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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行詐術秦人滅巴?救父兄烈女行刺-《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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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蜀兵在潛水東岸一觸即潰、遭秦人一路追殺的慘烈場景,被一水之隔的蜀人看個真切,恐懼情緒就如瘟疫般在蜀人中間蔓延。

    天黑時分,柏青悠悠醒轉,將這場可怕的遭遇戰由頭至尾細述一遍,聽得太子修魚背脊骨陰森森的,看向相傅,聲音發顫:“老愛卿呀,秦人如此厲害,這該如何是好?”

    “唉,”老相傅沉吟良久,嘆道,“是老朽之錯矣。悔不該與苴人在這土費城里糾纏,耽擱整整兩日辰光。若是一到此處,就去先機搶占天門,在彼處筑壘,設下一道防線,局勢就斷不至此了。”

    “這這這,”見老相傅應出此話,修魚臉色變了,“如若不然,我們就與秦人議和吧。”

    “殿下想得未免天真了。”陳軫半是譏諷道,“秦人興師動眾,出大兵數萬,跋涉數千里,絕不只是議和來的。”

    “那??”修魚打個驚戰,“他們要做什么?”

    “想吞吃殿下的國土。”

    “給他們呀!”修魚略略一想,修正道,“把苴地送給他們!”

    “苴地已經是他們的了。”

    “給他們一半蜀地,如何?”

    陳軫苦笑一聲,搖頭。

    “我我我??”修魚急了,“我們只留下成都,其余都給他們,如何?”

    “唉,”望著這樣的太子,陳軫搖搖頭,又是一聲苦笑,“殿下呀,這是生死存亡,不是小販之間討價還價呀!記得此前在下說過,蜀國膏腴之地,秦人覬覦久矣。秦人處心積慮地誘使苴人打通山路,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吞并巴、蜀。巴地暫且不提,單這蜀地,它們是屬于大王、屬于殿下的,數百年來,蜀人只知盡忠于大王,盡忠于殿下。殿下呀,即使你們把所有蜀地拱手相送,秦人能讓大王和殿下茍活于世嗎?”

    陳軫所言句句在理,顯然不是恫嚇。

    修魚臉色慘白,渾身打戰,陡然間,撲通跪地,朝老柏灌連連磕頭,涕淚交流:“老愛卿,你??你你你??你快去求求父王,修魚不做太子了,修魚??修魚不想死呀,老愛卿??”

    大敵當前,太子卻是這般表現,丟盡了蜀人的顏面。老相傅全身打戰,哆嗦的手指戳向修魚:“你??你??”

    老相傅一口氣噎住,憋得臉色漲紫,幸虧莊勝跑過來又捶又拍,方才緩過。

    陳軫遞過一杯水,老相傅喝一口,喘幾下粗氣,轉對外面,沉聲:“來人!”

    二漢走進。

    老相傅朝著仍舊跪在地上的修魚努嘴:“殿下龍體不適,送寢宮安歇。”

    二漢不由分說,一邊一個,架起修魚就朝門外走去。

    修魚沒有掙扎,但送回來的聲音卻是凄慘:“老愛卿呀,修魚求求你了,修魚不要當太子,修魚不想死啊!”

    修魚的聲音漸去漸遠。

    老相傅朝陳軫苦笑一聲,老淚縱橫。

    “相傅大人,”陳軫拱手謝罪,“是晚生講錯話,嚇到殿下了。晚生??”

    廳中死一般沉靜。

    不知過有多久,老相傅伸手抹去眼淚,陡然抬頭,沖陳軫道:“特使大人,什么話也不必說了。”略略一頓,老拳頭用力一捏,表情剛毅,字字鏗鏘,“這片土地是開明先王留下來的,斷不容許在老朽手中贈予他人!”

    “老相傅呀,”聽聞此言,陳軫既感動,又憂心,“大王是那樣,殿下是這樣,柏將軍這又傷重在身,您老這??”

    “這是命啊!”老相傅仰天長嘆一聲,接上話茬子,“陳先生,你這也全看到了,是天要亡蜀,天要亡蜀啊!”說著,用力站起,搖幾下頭,拖著沉重的步子,顫巍巍地揚長而去。

    望著老相傅漸漸遠去的背影,莊勝湊到陳軫跟前,悄聲問道:“陳大人,事已至此,我們該怎么辦?”

