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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爭巴蜀秦楚角力?迷情心癡王誤國-《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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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周走后,惠王的病完全好了,只是眼前總是浮出莊周,連續兩日失眠,其中一日,他由早至晚一直悶坐在與莊周共同齋心的大樟樹下,不吃不喝也不睡,心疼得毗人直抹眼淚。

    然而,毗人深知,他的這個主子是絕對不能離開這個宮門的,一旦離開,于國于君,都將是滅頂之災。

    熬到第三日凌晨,惠王實在挺不過去,使毗人往請莊周。毗人極不情愿地趕至相府,惠施看看天色,說莊周怕是仍在做夢呢。毗人扯起惠施前往莊周榻處,卻是不見人影,其隨身攜帶也不翼而飛。惠施略略一怔,迅即明白莊周是悶得久了,這已逍遙游去,遂望空作別。

    毗人倒是長噓一口氣,興致勃勃地回宮復旨。

    聽聞莊周不辭而別,惠王枉自嗟嘆一番,傳旨上朝。

    龐涓奏請和秦,惠王傳見張儀。見張儀以歸還曲沃谷地作為睦鄰之禮,魏臣盡歡。惠王不戰而得曲沃,也是喜悅,當廷允準,旨令朱威與秦人交換國書,辦理接收。

    至此,一場由蘇秦合縱引起、龐涓蓄意發動的六國伐秦鬧劇,以張儀連橫、秦魏睦鄰收場,不能不說是命運之神對鬼谷諸子的捉弄。

    與魏睦鄰的目標一達到,張儀就吩咐打道回秦,一路上催馬加鞭,晝夜兼程。

    張儀之所以匆忙,是因為司馬錯捎來急信,說是蜀道完全開通,苴國太子通國率人前來迎接便金石牛,秦王要他火速回宮,謀議對策。

    其實,比張儀更急的是太子通國。張儀出使前,已經預知通國到訪,叮囑禮司大夫克扣一頭石牛,沒給任何理由。秦公當年允準五頭,且其中一頭須是公牛,扣不得,要扣只能扣母牛,而母牛是真正便金的。通國一行又急又氣又無可奈何,通國幾番入宮覲見秦王討要說法,皆被以各種理由拒在門外,只好前往司馬錯的國尉府咨詢因由。司馬錯是個直人,克扣人家一牛,又解釋不出所以然,自然過意不去,只得厚起臉皮向通國賠罪,并說這些全是相國張儀吩咐的,待他回來,一切自有分曉。通國一邊催他寫信促張儀,一邊如坐針氈,苦熬時光,坐等張儀歸來。

    張儀是迎黑時分趕回咸陽的。雖然被任命為左相,但他的府宅沒變,依舊住在原先的右庶長府邸。公孫衍走后,秦惠王一度將大良造府轉賜張儀,被他婉言謝絕,說是自己的府邸住習慣了。尤其是香女,壓根兒不愿搬家。

    香女不愿搬,因其心思不在物,只在人。

    這人就是張儀。在這世上,她再無別的親人了,只是為他而活。一日不見,她的心就被吊起一日,何況此番使魏,前后有兩個來月未曾謀面呢。

    此時張儀平安到家,香女喜極而泣,撲他懷里不肯撒手。

    張儀扳過她身子,動作夸張地吸會兒香氣,笑道:“熱水備否?”

    “備好了。”

    “我這身上臭烘烘的,快別污了你的香氣。走走走,你我洗個鴛鴦浴去。”話音落處,張儀攬起香女,共入浴室,正在寬衣解帶,門外一陣腳步聲響,小順兒的聲音飄進來:“主公,苴國那個蠻太子駕到,在府門外立等見您。”

    “吵什么吵?我正光著屁股呢!”張儀沒好氣地沖他嚷道,“讓他明日再來!”

    “夫君,”香女小聲應道,“通國太子來過多次了,想是有啥急事情。”

    “我曉得是啥,”張儀嘻嘻一笑,對小順兒大叫,“順兒,去,這對他說,我與夫人正在鴛鴦戲水。哼,正是因為他趕路,才害得我一連三日沒有睡成個囫圇覺,累得我頭暈眼花,這剛到家,還沒打個盹,他就尋上門來,還讓人活不?”

    “該說的我都說了,可通國太子不肯走呀,死活定要見到主公!”

