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趙瀚哈哈大笑:“此真讀書人也!” 蕭煥立即給趙瀚潑冷水:“先生,此人不可能從賊,歐陽氏乃地方大族。” 歐陽蒸的祖父雖只是鄉(xiāng)紳,連秀才都沒有考上,可前來上任的官員,卻各種被忽悠著結(jié)親。長子娶了提學(xué)使的女兒,次子娶了巡按御史的女兒,三子娶了知府的女兒。歐陽蒸的父親是四子,當時娶了知縣的女兒,這位知縣后來做到山東參政。 一個官紳姻親網(wǎng)絡(luò),就此成型。 趙瀚把自己寫的對聯(lián),派人遞給歐陽蒸,問道:“此字可還看得?” “猶留正氣參天地,永剩丹心照古今,”歐陽蒸把對聯(lián)內(nèi)容念完,冷笑著直接撕碎,“一個反賊,也配題寫文丞相?文丞相若泉下有知,死不瞑目矣!” 見趙瀚所寫對聯(lián)被撕毀,諸生頓時驚駭莫名,害怕惹得趙瀚當場殺人。 趙瀚沒有動怒,而是問道:“我只在黃家鎮(zhèn)起事,并未四處裹挾。為何僅數(shù)月時間,半個廬陵縣皆反?我從梅塘鎮(zhèn)一路過來,只殺幾個臭名昭著的地主,為何這些地方的百姓也跟著造反?” 歐陽蒸不敢回答,因為他知道是什么原因。 “哼,實話都不敢說,沽名釣譽之徒!”趙瀚說完就走,他只是來拜祭文天祥的。 感覺自己被一個反賊鄙視,歐陽蒸忍不住說:“皆貪官污吏,盤剝百姓過度。我輩讀書人,若能金榜題名,必定勤修德政,令百姓安居樂業(yè)。” 趙瀚停下腳步,問道:“佃戶算不算百姓?” “當然是百姓。”歐陽蒸說。 趙瀚冷笑道:“佃戶沒有土地,被地主重租重息壓榨,另有移耕、冬牲、豆粿、送倉等諸多苛例。就算沒有貪官污吏盤剝,他們能活得下去嗎?你勤修德政,能讓地主減租減息,能讓地主取消苛例?” 移耕,以押租方式奪佃,不提前交租子就收回佃田。 冬牲,每逢冬至節(jié)日,佃戶必須給地主送禮,多為雞鴨鵝等家禽。 豆粿,過年的時候,佃戶必須給地主送糍粑。 送倉,把田賦運去縣衙,本該是地主的責任,卻全部轉(zhuǎn)嫁到佃戶身上,讓佃戶承擔糧耗、火耗損失。 這些玩法五花八門,在贛南那邊,佃戶嫁女都得給地主送禮,疑似是初夜權(quán)的文明變種。 面對趙瀚的質(zhì)問,歐陽蒸無言以對,因為他家就是大地主。 趙瀚諷刺道:“你說儒生抱殘守缺,多為迂闊之輩,你自己不就是嗎?你無非清醒一些,可也只是清醒,你為天下蒼生做過什么?” “我……”歐陽蒸雙手緊握,想要駁斥這反賊,卻又找不到說辭。 因為趙瀚講的那些話,正是他平時苦悶的原因! 他知道這朝廷沒救了,也知道癥結(jié)所在,可他對此毫無辦法。 歷史上,此人崇禎十年中進士,被外放為江都知縣,頂著朝廷壓力不加賦稅,也不向百姓征收剿餉。又組織修筑堤壩,開挖河渠。清理縣中積案,盡量消除冤獄。后來調(diào)任滑縣,又以懷柔手段,讓數(shù)萬盜賊(淪為匪寇的流民)歸順,分配土地給這些流民耕種。 崇禎上吊自殺,歐陽蒸跟著自殺,被同事給救起,大病一場。 同年,歐陽蒸投降滿清。在主持河南鄉(xiāng)試期間,有考生把“皇叔父多爾袞”寫成“王叔父多爾袞”,歐陽蒸被牽連下獄,這也是清朝第一場文字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