    “唉,”陳軫長嘆一聲,也站起身,“還能怎么辦呢?快去備船,再備幾套苴人服飾,隨時候用!還有,將軍最好馬上派人前往成都,接尊夫人與令妹速離蜀地,如果你不想讓她們陪歡秦人的話。”

    “謝先生關照!”莊勝深鞠一躬,匆匆去了。

    翌日午時,一陣雄壯的號角聲刺破天空,蜀人各執兵械,紛紛集結在白龍水沿岸的灘頭上,一排排,一行行,遠遠望去,黑壓壓的就如一窩窩螞蟻。

    成千上萬的螞蟻漸漸簇擁向一處高臺。

    高臺是奉老相傅之命臨時搭建起來的。高臺兩側,幾十名樂手敲打各式器樂,幾十個巫人伴隨巫樂,大跳巫舞。

    臺上,橫著一道幕布。臺下,幾十名將軍,也就是千夫長以上級別的各地領主、五丁首領,各持兵械,昂首挺立,如一根根豎起的木樁。

    一曲跳完,巫樂戛然而止,巫人有序退開。

    場上氣氛凝重,無數道目光盯向高臺上的那道幕布。

    幕布緩緩拉開。

    開明王蘆子一身戎裝,手持長戟,昂首挺胸,站在臺子正中。開明王左側站著老相傅,也一身戎裝,手持長槍。右側站著將軍柏青。

    開明王精神亢奮,一身殺氣。老相傅白須飄飄,二目如電,浩氣貫空。柏青頭上、身上幾處裹傷,血水滲出,但面色剛毅,氣態沉定。

    看到開明王,全場蜀人群起雀躍,頓足齊呼:“開明王!開明王!開明王??”

    老相傅擺手,呼聲頓住。

    “勇士們,”開明王跨前一步,將長戟重重戳在臺上,一字一頓,“白龍水怪陰結葭萌,葭萌陰結秦人,二賊合謀欺侮本王孔雀愛妃。就在昨夜,愛妃又一次泣血求救,本王決定,自今日起,與白龍水怪決一死戰!勇士們,有不懼死者,這就跟從寡人,沖鋒陷陣,掃平秦人,活擒水怪!”

    開明王話音剛落,柏青即以槍頓地,振臂高呼:“勇士們,追隨大王,沖鋒陷陣,掃平秦人,活擒水怪!”

    眾勇士皆以兵械戳地,手舞足蹈:“追隨大王,沖鋒陷陣,掃平秦人,活擒水怪!”

    場地上,巨大的聲浪震耳欲聾。

    開明王豪氣貫空,兩手持戟,氣昂昂地步下臺階,殺向他的戰場。

    老相傅示意,柏青擺手,與幾名兵士護佑在開明王身后,跟下臺階。臺下,幾十名持戟兵士早已恭候,一齊跟在開明王身后,各自做足姿勢,山呼口號,雄赳赳,氣昂昂,沿大道漸漸走遠。

    顯然,這是老相傅精心安排的開場白。站在臺下的陳軫微微點頭,目不轉睛地看向臺面,看老相傅這出獨角戲如何唱下去。

    柏青再次返回臺面,站在父親身邊。他的傷勢不在要害,歇過一夜,這也能夠挺住了。

    “勇士們,”老相傅將手中長槍遞給柏青,朗聲說道,“白龍水怪陰結苴侯,苴侯陰結秦人,欺侮孔雀王妃,是可忍,孰不可忍。方才,大王明旨,與秦人決戰,營救王妃!”

    眾將皆不作聲。場面死一樣地靜。

    “勇士們,”老相傅語氣緩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的,“白龍水怪欲霸的只是王妃一人,秦人欲霸的,卻是我開明山水。據老朽所知,秦人謊稱有神牛屙金,誘惑苴人拓辟山道,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利用此道,滅絕我們蜀人,霸占我們的田地,欺侮我們的妻女,永世騎在我們蜀人頭上。勇士們,老朽老矣,你們都還年輕。老朽不樂意!老朽誓死不答應!老朽這來問問你們,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答應!”臺下群情激昂,異口同聲。

    “勇士們,”老相傅再次擺手,“昨日一戰,我方受挫,五千勇士為國捐軀。據柏青將軍及其他親歷者所言,秦人毫無人性,兇殘至極,我們的勇士見勢不敵,有不少人放下兵械,然而,仍舊被他們斬殺了。這且不說,勇士們,兇殘的秦人還把我們勇士的耳朵割下來,掛在槍桿上!”

    場上一片死寂,所有面孔都在扭曲,一股巨大的悲憤和壓抑似在空氣中凝結。

    “勇士們,”老相傅捏緊拳頭,聲音高亢,“秦人兇殘,是魔鬼,是比水怪還要可惡的魔鬼!但我們不怕他們,因為他們同我們一樣,也是血肉之軀,他們也會死。昨日之戰,秦人勝在裝備上。他們有盔甲,他們的槍比我們的長,他們的箭比我們的重,他們的人比我們的多。然而,秦人不是沒有短處。秦人有三不利:一、不得地利;二、孤軍襲遠;三、人地生疏。不得地利,我可據險以抗,以檑木滾石砸死他們。孤軍襲遠,糧草就會不繼。我們只要堅持抗拒,相信在三個月內,秦人必會撤軍。人地生疏,秦人是孤軍作戰。秦人的盟友苴人已經敗散,而我開明王,卻有楚人支援。楚人十萬大軍,正在進攻巴人,相信不過一月,就會趕到此地,與秦人決戰!”

