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他說:“我來尋你。” 是容歷,她的夢里人。 他撐著黑色的傘,彎下腰,把傘傾斜向她,肩上落了雨,細細密密的。 她還蹲著,雨濕了短發,抬著頭:“你又調查我了?” 容歷點頭,表情變得有些局促不安,黑色的大傘遮了路燈的光,他眼里像沒有星辰的夜色,涼得溫柔。 夜色與月色,都不及他三分顏色。 她想,或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然,她怎會陷進他的眼里,目光撥都拔不出來,然后她怔怔出神,不知在說什么。 她說:“下次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我。” 說完,她又覺得冒昧了,畢竟,他們只有幾面之緣。 容歷卻似乎心情很好,蹙著的眉松開了,唇角有淡淡的笑,應了:“好。” 她撐著膝蓋,站起來,剛邁開腳,趔趄了一下。 容歷伸手,扶在了她腰上,眼里的擔憂掩飾不住:“腿怎么了?” “沒什么?” 她當了幾年消防員,大傷小傷無數,崴個腳,的確不算什么。 他盯著她的腳踝,似乎想拉起她的褲腳看一看,又覺得不妥,僵硬著把手收回去,問她:“怎么弄的?” “工作的時候。” 她今天穿了一條九分的褲子,腳踝隱隱露出來,能看見一小塊發紅了的皮膚,她能忍,還跟沒事人一樣。 她以前也是這樣,帶兵打仗,受了多重的傷,都一聲不吭。 “我能不能抱你?”征詢完,容歷又補充了一句,語氣難得有些強硬,“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背你。” 總之,他不會讓她忍著痛走路。 她沉默了片刻,回答:“我不同意。” 不同意,那就只能背她,雖然他更想抱她。他把傘遞過去:“拿著。” 她只猶豫了一下,接了傘。 然后容歷背過身去,蹲在了她面前,回頭看她:“阿禾,你上來,我背你走。” 她還在思索。 她與容歷算不上熟識,而且,她一向不太喜歡同異性肢體接觸……還沒思索完,她就趴到他背上去了。 她用力擰了下眉,暗罵自己胡來。 容歷明顯身體僵硬了一下,手有些無措地托住她的小腿,然后規矩地放好,盡量減少觸碰,很緩地起身。 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輕上許多。 雨下得密,纏纏綿綿的,蕭荊禾一只手扶在他肩上,一只手拿傘,安靜地走了一段路,他鞋上已經沾了泥了。 “你沒開車來嗎?” 容歷背著她,走得很穩:“司機身體不舒服,我讓他先回去了。” 不遠處的司機:“……”他身體好得很。 又走了一段路,雨水落在傘上,滴滴答答的,四月的雨夜泛著微微涼意,是有些春寒的,只是,她覺著有幾分熱,臉很燙,鼻間縈繞著好聞的氣息,不知是不是須后水的味道,淡淡的香,也不知是什么花的香。 是容歷身上的氣息,繞得她心神不寧的,像在做一場繾綣悱惻的夢。 “容歷。” 蕭荊禾突然喊他。 他側首:“嗯。” 思緒短暫地空白了一下,話就脫口而出了:“你喜歡我嗎?”有點鬼使神差,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容歷的耳尖很快就紅了,她都聽得到他呼吸重了一些,聲音就響在她耳邊,默了會兒,他發出了一個字符:“……嗯。” 哪止是喜歡。 他愛了兩世的女子,早就成了刻在骨子里的癮,一發作就要命。 或許是天氣太好,或許是月色太美,或許是路燈太纏綿,或許是她太著魔,她說:“那你追我吧。” 她熱著臉,還說:“我很好追。” 很莫名其妙,也不知緣由,她就這么說了。何涼青愛文藝,看過許多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她以前同蕭荊禾說過:阿禾,你以后會遇上一個讓你不知所措、讓你胡言亂語的人,那個人,就是你的情竇初開。 容歷笑:“好。” 炎泓元年,三月十九,燕國聯盟西涼,十萬大軍兵臨芍關城下,芍關城主叛國通敵,將排兵布陣圖泄露于敵軍,芍關危矣。 城門之上,定西軍死傷慘重。 “將軍。” 定西將軍鶯沉,守城已經三天了,不曾合眼,一身的傷,滿身殷紅已經風干。 副將劉成勸道:“您撤吧。”他臉上都是血,沒一處好的地方,“敵軍五萬援軍已經臨近城下,芍關……守不住了。” 芍關一旦失守,大楚的腹地難保。 她在等援軍:“不能撤,就算只剩一個人,也要給我頂著。” 劉成又豈會不知形勢,只是定西將軍府就只剩她一個了,怎能再涉險,他再勸:“將軍,我留下守城,您——” 鶯沉打斷:“芍關城內還有三萬百姓,我這個將軍怎能比他們先撤。” 劉成眼都紅了。 這個將軍啊,這個將軍也才十幾歲,是女子最風華的年紀,本該在閨閣里品茶繡花,卻拿起了劍保家衛國。 “將軍!” 秦副將突然高喊:“楚、楚軍來了。” 鶯沉回頭,看見了千軍萬馬,看見了大楚黑色的軍旗,看見了一身戎裝的他。 “是陛下!” “將軍,陛下來了!” 是容歷,她的王來了,帶著她送的那把劍,一步一步,走上烽火臺。 鶯沉愣愣地看了他許久:“你來干什么?!” 他用手背擦了擦她臉上的血:“你守城,我來守你了。” 朝中動蕩,他才剛登基,想要他命的人太多,怎能來親征,她紅著眼訓他:“胡鬧,你是一國之君,怎么能——” 不等她說完,他便堵住了她的嘴,安撫似的,輕舔了幾下:“我來都來了,阿禾,你就別說我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