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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苒之選擇緘默不言。

    商和鎮(zhèn)外圍有一圈低矮但怪石嶙峋的山，這里的路不好走，大家想去鎮(zhèn)子另一頭，一般都是從主街穿過去。

    但蘇苒之和秦?zé)o不能走鎮(zhèn)子，只能沿著山腳那一圈慢慢走。

    秦?zé)o全程走在外面，牽著苒苒的手。

    過了會兒，他倒是率先打破了沉默：“鎮(zhèn)上的百姓都忘掉了岳父。”

    秦?zé)o這是委婉的說辭，真相就是大家壓根就不認(rèn)為蘇父存在過。

    蘇苒之把此前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大概整理一番——

    起初，她沒看到親爹墳?zāi)梗阆乱庾R以為這是有人毀了墳?zāi)梗室饽ㄈニ嬖诘暮圹E。

    但如果這是爹爹故意安排的呢？

    那么，他很有可能在保護(hù)著什么。

    這個保護(hù)，不用蘇苒之細(xì)想，也只知道肯定是自己和秦?zé)o，不然爹爹也不會囑咐他們那么多了。

    她說：“爹爹臨終前讓我不要再回來，難道我只要踏入鎮(zhèn)子，大家就會想起我們？”

    如此一來，其后果可能是蘇苒之無法承擔(dān)的。

    “看來，爹爹下了很大一盤棋。”蘇苒之撩起眼簾，轉(zhuǎn)頭看向秦?zé)o，“我特殊的修行之路，血液，還有那些與眾不同的法訣……”

    這些難道都是不被天道認(rèn)可的嗎？

    這么想法剛一出來，蘇苒之自己就否決掉了。

    ——并不是，她此前還跟天道‘對話’過。不管是救狐十六母親，還是龍目今年的出處，天道都展現(xiàn)了非常仁慈的一面。

    讓惡有惡報(bào)、善得善果。

    所以，爹爹布置這一切，難道并不是為了提防天道？

    秦?zé)o顯然跟蘇苒之想到一起去了，如若天道不善，那世間也不會如此安樂太平。

    那么，只剩下一個答案。

    親爹在提防原著男主曹子年。他此舉，是掩蓋自己的天命，給她成長的時(shí)間。

    蘇苒之自己都能回憶起那本書的內(nèi)容，其他人若是知曉也就不怎么意外。

    她很清楚的記得，《大道仙途》原著中，所有仙、妖、人都對魔氣恨之入骨。

    仙道一脈，主修心；妖獸一途，主煉體；人嘛，大部分都是靠腦袋。

    然而魔氣，會摧毀仙的道心，侵蝕妖的肉身，還會讓人神志不清。

    所謂魔，一般情況下沒有實(shí)體、沒有靈智，沾染上就分割不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一點(diǎn)點(diǎn)被魔氣摧毀。

    但數(shù)千年前，也曾有真魔現(xiàn)世。那是由無數(shù)魔氣凝聚而成，具備了簡單靈智的真魔。

    其所到之處，宛若人間地獄。

    ——百姓們喪失神智，一個個成了活的行尸走肉；前去幫助的仙人們道心受損，逐漸淪為普通人；妖物則開始缺胳膊少腿兒，神鳥朱雀更是直接被魔氣損毀了一只翅膀。

    那一場單方面的凌虐，以真魔自己筋疲力竭而消失才畫上句號。

    故此，秦?zé)o在飛升后，因?yàn)楸豢睖y出來身負(fù)魔氣，仙人們便二話不說，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他壓制住。困在一處荒蕪之地，日日派人檢查是否有魔氣泄漏。

