
什么時候開始,那昔日明朗的少年,有了如今的威懾殺氣和陰柔城府?
當納蘭述終于開口時,每個不由自主緊張的人都長長出了一口氣,隨即發覺不知不覺汗透衣襟。
“長老們操勞軍務,”納蘭述已經恢復了平靜,眼神和聲音都很柔,淡淡道,“這等小事就不要再勞神了?!?
他答非所問,語氣柔和,含義卻森然,長老們經過剛才無聲的壓迫,此時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趕緊諾諾退下。
納蘭述看著他們悻悻離開的背影,微微上挑的眼角神光流轉,半是惱怒半是輕蔑,半晌,冷笑一聲。
幾個長老被納蘭述壓下氣勢,無功而返,心中卻未必服氣,憤憤回到后方營地,一個長老端起裝著守宮砂的罐子,冷冷道:“那女人不肯點砂,還是心中有鬼,可恨少主色迷心竅,對她袒護一至于斯?!?
“少主這里既然不聽勸告,”坐在上首的大長老沉吟道,“不如就從那個女人入手?!?
“怎么說?”
“她既然一直跟在少主身邊,不用說對皇后之位也是勢在必得,我們不必急著現在去找她,等入城之后,大事底定,在朝堂之上,當場提出點砂驗證的要求,以堯國規矩和皇后之位相逼,務必擠兌得她不得不點,到時候……”
“大長老妙計!”眾人齊贊,“聽說婦人點砂,沾上肌膚之后一洗就掉,到時候可要她在群臣面前出一個大丑,看她還好意思竊據皇后之位不?”
“那時眾目睽睽,群臣驗證,少主想必也無話可說。”
“甚好,甚好!”
長老們計議定,都覺得放下心中一塊大石,此時關心戰局,又到前方觀戰,帳篷里安靜下來。
圓圓的帳篷頂上,卻突然出現一道輪廓。
看上去有點像人,柔軟修長,壓在帳篷頂上,隨即那道人形印子,慢慢下移,那種移動很慢,不像一個人在下滑,倒像一股濃膩厚重的液體,在慢慢懸掛垂下,很有質感,很難想象一個人,怎么能像牛奶一樣,慢慢地垂下來。
那影子一直流到了帳篷邊上,輕輕一擠,忽然就穿過帳篷帳簾,擠了進來。
帳簾無聲掀開一道狹窄的縫,連氣流都沒驚起,進來的那人的身形狹長,比裂縫也寬不了多少,此時他回頭看看那縫,咧嘴笑了笑,低低道:“我的柔術看來又進步了?!?
此時若有人在,便會認出這種獨特的身形體術,屬于號稱被沼澤包圍,從來不和外界過多交往的大荒澤的獨特武功,大荒澤僻處大陸北方,位于云雷高原和東堂之間,其面積不小于西鄂羯胡合并,但因為四面都有沼澤,他國難入,所以各國連沼澤之內,大荒澤之國的本來面目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只按照外圍的沼澤,給那個國家命名大荒澤。
而因為四周都有沼澤,所以那個國家的武人,創造了一種柔術,人體柔韌滑膩也如沼澤之泥,可以任意扭曲彎折成各種形狀,輕盈柔軟,能夠在沼澤之上滑行而過。
這位大荒澤來客,臉上蒙了個面巾,好奇地看看四周,吸吸鼻子道:“陛下要我送信,還限定日期,可是這里人山人海,到哪里去找那個君珂?”
他無奈地抓抓頭,心想外面的世界真好玩,和大荒澤完全不一樣,難怪以往兄弟們都想領出國任務,不過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玩得太久了,把正事都給耽誤了,眼看再不回去,就要誤了女王的期限。
想起誤了女王期限會招致的“懲罰”,這位信使就激靈靈打個寒戰,頓時覺得,必須立刻、馬上、速度、現在,就回去!
“唉,求見他們的統帥,再面對他們的詢問,再去找那個君珂,然后那個君珂肯定要留住我,再詢問女王近況什么的,留住個一天兩天三天四天,我就完蛋了……”信使掰著指頭算算,無論如何來不及,想想咬牙道,“把東西留下,托人轉交,趕緊走吧!”
他從懷里取出一封信,又在帳篷里找了筆墨,又匆匆寫了個紙條,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請托帳篷里的人將信轉交君珂,隨即取出個紅丸,拿在手里,犯了難。
“陛下說要我把這個給那個君珂,算是她的禮物,這么個好東西,托人轉交,萬一被人私吞了怎么辦?”
猶豫了半晌,他忽然抽了抽鼻子,“咦,蝎虎?”
隨即他看見了那一罐守宮砂,端起來一聞,喜道:“這東西不錯,和這紅丸有相輔相成效果,剛才好像聽說這個要拿給那個君珂去點的?正好正好!”
他立即把紅丸擠碎,摻在了守宮砂膏泥里,兩者顏色一致,混進去毫無差別。
“很好,大功告成。”那信使拍拍手,得意一笑,“趕快回去,嗯,要是動作快的話,說不定還來得及再逛一個妓院呢……”
大荒澤信使的身影流水般滑出了后方營盤,四周沒有一個人發覺,等到晚上,長老回帳篷,自然發現了那信,但問題是,使者忘記了一件事,他留下的便條,用的是大荒澤的獨有文字,不是當前大陸的通用漢字,長老們看不懂。
而景橫波給君珂的信,自然是封死的,外頭只畫了個bra,景橫波認為,在這個世界上,這個圖案,足夠讓君珂興奮地知道寫信的人是誰了。
長老們把畫了bra的玫瑰紅色的信封抓在手里看來看去,最后認為那個兩個圓圓的東西,也許是某個神秘組織的聯系暗號?比如雷彈子什么的?
