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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逃楚聘莊周奔梁?我喪我魏王迷道-《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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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蘇秦嘆道,“白兄有所不知,武安君和陜地之爭,不過是大海一濤,眼前危局也不在魏國。”

    “不在魏國,又在何處?”白虎吃一怔道。

    “在縱親國之間的嫌隙和猜疑。”

    “確是如此。”白虎吸口長氣,“尤其是武安君,他認定是趙人出賣魏國。”

    “出賣魏國的不是趙人,而是楚人和齊人。”

    “楚人和齊人?”白虎驚愕。

    “是的。”蘇秦微微點頭,“縱親締約之初,在下聽聞魏王與楚、齊有意伐秦,即現憂慮,與趙侯謀議,趙侯所憂與在下趨同。在下曉得伐秦樞紐在魏王,前往勸諫,不料魏王深信龐涓,借省親之名將在下支開,終致此戰。至于龐涓猜疑,不過是中了秦人離間之計。”

    “秦人離間之計?”

    “旬日之前,李義夫將軍入宮稟事,在下已將實情查明。就李將軍為人及戰局進程判斷,其言可信。秦人為破縱親,遠交燕國,挑起燕、齊爭端,齊兵借此脫離戰場。楚人借口不服水土,出人不出力。剩下三晉之軍,皆聽龐涓調遣。龐涓搶頭功,令趙為后軍,駐守陜、焦,不料前軍受阻,崤塞遭襲,李義夫自告奮勇,回奪崤塞,秦人卻隱身不出,故意陷害趙人。李將軍誤以為秦人勞兵襲遠,已經撤回,又認為此番伐秦,非趙侯所愿,遂引軍自回上黨。趙侯已責其失誤之罪,削其職爵,讓其閉門思過了。”

    白虎沉思良久,抬頭:“敢問大人,既然已結縱親,齊、楚怎能這般言而無信?”

    “不瞞白兄,”蘇秦嘆道,“齊、楚入縱,動機本就不純。話說白了,齊、楚兩國都想借合縱弱魏!”

    “弱魏?”白虎兩眼大睜。

    “一旦縱成,魏必伐秦。伐秦若勝,楚、齊坐享其成;若敗,魏、秦兩敗俱傷,楚、齊亦坐享其利。”

    “利在何處?”

    “利在弱魏。就遠說,魏虎踞中原,這是齊、楚都不想看到的。就近說,黃池、陘山之事,他們也都記著的。”

    “是啊,”白虎倒吸一口冷氣,“可武安君他??”

    “不能怪他,”蘇秦輕嘆一聲,微微閉眼,“武安君是個好戰將軍,他的目力所及,只有殺戮。”

    聽完蘇秦一席話,白虎豁然洞明,當即邀他同赴大梁,消除魏、趙隔閡。只要魏王想通,三晉和好,縱親就可繼續履約。

    蘇秦大以為是,正欲起程與白虎一道赴大梁,公子噲趕至,說是齊人似無誠意歸還十城,子之將軍幾番使人交接,全吃閉門羹,并說燕王震怒,已加撥軍卒三萬,車三百乘,詔令子之武力催討。

    見事出緊急,蘇秦只得修書一封,托白虎捎予魏王,便趕赴薊城善后。

    龐涓突襲谷地,奪回陜邑。戰報傳至秦宮,秦王急召諸臣商議對策。群情激憤,紛紛要求與魏開戰。

    “王上,”在崤山險遭不測的司馬錯早欲復仇,慷慨陳詞,“曲沃、陜、焦諸邑,背依函谷,進可攻,退可守。攻北可經由渡口,直取安邑,攻東可直取北崤塞,直抵洛陽,攻南可直取南崤道,直入宜陽,實乃戰略要沖之地,是以龐涓與我爭奪!”

    “以愛卿之見,該當何如?”

    “與魏開戰!”司馬錯揮拳,“前有六國,我尚不懼,今只有一魏,臣誓奪回陜邑!非但奪回陜邑,臣還奏請攻奪崤塞,占領澠池,打通東出之路。同時,出兵收復臨晉關。河西之地,不能容魏人插足!”

    眾臣紛紛附和,與魏開戰聲沸沸揚揚,充滿朝堂,唯有坐在臣輔首席的張儀一聲不響。

    “張愛卿,”秦惠王看過來,“你如何看?”

