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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盜馬亦盜人-《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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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屯長雖然憤憤,卻哪里敢說個不字,立即拔出刀來劃開了少年背上繩索。

    孰料,這少年甫一被釋放,便回身奪過馬來,復又急促牽到關(guān)羽身前,然后執(zhí)繩跪地相拜。

    “這是何意?”關(guān)羽凜然問道。

    “將軍!”少年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撐地,連連叩首不止。“此馬獻給將軍,請許我從軍!”

    關(guān)羽難得嘆氣,并搖頭不止:“你才多大?”

    “十七……不對,明日就十八了!”少年趕緊應聲。

    “將軍莫要被他騙了,他今年剛束發(fā),十五。”身后有人忍不住喊道。“乃是城中有名的小無賴,素來偷雞摸狗,全然無狀!”

    “不要亂扯!”少年面色漲紅回喊,復又懇切對關(guān)羽言道。“將軍,我今年實為十六,而且在城中打架素來是號稱西城第一的。”

    此言一出,莫說周圍軍官、騎士,便是那些圍觀百姓也俱皆哄笑起來。

    “十六也好,十五也罷!”關(guān)羽強忍住耐性呵斥道。“如此年紀正該在家好好上進,或是讀書,或是習武,哪里便要從軍?”

    “將軍!”這少年依舊不依不饒。“我父母早亡,家貧如洗,僅靠族中接濟才能活下去,如何上進?”

    關(guān)羽懶得聽他多言,直接揮手讓人把這小無賴拉下去。

    見到對方如此反應,這無賴少年愈發(fā)大急:“將軍明鑒,我非是一時之念,若非族中不許從黃巾賊,否則當日便裹了黃巾了!之前盜馬,也是聽說官軍最精銳者皆騎白馬,這才棄那黃巾賊頭目的金銀于不顧,只盜白馬便回的!”

    關(guān)羽難得失笑,卻依舊不答。

    關(guān)云長身側(cè)兩名軍官親自動手,輕松將地上這少年拽起來往旁邊扯去,少年不敢再反抗,只能邊退邊喊:“將軍收了我吧!我輩閭左貧民,黃巾賊未起時宛如草芥,黃巾賊起時亦如草芥,黃巾賊走時還是如草芥……徒然一身,若不能持刀而起,還能如何?今日不能為官軍,難道是要逼我去做賊嗎?!”

    “拖回來!”關(guān)羽忽然色變。

    邋里邋遢、衣衫襤褸的無賴少年自知失言,被拽回來后更是想起之前被砍的那些盜賊首級,一時手腳冰涼,四肢俱顫。

    關(guān)羽看到這一幕,本想呵斥幾句,反而心下一軟。

    “你父母俱皆早死?”沉默了好一會,關(guān)羽方才緩緩問道。“族中也只管你不餓死?”

    “是!”少年小心應道。

    “你年歲未到。”關(guān)羽認真言道。“軍中不會收你為正卒的,更不要說入白馬義從了。但這匹馬確實神駿……”

    “愿獻與將軍!”少年聞言趕緊叩首。“亦不求投軍了。”

    “我如何貪你一馬?”關(guān)羽當即怒目道。“我是說,若你獻馬與我家中郎將,我便做主,讓你入我部,拿半餉,做我私衛(wèi)。須知我有一兵器,重八十二斤,雖然鋒利無比,卻因極重,難得使用。故此每每上陣,都使一親衛(wèi)騎馬在旁,為我負刀。而我又見你頗有膂力……”

    “愿為將軍負刀!”無賴少年驚喜昂頭作聲。“當官軍非只管飽飯,居然還有餉錢拿嗎?比黃巾賊強多了!”

    關(guān)羽聞言怒氣半消:“你叫什么名字?”

    “潘璋!”無賴少年趕緊再度叩首。“發(fā)干本地人潘璋!”

    “潘璋嗎?”關(guān)羽俯身按其背而道。“我在河東時曾聽本地老人說,當年西涼兵亂,招募子弟從軍,多有束發(fā)少年匆忙而走,彼時,家中長者便為之裹頭以作加冠!你今日既然隨了我,族中又無看顧之德,我便做主為你加冠取字好了……你名為璋,便取珪字,又粗魯不學,正該習文……如此,便叫文珪如何?”

