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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看在奴才這么用心的份上，我們打個商量，詩集不用抄了吧？”姜離期待地問。

    蕭啟珩看向他：“討價還價？想再抄一本？”

    “……半本行不行？”姜離雙手合十，“半本！我每天晚上幫您按摩，再抄完一本，手指都抽筋了。”

    蕭啟珩看他皺著小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連自稱都變成“我”了，想來是極度不愿意抄詩集了，沉吟了一會，說：“行吧。”

    姜離面露喜色：“殿下，您真是一個……”

    蕭啟珩打斷他的話：“改成練琴吧。”

    “練琴”二字活生生讓姜離余下的“好人”二字給吞了回去，以為自己聽錯了：“練琴？”

    “嗯。”蕭啟珩點頭，“去把鳳尾取過來，今天開始學(xué)琴。”

    姜離：“……”不是，講道理，我在現(xiàn)實世界闖蕩演藝圈的時候也不用這么多才多藝，何況我只是一個太監(jiān)啊！！你放過我行不行？！！

    看著姜離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蕭啟珩心情愉快極了，心想，孤還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最后蕭啟珩也沒有放過他，從此以后，他的日常中又多了一項任務(wù)——學(xué)古琴。

    姜離時常忍不住想，自己大概是這個皇宮里，最多才多藝的一個太監(jiān)了。

    在忙碌的日子里，姜離迎來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除夕。

    即使是在這個意義非凡的日子，清和殿也依舊是個被眾人遺忘的地方，就連皇帝設(shè)的除夕宴，蕭啟珩也未在出席之列。

    對此，蕭啟珩并不在意，這些年來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母后已逝，外公也含冤而死，除夕不除夕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意義，和以往的每一天沒有什么兩樣。

    這些年，他不發(fā)話，清和殿的其他人也不敢提過除夕的事情，只是在晚膳時多加兩個菜便算過了。

    不過今年有姜離在，情況卻有所不同了。

    在臨近年關(guān)的時候，姜離便拉著翠芽他們把整個清和殿里里外外都清掃了一遍，然后每一個門口都換上了新的紅燈籠，窗上貼上了新的窗花，如果不是宮中不允許私自燃放炮仗，他還想還準(zhǔn)備兩卷炮仗來放。

    當(dāng)然，他在準(zhǔn)備這些之前已經(jīng)和蕭啟珩請示過了，得了允許才動的手。

    在他們忙活的時候，蕭啟珩一個人在書房里練字，練了沒多久，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接著傳來姜離的聲音：“殿下，奴才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蕭啟珩放下手中的筆，看到他推門進來。

    姜離的手中抱著一捧梅花，隨著他信步走來，蕭啟珩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香味。

    “我來給你換點新開的梅花。”姜離說著，走到花瓶前，將里面已經(jīng)有些凋謝的梅花取下，把開得正鮮的幾枝插進去，然后便不打擾蕭啟珩，退了出去。

    門輕輕關(guān)上，屋內(nèi)又剩蕭啟珩一人，蕭啟珩看了花瓶里的梅花好一會了，輕勾了一下唇角，沒有再練字，而是轉(zhuǎn)動輪椅出了書房。

    院子里的樹上和回廊下也掛起了小燈籠，看起來確實有幾分喜氣洋洋的氣氛。

    清和殿一直冷清，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裝扮了，蕭啟珩不免多看了兩眼，看到有個小燈籠沒有掛穩(wěn)，風(fēng)一吹便落到了樹下的花圃中。

    他轉(zhuǎn)動輪椅過去，伸手將那只小燈籠撿起來，轉(zhuǎn)了下，發(fā)現(xiàn)上面竟然還寫有字，看清內(nèi)容后不由一愣。

    ——望太子殿下平安喜樂。

    這是姜離字跡，他一眼便看出來了。

    他抬頭看向樹上的其他幾個燈籠，每一個都有一行小字，全是一樣的內(nèi)容。

    這整個院子的每一顆樹上，都掛著好幾個燈籠。

    蕭啟珩不知道這是姜離什么時候?qū)懙模麤]有和自己說過，也不像平常那樣和自己邀功，如果不是自己心血來潮撿起來看，也許永遠也不會發(fā)現(xiàn)。

    而姜離那個小王八蛋，平時明明最討厭練字了。

    看著這一小行字，蕭啟珩腦中浮現(xiàn)姜離趴在桌面一筆一劃將它們寫下來的模樣，那一瞬間，他冷了多年的心臟突然像是被人用手心捂住，將它捂出了一絲溫?zé)帷?

    正當(dāng)他摩挲著手中的燈籠時，半墻的那邊傳來周嬤嬤和翠芽的聲音。

    “嬤嬤，今天是除夕誒，不知道我娘他們在干什么，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回家過除夕了。”

    “傻丫頭，你娘啊，肯定也是和你一樣，在想你呢。”

    “這個倒是，真希望快點到出宮的年齡。”

    “……”

    蕭啟珩往墻壁的方向看了一眼，把手中的燈籠放回原處，轉(zhuǎn)動輪椅往主殿的方向去。

    晚膳過后沒多久，姜離和蕭啟珩在殿內(nèi)，一個看書，一個練字。

    外面突然傳來了煙花的聲音，姜離聽到聲音，放下筆把蕭啟珩推到了門口，看到夜幕被五顏六色的煙花點亮。

    看煙花的方向，燃放的位置應(yīng)該是在皇帝設(shè)宴的地方，離清和殿有些遠，所以看到的景色不全。

    姜離看著在空中炸開，然后四處飄散的煙花，有些恍惚，想起當(dāng)初池放拉著自己到郊外放煙花的情景。

    即使對方仍在自己身邊，卻終究是不再記得他們之間那些過去了，一世接著一世追逐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罷了。

    在他旁邊的蕭啟珩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稚嫩的臉上帶著不合年齡的落寞，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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