    “回奏大王,”張儀微微拱手,“臣以為,眼下我不宜對魏開戰。”

    “哦?”秦惠王傾身。

    “非但不宜開戰,臣還建議將曲沃諸邑,包括太陽渡還給魏人,與魏睦鄰。”

    公孫衍走后,秦王再沒拜相,張儀名為左相,實際是秦國的唯一相國,內政、外交一手獨攬。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張儀初任相國即遇挑釁,照理當雷厲風行,借挫敗縱軍銳勢,一舉打通崤塞才是,不想他竟在這朝堂之上公然孵軟蛋,實在有損威儀,大煞風景。

    眾臣面面相覷,有噓聲發出。這些人中有許多與公孫衍相善,張儀代公孫衍為相,他們原本不服,這又見他如此犯軟,無不生氣,尤其是武將。但張儀眼下是百官之首,眾臣忌憚,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看向司馬錯,顯然指望他能反駁。

    “敢問左相,”司馬錯不負眾望,略略拱手,沉臉問道,“是害怕魏人呢,還是害怕龐涓?”

    張儀微微一笑,閉上眼去,沒有理睬。

    “左相大人,”司馬錯臉上掛不住了,聲音激昂,“六國縱親,數十萬人馬壓境,我且不懼,單單一個魏寇,敢問左相大人懼在何處?”

    “是呀,是呀,”眾臣紛紛附和,聲音不齊,但話是一樣的,“請問左相大人懼在何處?”

    “諸位,”張儀朝眾人拱手一圈,“在下只懼一個,因小失大,得豆丟瓜。”

    張儀的“得豆丟瓜”四字,讓在場人再吃一驚,只有秦惠王表情釋然,顯然明白了他的所指。一聲重重的咳嗽之后,惠王宣布散朝,但留下張儀、公子疾、司馬錯和公子華四人。

    “張愛卿,”惠王沖張儀微微一笑,“講講你的瓜吧,國尉等不及了。”

    “呵呵呵,”張儀朝司馬錯笑道,“此瓜本是國尉所種,要講也該國尉來講才是。”

    直到此時,司馬錯方才明白張儀所指,半是遲疑:“左相所指,不會是巴、蜀吧?”

    “正是巴、蜀!”張儀點頭,“縱親軍潰退,縱親列國無暇顧我,我將有至少三年時光,正是圖謀巴、蜀良機。巴、蜀乃后備糧倉,蜀道雖遠,但若遇到饑荒,有糧就比無糧強。再說,巴、蜀之民驍勇善戰,堪為上乘兵源之地??”頓住話頭,給出一個笑。

    最后一句顯然是說給司馬錯的。

    “可??”司馬錯顯然聽進去了,吸口長氣,“龐涓那廝如果得寸進尺,又該如何?”

    “國尉盡管放心,”張儀笑道,“不是吹的,天底下沒有人比在下更清楚他了!”

    “愛卿不是虛言吧?”惠王忙問,“難道蘇秦也看不明白他嗎?”

    “當然能,”張儀應道,“不過,蘇秦看明白的是他的正,臣看明白的是他的邪。此人邪大于正,所以蘇秦拿他束手無策。”

    “對,”公子華點頭應道,“據在下所知,此番伐我,蘇秦極力反對,卻被龐涓設計支開,耍得團團轉呢!”

    “那??孫臏呢?”公子疾問道。

    “邪不壓正。孫臏不屑與他斗邪,所以那廝害怕,才設計害他!”

    “咦?蘇秦亦是一身正氣。既然邪不勝正,為何龐涓害怕孫臏,卻不怕蘇秦呢?”

    “呵呵呵,這個嘛,”張儀笑道,“叫一把鑰匙開一把鎖。龐涓與蘇秦不在一個層級上,蘇秦之正,壓不住其邪。龐涓與孫臏在同一個層級上,龐涓之邪壓不住孫臏之正。”

    “愛卿呢?”惠王興趣來了。

    “至于臣,”張儀拱手應道,“與龐涓雖說不在一個層級,玩的卻都是邪。他邪,臣比他更邪。呵呵呵,以邪對邪,他玩不過臣。聽說那廝在黃池擺出什么王八屎溺陣,一舉擒住齊將田忌,可有此事?”

    “有有有,”公子華樂了,“天下傳為美談呢!”

    “什么美談?”張儀鼻子一哼,“那個計是在下手把手教他的!”