    少年聽完此言,不及叩首做謝,卻居然情不自禁,淚流不止,一時間連自己新字是什么都迷糊了。

    且不提潘璋潘文珪如何對命中貴人關(guān)羽感激涕零,也不提公孫珣如何分遣諸將掃蕩安頓河北局勢。只說隨著這日天色漸暗,由于大戰(zhàn)和潰兵都在河北發(fā)生,河南諸縣,尤其是始終沒有被黃巾賊攻下的東阿縣城,此時卻依舊顯得秩序井然。

    “仲德公。”燭火下,當日助程立奪回東阿縣丞的本地大戶薛房,此刻正局促坐在一高凳上,然后恭敬對著改了名字的程昱匯報著什么。“如你所言那般,我等沒有為難故意為難縣令,他要我們族中青壯去隨縣卒去光復范縣,我等也無絲毫推辭。”

    “那不就得了。”程昱繼續(xù)翻看著手中的《太平經(jīng)》,連頭都不帶抬的。“還有何事嗎?”

    “哎,”這薛房小心問道。“諸家諸戶都想讓我問一問仲德公……”

    “問我什么?”程昱無奈放下手中書卷。“是問我為何辭去縣吏,還是問我為何要你們盡力配合聞人縣令?”

    “都有。”

    “世道要亂了。”程昱難得嘆氣,然后掩卷坦然答道。“我今年四十四歲,已然老朽,辭去吏職安守家中,難道不行嗎?”

    “這……”

    “我知道你們什么意思。”程昱繼續(xù)言道。“我既然推辭了公孫將軍的征召就不會出爾反爾的,說要守鄉(xiāng)梓也會守下去的……以后但凡鄉(xiāng)中有禍事,你們盡管來尋我便是。”

    薛房當即松了一口氣。

    “至于說聞人縣令。”程昱復又搖頭冷笑道。“我今日已不是他屬吏,便也無所顧忌了。他固然是個廢物,可終究是六百石縣令,是漢室的命官!我讓你們遵從他,不是要你們遵從聞人生這三字,乃是要你們謹守本分,遵從東阿縣君!懂了嗎?”

    “懂了。”薛房趕緊起身行禮,一副受教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真懂還是假懂。“多謝仲德公解惑,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了。”

    “那我也不送了。”程昱倒是干脆。“路上小心。”

    薛房不再多言,徑直離開了堂上,又由程昱長子程武送著一路出了程府,這才登車回家。

    話說,自從王度從了賊以后,這薛氏便是實打?qū)嵉臇|阿第一大戶了,所以薛房手下數(shù)十精壯各自持刀小心護衛(wèi),一路上浩浩蕩蕩、橫沖直撞,從縣寺前路過也不停歇,倒也顯得威勢十足。

    不過,如此高調(diào)姿態(tài)卻又引得暮色中立在縣寺門內(nèi)的一人掩鼻怒目,細細看來,此人正是‘守土有功’的本地縣令聞人生。

    “彼輩豪強姿態(tài),端是無德,如今更仗著功高屢屢輕視于我,若非是還要用得著彼輩,否則遲早要折辱一番,以出我胸中惡氣。”聞人生放下掩鼻之手,干脆言道。

    “縣君何必生氣?”立在聞人生一旁的一人立即躬身諂笑。“縣君守土有功,此番又收復范縣,不等數(shù)月亂平,必然要高升他處,屆時縣君臨行前尋得一事,好生折辱嘲諷這薛房一番便是。”

    聞人生笑而不語,只是居高臨下盯著此人睥睨問道:“且不說此事,王亭長,你剛才說今日下午在那王度宅中尋到了他掩藏的許多財物,其中還有兩件周時的古物……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這亭長趕緊正色答道。“乃是下午剛剛發(fā)掘出的,財貨古物俱在,小吏怎敢欺瞞縣君?王度那賊的老宅就在城內(nèi),若縣君不棄,小吏現(xiàn)在便為縣君趕車,須臾便到,請您親自過目!”

    “也罷!”聞人生思索片刻,卻還是頷首相對。“若是明日再去,兩件古物或許還在,財貨怕是要被你們這些奸猾小吏給偷盜的干凈!”

    這王亭長趕緊便去門內(nèi)駕自己來時之車。

    “且住!你也姓王,想必是王度遠房宗族,為何如此殷勤呢?”即將登車之時,這聞人縣令卻忽然想起一事。

    “正是如此,才要殷勤啊!”這亭長在車上愈發(fā)苦笑。

    聞人生聽得此言,得意大笑,然后便坐上車子,然后又讓兩個心腹文員,四名縣卒依次跟著,這才任由這車子往城西而去。

    就這樣,車子果然是如著亭長所言那般須臾而至,而城西王度老宅中也果然是燈火通明,并早有幾十名舉著火把、持著鋤棍的壯丁在此久候……更要命的是,只來到院門前,未及進入,聞人生便親眼看到院中火把之下有一堆錢帛堆積散亂,數(shù)量頗多!

    于是乎,聞人縣令不疑有他,便直接下車帶著那兩個吏員、四個縣卒沖入院中。而王度的遠方族人,也就是那位亭長了,最后才進來,卻是直接返身關(guān)上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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