    “小順兒,”香女這已扣好衣服,走到門口,開門笑道,“甭聽他瞎扯。去,有請通國太子,讓他在客堂里稍候片刻。”

    小順兒應過,扭身匆匆去了。

    香女復關上門,動作麻利地脫光他,又將他一把拎起,按進桶里:“夫君,你快洗吧。香女早就洗過了。”

    因有通國的事,張儀這也無心纏綿,匆匆洗過,換好官服,大步入堂。

    通國起身相迎,一臉急切。

    一番客套話過后,通國擊掌,隨行者抬著兩個大禮箱進廳。通國從袖中摸出禮單,雙手呈給張儀,拱手:“苴地貧瘠,通國僅以些許山產敬奉相國,還望相國不棄。”

    張儀接過禮單,見上面所列,皆是山中奇珍,其中還有精鹽,心里一動,問道:“你們苴地也產鹽嗎?”

    “不不不,”通國太子應道,“我們只有山貨農產,精鹽為巴王所貢。”

    “巴王?”張儀心里一動,“聽說巴鹽乃鹽中上品,在下還沒見識過呢。”

    通國太子忙走過去,打開箱蓋,取出兩只由山草精致編織的袋子,攤開:“這就是巴鹽,請相國查驗。”

    張儀細審那鹽,果是精致,潔白如雪,無一絲雜質,掰下一小角,伸舌微舔,一味咸香直入肺腑,不禁連贊幾聲:“好鹽,好鹽哪!”又轉對候在一側的小順兒,“既為通國太子和巴王盛情,你就照單收下,好生款待。”

    小順兒點頭應過,吩咐抬下箱子,將通國隨從一行請往偏廳,侍奉茶水。

    見張儀為巴鹽高興,通國太子兩手拱起,直入主題:“相國大人出使剛回,通國即冒昧打擾,實為不得已,還望大人寬諒。”

    “殿下不必客氣。”張儀還過一禮,“殿下此來,為的可是那幾頭便金神牛?”

    “正是。”

    “道路修通了?”

    “完全修通了,最窄的是棧道,寬約五尺,可行車馬。通國測試過,運神牛當無障礙。”

    “既如此說,在下明日就奏請我王,發送神牛如何?”

    “這??”通國屏氣凝神,“敢問相國發送幾頭神牛?”

    “咦?”張儀假作吃驚,“他們沒有告訴殿下嗎?大王允準五頭神牛,殿下承諾三年修通蜀道。大王五頭神牛早就備妥,可殿下承諾的蜀道,卻遲遲沒有開通,在下是以??”故意頓住話頭。

    “相國大人,”通國急切地打斷他道,“非通國不努力,實乃??”淚水流出,聲音更咽,“實乃通國未曾料到蜀道如此難修呀!”

    “你這講講,蜀道如何難修了?”

    “相國大人有所不知,”通國擦把淚水,“蜀道原也是有的,但原道走人已非易事,更談不上走車了。為運神牛,父君舉國征調丁壯,由通國親率,全力以赴開山辟道,不想難度太高,天公也不作美,雨、雪、風、寒不說,每年自入冬日,更有數月天寒地凍,大雪封山,根本無法動工。”

    “是哩,”張儀審視通國,微微點頭,“觀殿下相貌,比三年前消瘦多了,看來真還吃苦不少呢。”

    “謝相國大人體諒,”通國再度更咽,“吃苦倒在其次,主要是丁壯不足。通國苦拼兩年,使盡解數,路仍有一半未成。為趕三年之約,通國懇求父君向巴王求援。巴王撥給一萬人丁,全力追趕工期,結果仍是遲了。通國??”撲通跪地,淚流滿面。

    “殿下萬萬不可!”張儀急急起身,上前扶他,“此等大禮,折殺張儀了!”

    “相國大人,”通國叩首于地,不肯起來,“通國懇請大人如約贈送神牛五頭,大人若不成全,通國就??不起來了!”

    “唉,殿下,”張儀輕嘆一聲,“照理說,便金神牛,有四頭已經不少了,起碼三頭是能便金的,做人不能太貪呀。”又壓低聲音,“不瞞殿下,這頭牛也不是在下故意克扣,實乃我家大王他??不成心給呀!”

    通國立馬止住哭聲,忽地坐起,不無驚愕地看向張儀:“大王他??為何不成心給呀?”

    “還能為何?舍不得嘛!殿下想想看,一頭母牛一天可便一坨金,金子占重,一坨少說也有數鎰,可向列國購糧上千擔,購千里馬一匹,你叫大王如何舍得?”

    “這這這??”通國更是急了,“當初大王親口允準過的,大國之君,一言九鼎,且還立有國書,寫有契約,怎能說反悔就反悔,說少給就少給呢?”