    言及此處,張儀順口講出當年鬼谷里的那樁惡作劇,聽得眾人樂翻肚皮,無不豎拇指大贊張儀,尤其是惠王,反復征詢每個細節,細細品味。

    一番言笑過后,惠王轉入正題,詔命張儀出使魏國,以曲沃諸邑與魏睦鄰,秦人退回函谷關,恢復戰前格局。

    張儀受命去后,惠王轉對司馬錯、公子華、公子疾,伸拇指贊道:“曉得什么叫大才了嗎?大才就是,在關鍵辰光,永遠曉得瓜與豆的差別。曲沃、崤塞、臨晉關,這些都是豆,不過是寡人的點心,隨時想吃,伸手就可捏一粒,巴、蜀卻是一只大香瓜呀,你們將此香瓜擱在枕邊,只讓寡人聞香味,叫寡人何能睡得著呢?”

    “臣想得小了。”司馬錯揉搓兩手,憨憨地笑了。

    “司馬愛卿,”惠王看著他笑道,“魏國元氣已傷,龐涓折騰不出名堂。有相國去哄哄他,啥事也就沒了。你把精力騰出來,這就整頓三軍,挑選五萬精壯,準備山地戰。”

    “臣領旨!”司馬錯朗聲應過,拱手退出。

    殿里只有公子華與公子疾了。

    “華弟,”惠王轉向公子華,壓低聲音,“蘇秦可有音訊?”

    “前時在邯鄲,不久前馳往薊城去了。”公子華應道。

    “薊城?”惠王似吃一怔,盯住他問,“做什么去了?”

    公子華搖頭。

    “恐怕是奔燕、齊十城去的!”公子疾接道。

    “是了。”惠王點頭,沉思良久,轉對公子華,“眼下縱軍雖有緩解,但蘇秦仍是心腹大患。吩咐黑雕,加派人手,監視此人的一舉一動。”

    “這??”公子華面現難色,“蘇子身邊不止一個飛刀鄒,近來好像另有高手,臣弟疑為墨者,防范極嚴,任何人也接近不得。前時有兩個黑雕近前竊聽,剛過圍墻就被發現,所幸逃得快,對方也似不想結怨,尚無大礙。”

    “華弟,”惠王看向公子華,“你的其中一個小雕該當振翅了。”

    “秋果!”公子華、公子疾幾乎是不約而同。

    “她人何在?”

    “天香帶她到大梁歷練,在太子申府中做宮女!”

    “召她回來,寡人要見見她!”

    大梁一年,秋果成熟多了。

    然而,無論她多么成熟,當跪在偌大宮殿里面對大秦之王的時候,秋果仍舊緊張,緊張、激動、興奮、害怕??心里的各種忐忑似乎全都表達在她臉上的兩朵紅暈里。

    “你就是秋果?”惠王盯住她。

    “是。”秋果低下頭去,聲音微微打戰。

    “抬起頭來。”

    秋果的頭非但沒能抬起來,反倒埋得更低了。

    秦王看一眼公子華,起身,走到秋果前面,輕輕托起她的下巴。

    秋果全身顫抖,兩眼緊閉。

    “睜開眼。”

    秋果睜開兩道細縫,兩朵紅暈宛若熟透的山果。

    “哈哈哈哈,”秦王笑出數聲,“好一個青澀女子!”斂住笑,傾身,“秋果,進雕臺多久了?”

    “不到三年。”

    “聽說你還在樂坊里待了幾個月?”

    “六個月。”

    “稟王上,”公子華夸道,“秋果肯吃苦,肯練習,琴棋諸藝皆有精進,至于種桑養蠶,烹調女紅,乃自幼習得,在雕臺又有長進,已于一年前由雛晉升為梟,在大梁試翅一年,可以單飛了!”

    “好好好,”秦王微微笑道,“秋果,寡人召你來,是想問你幾句話,你要如實回答。”

    秋果點頭。

    “聽說你救下一個名叫蘇秦的人,可有此事?”

    秋果點頭。

    “聽說你的阿大將你許嫁蘇秦,可有此事?”

    秋果點頭。

    “聽說蘇秦答應三年后來娶你,可有此事?”

    秋果點頭。

    “如果寡人送你前去與蘇秦完婚,你可愿意?”

    秋果叩首,聲音打戰:“黑梟秋果??謹聽大王吩咐!”