長老們立即緊張了,緊張的長老們,違背了一板一眼的準則,決定私拆這封莫名其妙的信,看看是否是戰書什么的。
然而拆開后,長老們八風不動的核桃臉上,都露出天雷滾滾的表情。
所有字都認得,但所有字加在一起的意思就不認得了……
最后只能確定,似乎是給君珂的信,似乎也沒什么要緊意思,而且似乎,這信里字里行間有種放蕩挑逗的味道,好像是在說什么勾引男人的事……
長老們目光灼灼了。
目光灼灼的長老們立即意識到,一個天大的把柄,落在他們手中了!
瞧!咱們當真是火眼金晴!懷疑那個君珂不貞是一點也沒錯,這來信者應該是她的合謀者吧?瞧那放蕩語氣,瞧那惡心心思,口口聲聲在問什么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如何令男人拜倒石榴裙下,如何搞定一個悶騷的不聽話的男人……
長老們立即斷定,來信者必是青樓女子,和君珂交情非凡,那么君珂必然也出身那種地方!
難怪神秘得無人知道她的來歷。
長老們憤怒,憤怒完了又覺得興奮,覺得天光一亮,看見希望。
這是證據!這是君珂心懷不軌圖謀皇后之位的天大證據!
這樣的證據,在關鍵時刻一旦拿出來,便是少主一心相護那女人,也得立即閉嘴!
之前還憂心忡忡,怕少主袒護君珂太過,怕君珂在聯軍中威信太高,到時候僅靠天語族的反對,不足以扳倒地位已經根深蒂固的君珂。
此刻有了守宮砂,再有了這信,還愁那女人真面目不被他們撕開?
長老們立即決定,這事不告訴任何人,這信先秘密收起,輪流保管,要在最關鍵的時候,才能像投雷彈子一樣,砸出去!
有人來了又去,千里之外的重要消息封鎖于他人之手,君珂懵然不知,猶自在那墻壁前盤桓。
三處入口,一旦走錯一個,可能就會失去最好時機。
而三處入口,君珂想去兩處,除了天命星盤那里她不會去動之外,遺詔存放處和出逃的密道,她都想要控制住。
君珂希望現在堯國皇帝去了遺詔存放處,先攜帶遺詔再出逃,這樣她便可以一舉兩得,只是這可能性,實在不太大。
“三處密室,”管文中冷冷道,“據說掌握在不同的人手中,沒有誰完全知道三處門戶所在。天命星盤自然是由堯國最高供奉掌管;出城密道是帝王的專屬秘密,而遺詔密室,則由先皇駕崩前自由選擇可信的人負責,并由其更改機關,我不是其中任何一人,所以不要再問我?!?
君珂心中一動,心想照這么說,堯國新帝只可能從密道逃生,而不一定能拿到遺詔?
對面墻壁除了琴劍和烏發,什么都沒有,看不出機關痕跡,這要換成別人,想必頭大如斗,對于君珂來說,卻實在不是問題。
天下機關,只要靜止不動,遲早都會在她眼前現形。
運足目力,金光一閃,整座墻壁開始虛化,現出后面輪廓。
果然是三個通道,各自通往不同方向,但通道開口處都一模一樣,還是看不出什么區別,再往后,君珂看不見了,她畢竟不能隔物透視到幾丈深處。
此時那些文臣都開始開動腦筋,看墻上有琴劍,以為是和文武之道有關,試圖從文武之道尋找關鍵,有人卻又說有頭發,也許是南方巫術,是不是要尋個天語大能者來解答,一時推測了很多種,卻都沒有一個眾人信服的答案。
“管大人不該不知道!”那些心急離開的臣子,屢試不中,回頭開始找管文中,“管老匹夫,你不要吞吞吐吐,大家一根繩子上螞蚱,生死都栓在一起,何必藏著掖著!”
“都到了密室之前了,還吭吭哧哧做什么?”
“管大人,管大人!”有人開始打躬作揖,“剛才是我們不好,有眼無珠得罪您,您大人大量……”
管文中給這群官兒纏得無奈,大吼一聲道:“老夫伺候三代堯皇,只知道這里是堯國最重要的密室入口,往日這里都有重兵高手守衛,今日沒遇見,想必陛下已經一并帶走,你們逼我也沒用,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也只陪陛下來過一次,但是是背對著的,隱約聽見陛下說……”他忽然愣了愣。
“說什么?”
“寬窄……”管文中喃喃道。
別人聽了都茫然,君珂卻怔了怔,回頭看墻上東西,琴寬,劍窄,烏發更窄。
難道,所謂的琴劍烏發,三種不相干的搭配,只是為了相應告訴進門的人,其后真正通道的寬窄度?
照這么說。琴后面的通道最寬敞,劍后面的通道其次,烏發之后的通道最為詭異,彎彎扭扭,狹窄陰森。
那么,應該烏發之后是天命星盤,那種扭曲的設計,很有詭異感;琴后面是逃生通道,因為帝王真到了需要出逃的那一日,身邊必有隨從,通道不能太窄;而劍后面是遺詔密室,去那種地方,不宜勞師動眾,只能一兩個人去取,自然狹窄。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阳高县|
容城县|
林周县|
额尔古纳市|
新和县|
石棉县|
郓城县|
砀山县|
绥德县|
电白县|
长子县|
望城县|
黄山市|
育儿|
西贡区|
西峡县|
如东县|
弥勒县|
张北县|
额尔古纳市|
贵南县|
济宁市|
甘泉县|
黔东|
扎赉特旗|
宜章县|
榆社县|
剑阁县|
筠连县|
贵阳市|
淮滨县|
文登市|
淮南市|
太康县|
尚志市|
南开区|
巴马|
固原市|
马山县|
柳河县|
大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