    “殿下,”張儀兩手微拱,“若論契約,何方違約在先,殿下應該清楚。使魏之前,在下入宮面君,大王突然問在下:‘苴人的山路修得如何了?’在下應道:‘聽說這就修好了。’大王說:‘寡人似乎記得當初那個叫通國的太子約定三年為期,三年之期到沒?’內宰二話沒說,當即拿出當年所簽契約及殿下承諾,說是逾期半年了。大王說:‘寡人早就曉得苴人說話靠不住,你們不信,這下應驗了吧!’內宰問:‘苴人既已違約,這幾頭神牛我們是給還是不給?’大王說:‘當然不給了,誰讓他們違約呢?’在下一聽大急,忙為殿下求情說:‘大王不可呀,苴人為這幾頭神牛,舉國上下全力修路,路就要修通了,大王若是不給神牛,叫通國殿下如何做人,如何面對苴國的父老鄉親呀?’大王見在下此話在理,不好不給了,但旨令在下扣留一頭,作為違約懲罰。這個也是應該的,殿下通曉情理,想必不會??”

    “相國大人有所不知,”通國再次泣下,聲音懇求,“莫說是去掉一頭,即使不去,五頭神牛也是不夠分哪。”

    “哦?”

    “不瞞大人,”通國和盤托出難言之隱,“為趕工期,父君懇求巴王援助。巴王當然不肯無緣無故地助我,父君就承諾巴王,待道路修成,送給巴王神牛一頭。巴王這里剛安頓住,蜀王那里也聽說了,旨令進貢兩頭。蜀王為父君長兄,蜀國為苴國上國,父君不敢不允。五牛中只有四牛可以便金,巴王一頭,蜀王兩頭,父君只剩一頭了,這一頭若是再讓大王克扣,叫通國如何去向父君交代?叫父君如何去向苴地父老兄弟交代?為開拓此道,數百父兄付出性命,若是一頭便金之牛也未到手,叫通國何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哪!”

    通國講到動情處,再次以淚沾襟。

    張儀大受“震撼”,長吸一口氣,閉目思忖良久,長嘆一聲,抬頭:“殿下之苦,在下今日方知。這樣吧,明日在下進宮面君,殿下可一同前往。大王心善,見不得別人作難,只要殿下將這些苦楚訴諸大王,在下再幫個腔,大王或會改變初衷,不作扣留。反正大王還有不少牛,多一頭少一頭無傷根本。”

    “謝大人了!”通國再拜起身,忐忑辭別。

    翌日晨起,通國隨張儀入宮,照張儀叮囑,哭鼻子抹淚地將蜀道工程之難當廷訴說一遍,秦王果然被深深“感動”,加之張儀、司馬錯相繼“說情”,五頭神牛一頭未少,如數贈送苴國,只將原來承諾的二十名美女減去十名,算作懲戒延期之過。

    通國如愿以償地得到五頭神牛,千恩萬謝,再拜告退。

    看到太子通國興高采烈地大步走下殿前臺階,惠王、張儀相視,會心一笑。

    “大王,”司馬錯怔道,“你們這在笑什么呢?”

    “笑張愛卿呀!”惠王指張儀道,“虧他想出這個妙主意,扣牛一頭,要不然,不定捅出什么婁子來呢。”

    “什么婁子?”司馬錯撓撓頭皮,“臣一直納悶呢,原本講好了的,莫明其妙就扣掉人家一頭,任誰也想不通。”

    “呵呵呵呵,你呀,這腦瓜子何時才能拐個彎呢?”惠王樂道,“通國此來,隨行人員一大堆,立等運牛,而如何征伐,我們尚未備好,暫時顧不上此事。無事則生非,通國使臣中或會有人隨處走動,萬一有人走漏風聲,金牛之計豈不泡湯?張愛卿這先扣牛一頭,通國一行,上上下下就會為這頭牛揪心,無心他顧了!”

    司馬錯這才明白張儀用心,真正佩服,朝他大豎拇指。

    “二位愛卿,人家把路修好了,下面的戲就該我們去唱。”惠王說著話,引二人直趨御書房,讓內宰從書架上抱出兩塊麻油布,在幾案上攤開。

    擺在案上的是兩份地圖,一份是蜀道圖,包括終南山的三條山道。

    面對這份標志詳盡、比例恰當的地圖,張儀、司馬錯驚愕之余,無不感動。單看筆跡,就知是秦王親為。看來,就巴、蜀二地所下的功夫,秦王一點兒不比他們少呢。

    “兩位愛卿,”惠王看向地圖,“巴、蜀就在這里。禮尚往來,人家主動送來大禮,我們也該有所表示。這如何表示,寡人想與二位議議。”

    “以臣之見,”司馬錯開門見山,“可將兵士雜糅于送牛隊伍中,大軍悄悄跟后,借苴人歡慶之時襲擊,我保管能出奇制勝。”

    惠王笑笑,轉向張儀:“愛卿意下如何?”