    “金雕聽旨,”秦王轉對公子華,“晉升秋果為鷲,晉其父秦大川為官大夫,在咸陽城賜府一座,舉家搬進咸陽居住,食粟米一百石,免三世賦役!”

    “金雕領旨!”公子華叩首,轉對秋果,“秋果,謝大王恩賜。”

    “黑鷲謝我王恩賜!”秋果叩首。

    “不過,”秦王轉過話鋒,“寡人要你記住一句話。”

    “黑鷲候旨!”

    “你,秦秋果,生是秦國的人,死是秦國的鬼!”

    秦王一字一頓,聲音威嚴、陰冷,尤其是最后一個“鬼”字,讓秋果毛發悚然,不寒而栗,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記住了嗎?”秦王加重一問。

    “記??記住了!”

    “重復一遍!”

    “黑鷲秦秋果,生是秦國的人,死是秦國的鬼!”

    惠施憋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吐舌之人,自是珍惜每一寸光陰,天天揪住莊周論短辯長。

    惠施原就不是講究的人,又因莊周的到來恢復了天性,不消幾日,竟就與他一般邋遢了。因朝務在身,惠施不能遠游,只能是一得空就扯他到后花園里較真。

    因天氣漸暖,二人論得興起,晚上竟也不回,就在花園里一棵合抱粗的梧桐樹下席地而臥。家宰怕有陰邪襲入,待二人睡熟,吩咐仆女為他們搭上被子。

    次日晨起,二人從日出辯到日中,惠施七繞八拐,辯題始終不離名、實。實即事物,名即對事物的稱謂,此所謂“物固有形,形固有名”。是先有名還是先有實,名實是必須相合還是可以不合,自春秋以來,不少學者爭吵不休,到惠施這里達到極致,圍繞名、實的“同與異”折騰出一系列花樣,莊周被他彎來繞去,繞得頭大,所幸總有解脫,一會兒是這個到訪,一會兒是那個登門,一切好像是提前安排好似的,每到關鍵辰光,家宰就會到場,在惠施耳邊嘀咕幾句,氣得惠施吹胡瞪眼,終不免出聲長嘆,皺眉起身,留下莊周悠然自得地倚在梧桐樹的枝丫間呼呼酣睡。

    中午過后約一個時辰,通常是惠施的午休辰光,朝臣無不曉得。自忖再無打擾,惠施振起精神,將莊周從樹上扯下來。

    莊周似也睡足睡美了,到旁邊樹叢里放完水,美美地連伸幾個懶腰,待回到樹下,惠施已先占據了梧桐樹這個有利地勢,正背倚樹干,一腿壓在另一腿上,不無愜意地瞇起兩眼。

    莊周只好將就,走向斜對面的草墊子。

    “前年春日,”惠施微微睜眼,拿眼角瞟一下莊周,不待他坐定,再開論題,“魏王賜在下一顆大瓠之種,”指指旁邊一個土堆,“就被在下隨手種在那處地方。及至秋日,此種結出一瓠,就掛在那根大枝子上,”指指樹上一個大枝,嘖嘖幾聲,“好一個大瓠,可容物五石哪。然而,待在下摘其下來,卻犯難了。瓠剖之可為瓢,然而,若以此瓢舀水,其堅度不夠,無法舉起。在下左思右想,覺得此物實在無用,只好將它砸了。”說著不無夸張地連連搖頭,“唉,枉費在下一番苦心矣。”

    “哈哈哈哈,”莊周這也坐定了,見惠施把話題從實、名轉移到了體、用,頓時放松許多,長笑幾聲,應道,“怕是相國只會用小,拙于用大吧?”

    “此話怎講?”

    “在下聽聞,一個宋人有祖傳偏方,專治冬日手裂,世代以浣洗為業。有客聞之,以百金求其偏方。宋人喜而從之,客得偏方,前赴吳地,被吳王重用為將。客選擇冬日最寒冷時伐越,大敗越人于水上,被裂地封侯。同一偏方,有人因之裂地封侯,光宗耀祖,有人因之世代浣洗,得百金而喜。相國有五石之瓠,為何不將其拴在腰里,暢游于江湖呢?”

    “這??”惠施兩只小眼睛眨巴幾下,又開新題,“在下有棵大樗,其粗無比,然而,樹干彎曲,疙瘩纏身,樹枝扭折,不中規矩,無數匠人路過,無人睬它一眼。唉,在下拿它??”長嘆一聲,搖頭,“派個什么用場呢?”