    而身為男主的曹子年天賦異稟。

    雖然他修為不高，在帶著陳若沁的情況下，每每都能準(zhǔn)確感知到魔氣在何處，并且單單憑借自身就能讓魔氣一點(diǎn)點(diǎn)消散。

    甚至還能治愈沾染了魔氣的百姓。

    因此百姓們對他感恩戴德，奉為活神仙。

    這才有了之后他得道飛升的事情。

    蘇苒之心想，原著有一個巨大的邏輯疏漏，那就是秦?zé)o從修煉到飛升，再到被壓制，從未泄漏過絲毫魔氣。

    僅僅是在被壓制后，才有魔氣泄漏……

    這不得不讓她有了些不好的聯(lián)想。

    她憑借著曹子年可以徹底消除魔氣、秦?zé)o被壓制才泄漏魔氣這兩點(diǎn)，就能做不少推論來。

    但一切還需要事實(shí)支撐。

    蘇苒之也不會一棍子把男主曹子年打在惡人的陣營里。

    蘇苒之尋思著，爹爹讓自己和秦?zé)o要一直在一起，難道是想著讓秦?zé)o保護(hù)自己，等到自己實(shí)力強(qiáng)大，幫秦?zé)o掩蓋身上魔氣？

    而若是現(xiàn)在回了鎮(zhèn)子，曹子年背后的人指不定就能勘測到他們倆的命運(yùn)。

    她能想到，卻解釋不出來。

    因?yàn)椋嘘P(guān)魔氣和曹子年的事情，蘇苒之都被天道限制著。

    這一點(diǎn)她能理解，就像很多卜師推算出未來的大事，也都說不出來。只能自己默默做小事來改變那還未發(fā)生的‘未來’。

    因?yàn)椋芏嗍虑橐坏┱f出口了，未來就會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時(shí)，往往都是向著更壞的方向發(fā)展。而且還無從改變。

    畢竟，占卜、預(yù)測，本就是一種擾亂世間平衡的東西。

    天道仁慈，在未來整片的死路中，往往會給所求之人留一線生機(jī)，就看自己能不能抓得住了。

    但若是直接說出來，那就等于連那最后的一線生機(jī)都徹底斬?cái)唷?

    因此，在秦?zé)o不知道曹子年的情況下，蘇苒之因?yàn)樘斓老拗疲⒉荒馨阉拇嬖谥v給秦?zé)o聽這件事，實(shí)屬正常。

    蘇苒之挑著能說出口的給秦?zé)o講。

    “爹爹完全掩蓋掉自己和我所有的存在痕跡，我感覺……他是在躲避別人的窺測。”

    秦?zé)o沉默了一瞬，似乎想起什么，但思路還不大能理順。

    蘇苒之繼續(xù)說：“我想，如果我現(xiàn)在踏入鎮(zhèn)子，百姓們就會回憶起所有過往。若是有心人想要傷害你我，定能把我們的現(xiàn)狀窺測出一二來。”

    秦?zé)o一雙眼眸漆黑而幽深，他斟酌著開口：“有這種可能。”

    秦?zé)o說過自己幼年時(shí)有次非要認(rèn)蘇父當(dāng)?shù)@件事，但那會兒蘇父其實(shí)不止說了‘我命中無子’這句話。

    后面還有句，‘你難道想冒充我女婿’？

    他神色間閃過一絲害羞，說：“當(dāng)時(shí)我不知這詞是何意，便沒放在心上。”

    如今被蘇苒之一提醒，他反倒回憶起來了。

    對于秦?zé)o這種非常聰明的人來說，很多記憶都是儲存起來的。

    用不上的時(shí)候便不會想到，但若是仔細(xì)深究，那就能拔出蘿卜帶出泥的串出好多東西。

    蘇苒之原本聽到‘岳父’‘女婿’‘夫君’等詞不會有太多反應(yīng)。

    聽秦?zé)o這么一說，她才想起這些詞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那是讓她和秦?zé)o親密無間，舉案齊眉，相伴至白首的意思。

    蘇苒之被自己腦海中突然蹦出來的想法驚了一下，然后就被自己口水嗆到了。

    秦?zé)o順手給她拍拍背，在這帶著絲絲涼爽的仲秋夜里，他干燥又溫?zé)岬恼菩乃坪跄軓母糁陆螅苯优教K苒之心里。

    蘇苒之咳得更厲害了。

    秦?zé)o：“……”

    不過，兩人接下來的話再次回歸正題。

    秦?zé)o這回神色明顯的凝重起來。

    如果岳父說的是真的，那么有一個人應(yīng)當(dāng)想要取代他，成為苒苒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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