    “好是好,只是勝之不武。”張儀亦笑一聲,算是作答。

    “對付那些蠻人,有什么武不武的?”司馬錯急切辯道,“再說,這樣可以減少傷亡。讓我大秦勇士死在那些尚未開化的貪金人手里,在下還舍不得呢!”

    “若是此說,”張儀接口,“大將軍只會傷亡更大!”

    “咦?”司馬錯怔了。

    “在下問你,”張儀兩眼直盯住他,“大將軍勞動三軍,如此吃力地翻山越嶺,只為一塊小小苴地嗎?”

    “當然不是。”司馬錯當即應道,“待在下控制苴地,就可長驅直入,殺蜀、巴一個片甲不留。”

    “巴人、蜀人并不是豬,你這背信棄義,磨刀霍霍,一上來就把苴人滅了,巴、蜀二王還不拼命?人家熟門熟路,既得地勢,又得民心,而將軍是人地生疏,鹿死誰手尚難預料呢。再說,即使將軍最終取勝,巴王、蜀王潰退至四周山林,巴、蜀之民是聽從將軍呢,還是跟從巴王、蜀王?將軍只能下更大力氣去追蹤巴王、蜀王,巴、蜀之民更將是傷痕累累,四分五裂,控制已難,將養恢復就更需時日了。這樣的巴、蜀,非但于大秦無助,反會成為大秦累贅,有不如無。”

    張儀一番高瞻遠矚的妙論,莫說是司馬錯,即使惠王也驚怔了,連連擊掌:“愛卿妙言!”

    “這這這??”司馬錯撓撓頭皮,“如此不成,如何征伐,相國可有錦囊妙計?”

    “暫時沒有,”張儀做個苦臉,又笑了,“不過,只要用心,相信能夠想出。好事不在忙中起,是不?反正路已修通,急也不在這一時吧。”

    “呵呵呵,”惠王笑出幾聲,“你倆不急,寡人倒是急呢。”

    “臣曉得了,”司馬錯聽出端倪,湊上身去,“大王想必已有錦囊妙計了?”

    “妙計沒有,錦囊倒有一個,”話音落處,惠王真從袖中抖出一只錦囊,擺在面前幾案上,“此囊是有人讓郢都斥候遞回來的,說是楚人聽聞巴、蜀有屙金之牛,也要去搶一頭呢。若是不出寡人所料,楚國大軍此時當在征巴途中。”

    此言如同晴天霹靂,張儀、司馬錯皆是一震,面面相覷。單征巴、蜀已非易事,楚人若是再來插一腳,豈不是??

    尤其是張儀,內中震撼非比尋常。張儀深知,與巴、蜀打交道最多的莫過于楚人。在過去近百年中,楚人溯江水而上,已攻占涪陵,完全控制由楚入蜀的江上通道,奪取巴、蜀只是遲早之事。楚人已定吳、越,若是再得巴、蜀,將會成為龐然大物,秦國若想與其抗衡,難度可想而知。楚不能定,何以定天下?人生不過幾十年,張儀的背脊骨都是涼的,不敢再想下去。

    “咦,你二人對起木臉來了?”惠王非但無憂,反倒樂不可支,“巴蜀如此熱鬧,寡人真還有點兒興奮了呢。”

    “大王,”司馬錯“咚”一拳砸在幾上,“我們這就發兵吧。單打巴、蜀,末將還覺得沒勁呢。跟楚人大戰一場,方才過癮!”

    “讓愛卿說著了,寡人也是!”

    “大王,”張儀回過神來,眼角瞟向那只錦囊,“送此囊之人,是??”頓住話頭,目光征詢。

    “呵呵呵,”惠王樂了,“就是你的老朋友,陳軫!”

    張儀咂吧幾下嘴皮,深吸一口長氣。

    此囊的確是陳軫送回秦國的。

    縱親伐秦未果,有功于秦的陳軫卻被張儀排擠出秦國,不無郁悶地再次使楚,也自然而然地再次投奔昭陽。在楚國,怕也只有昭陽曉得他、信任他、能夠收容他了。

    二人相見,客套話還沒說完,昭陽就向他抱怨起征巴的事來。

    “征巴?”陳軫吃一大驚,“啥人征巴?”