    “唉!”莊子亦出一聲長嘆,將頭搖得比他還要夸張。

    “在下是為此樹嘆,莊兄卻又為何而嘆呢?”

    “為相國大人而嘆哪!”

    “哦?”

    “見過貍和鼪嗎?它們屈身而伏,以待獵物,但有鼠至,遂東跳西躥,不避高下,然而,一旦誤中機關,卻也只有候死于陷阱網罟之中。再看蠻牛,用以耕耘拖曳,力大無窮,用以捕鼠,卻徒喚奈何。天地萬物,皆有其性,皆有其所不能,亦皆有其所能,相國大人何愁此樹無用呢?為何不棲身樹下,擁其濃蔭,得享自在呢?”

    “呵呵呵,謝莊兄為此樹尋到一用,”惠施樂了,將兩條搭起的腿交換一下,“照莊兄所言,萬物皆有所長,亦皆有所短,敢問心之為物,其短何在,其長又何在?”

    “你呀,”莊周咂吧幾下嘴皮子,“辯歸辯,怎能亂攪渾水呢?”

    “敢問莊兄,在下何處攪渾水了?”

    “心不為物,心為物之用。”

    “是嗎?”惠施故作不知,“請莊兄賜教,心為何物之用?”

    “性。性這個字,從心從生,生心為性。性為心之體,心為性之用,是謂心性。”

    “受教,受教,”惠施拍幾下巴掌,“在下可以效譬嗎?”

    “譬吧。”

    “譬如水波。”惠施眨巴幾下眼睛,目光狡黠,“若以莊兄所言,波當從水從皮,水皮為波,波為水之體,水為波之用,是謂水波。”

    莊周先是一怔,繼而撓撓頭皮,沉思良久,連連搖頭,“非也,非也,你又攪渾水了,體、用顛倒矣。”

    “何處顛倒了?”

    “心性非水波。就水波而言,波由水起,水動波生。波不離水,水不離波,水為波之體,波為水之用。”

    “是呀,在下所言,依的正是莊兄之理。心從性起,性動心生,性不離心,心不離性。心為性之體,性為心之用。呵呵呵,別是莊兄自己搞顛倒了吧?”

    “這??”莊周讓他又攪蒙了,一時語塞,又是一番沉思,方才恍悟,手指惠施,“謬也,謬也。物類不同,此譬不妥。”

    “萬物皆同,此處為何不同呢?再說,醫之道,心藏神,神通靈,靈通性,心為神居,自亦為性靈所居。心既為性靈所居,在下為何不能用水波作譬呢?”

    惠施東拉西扯,終讓莊周尋到破綻,擊掌笑道:“好好好,總算曉得相國大人是如何辯論、如何取勝的了。你這用的是偷天換日之術!”

    “偷天換日?”該到惠施怔了。

    “醫之道,心藏神,神通靈,靈卻并不通性。反之,靈為性所生,性為體,靈為用。靈通神,神通心,性者,生心之體也,心、神、靈三者,皆為性之用。哈哈哈哈,相國大人,你還有何說?”

    惠施撓會兒頭皮,欲再強辯,一陣腳步聲急,家宰再次趨至。

    惠施不悅,拉下臉皮,未及斥責,家宰已趨至跟前,小聲稟道:“主公,是殿下來了,已在堂中恭候。”

    聽到殿下駕到,惠施再無話說,只好沖莊周苦笑一下,起身離去,足足過有大半個時辰,方才返回,見莊周已經占據梧桐樹,倚在樹干上迷離兩眼,只好在莊周坐過的草墊子上坐下,臉上寫滿郁悶。

    “相國大人,”莊周卻似沒有看見,學起惠施,將搭起的兩腿換過來,不知多久沒洗的腳丫子臭烘烘地直伸過來,在惠施的眼皮底下有節奏地來回晃動,“觀你心不藏神,魂不守舍,別是想不出抗辯謬辭,生出情緒來了?”

    “唉!”惠施長嘆一聲,擺手,“罷了,罷了,我來是想告訴你一聲,今日休戰。”

    “嘿!”莊周卻來勁了,忽地坐直,“在下這這這??剛到興頭上,你卻掛起免戰牌來,”連連搖頭,“不成,不成!”

    “在下告饒了!”惠施拱手,做出可憐狀。

    “告饒可以,只是??總該有個所以然吧!你講講,所為何事?”

    “為魏王。”

    “魏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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