    “屈氏!”一聲“哼”字過后,昭陽恨道,“屈門真正無人了,指望一個乳毛小子來翻江倒海,這不是癡心妄想嗎。”

    “哪個乳毛小子?”

    “屈原!”昭陽不屑地撇下嘴,“屈宜臼嫡孫屈伯庸的種。”

    “乳毛小子?他多大了?”

    “不曉得,聽說是十七八了吧,還沒加冠呢。”

    “呵呵呵,”陳軫笑過幾聲,“果真是個乳毛小子!敢問大人,何以生一個乳子的氣呢?”

    “上卿有所不知,”昭陽略略皺眉,“別看他小,鬼精得很呢,聽說頗具才名,甚得殿下器重,此番蒙殿下舉薦,為楚國縱親副使公子如親隨。”

    “殿下不過是讓他歷練一下而已。”

    “是歷練。”昭陽略頓一下,“不過,聽公子如說,此番盟親的盟誓就是此人起草的,連蘇秦也對他另眼相看!”

    陳軫長吸一口氣,緩緩呼出,有頃,微微點頭,拱手賀道:“楚國有此大才,幸甚,幸甚!”

    “什么大才!”昭陽冷笑一聲,震幾,“看我如何??”不知想到什么,生生將后面“收拾他”三字憋回肚里,但肚皮卻一鼓一鼓,口中兀自喘氣。

    “敢問大人,”陳軫刨根問道,“此人與征巴有何關聯?”

    “說起此事,在下倒想問問上卿呢。”

    “大人請問。”

    “聽說你們秦人欲送五頭會屙金的神牛給苴侯,可有此事?”

    “哈哈哈哈!”陳軫爆出一聲長笑,“什么神牛?狗屁!全都是張儀那廝瞎編出來的。”

    “張儀?”昭陽心里一沉,“聽說此人官拜秦相,可是真的?”

    陳軫點頭。

    “唉,”昭陽臉色沉郁,長嘆一聲,半是自語,半是責怪陳軫,“想當初,真不該??”所省詞句,顯然是后悔聽從陳軫所言,放走張儀。

    “是哩。”陳軫亦是點頭,“此人沒除,終成你我大患。”

    “好了,”昭陽轉過話頭,“我們還是說說苴人吧。苴人為此開山辟路,難道是上秦人的當了?”

    陳軫不答反問:“會屙金子的神牛,大人信不?”

    昭陽沉思一時,搖頭。

    “莫說是大人,連三歲孩童也不會信。若是秦國真有屙金神牛,秦王舍得送給他人嗎?換到楚國,即使大王愿意送人,大人舍得不?”

    “要是此說,”昭陽盯住陳軫,“那個乳子所言,真還不可等閑視之。”

    “敢問大人,他是如何言的?”

    “乳子所言,與上卿一般無二。金牛不過是誘餌,秦人欲借苴人之力,開山辟道,再借此道征伐巴、蜀。”

    陳軫微微點頭:“大人意下如何?”

    “唉,”昭陽長嘆一聲,“乳子之言,讓在下一口否決了。哪想到殿下不依,一口氣鬧騰到章華臺,大王偏聽殿下,倒讓在下??”頓住話頭,神色黯然,有頃,猛然抬頭,盯住陳軫,“上卿來得正好,快幫在下拿個主意。”

    “大人不想征巴,難道是對巴、蜀不感興趣?”

    “上卿有所不知,蜀人本為荊人,蜀荊氣息相通,習俗相近,兩國和睦久矣。蜀地去楚甚遠,由蜀人居之,與荊人居之無異。至于巴地,盡是窮山惡水,要之何益?”

    “巴人鹽泉,豈不是大利?”

    “巴人鹽泉,多在我手,只有兩處道路險惡,皆離江水甚遠,爭之吃力。再說,巴人世居巴山,既不能趕盡殺絕,就得給人家留條活路,是不?”

    “大人既對巴地不感興趣,那就讓給秦人好了。”

    昭陽急看過來。

    “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陳軫斜他一眼,晃晃腦袋,“道路既修,秦人必尋口實出兵,且成此功者,必是秦相張儀!”

    昭陽震驚。

    “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陳軫加重語氣,“張儀野心不在苴地,不在巴地,亦不在蜀地!”

    “其心何在?”

    “荊楚!”

    “此乳子所言矣!”昭陽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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