    全場再次雀躍,呼聲雷動。

    昨日兵敗的悲觀愁云似乎在剎那間消散,蜀人的衛國斗志也似乎完全被老相傅的慷慨陳詞激勵起來了。

    接后一個時辰,老相傅連發令牌,布置三道防線:第一道,由他與開明王親率兵士四萬,利用潛水、白龍水天險,拒秦人于苴都土費;第二道,由將軍渠首引軍一萬,沿白龍水縱深分散布防,在險要處設關筑壘,往來接應;第三道,由殿下修魚、將軍柏青引軍兩萬,沿清水一線駐防,在劍門設置關壘,確保運輸通暢。

    眾勇士倍感鼓舞,各自受命而去。

    在如此不利的情勢下,老相傅竟于短短兩個時辰內完全扭轉士氣,將雜亂無章的蜀國五丁合理分派,有序調動至關鍵崗位,足見功力。

    深諳軍事的莊勝看得眼花繚亂,大是贊嘆。

    “莊將軍,”陳軫卻道,“船只備好沒?”

    “備好了,在苴宮下方的潛水渡口處。”

    “你夫人她們,安排接應否?”

    “安排了。”

    “既然一切妥當,我們這就乘船走吧。”陳軫看看天,率先走向渡口。

    “陳大人,”莊勝緊追幾步,“是否看看局勢再說,晚走幾日未嘗不可。我看老相傅安排得挺周全的,想必秦人??”

    “晚走幾日?”陳軫頓住步子,看向秦人方向,冷冷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莊將軍不會喜歡被人五花大綁地接受審訊吧?即使莊將軍喜歡,在下也不想在此地看到秦人,尤其是張儀那廝。”

    “應該不會吧?”莊勝大是不解,半是自語,半是求問,“我看蜀人斗志昂揚呢。近八萬大軍,又有山水之險,秦人??”再次頓住,只將兩眼盯住陳軫。

    “我這告訴你吧!”陳軫一字一頓,“你只看到臺上,卻沒看到臺下。你只看到臺前那些錦衣玉食、有權有勢的領主,卻沒看到遠處那些褐衣草履、竊竊私語的五丁。他們的口號,是喊給領主聽的,他們的雀躍,是跳給領主看的。”

    “大人何以曉得?”

    “因為就在這幾日里,”陳軫指著遠處那些跟在領主后面分別流散的五丁,“我與那些人談過,也問過他們。他們皆有父老妻子,皆有糊口營生,然而,上至開明王,下至各地領主,沒有人顧念他們。一個眼中只有死妃、沒有活民的國王,能指望他的臣民們為他賣命嗎?”

    莊勝愕然。

    一切未出陳軫所料。

    就在陳軫、莊勝等人扮作苴人乘舟沿潛水溜走后的第三日,秦人從潛水上游乘木筏漂下,一舉搶占白龍水北岸,奪得兩個水洲。水洲上的蜀人,在秦人攻來并做出不殺的承諾時,沒作抵抗,紛紛扔下兵械,跪地投降。

    又過兩日,不知多少秦人如鬼魅一般陡然出現在劍門一線修筑關壘的蜀人身后,大“幾”字底端一時狼煙四起,鼓角齊鳴,到處可見秦人的旗幟,可聽到秦人的喊殺聲,已被老相傅安排到最后方的殿下修魚嚇得屁滾尿流,不顧一切地落荒而逃。眾蜀人見殿下跑了,自也一哄而散。

    柏青此刻正在清水河岸視察地勢,安排從員擇地筑壘,待聽到聲響急急回援時,已是遲了,他們所修的壁壘全被秦人所占,后路被斷,根本攻不過去。柏青無奈,只好引眾沿清水河谷退回白龍水,向老相傅求援。

    劍門一線是通往蜀中的最近也幾乎是唯一的退路。得知退路被斷,前線蜀人盡皆驚慌,不戰自亂。秦人擂鼓吶喊,兵分幾路進攻,苴人也乘機以蜀話勸降。逃無可逃,抗無可抗,蜀人,甚至包括許多領主,再也顧不上老相傅之言,紛紛扔下兵械求饒。

    眼見大勢已去,老相傅急與柏青保護開明王沿白龍水撤退。

    “柏將軍,快看,秦人在那兒!”開明王卻不肯走,看到遠處如蟻般涌來的秦人,興奮地舞動長戟,扭頭反沖回去。

    柏青攔他不住,正自急切,老相傅趕上,指著白龍水上游方向對開明王道:“大王不可與這些蝦兵蟹將糾纏,王妃正在前面受難,我們得快去尋那水怪,搭救王妃才是!”

    聽到“王妃”二字,開明王兩眼發紅,回轉身沖向前去。

    經此折騰,有苴人看到了開明王的衣冠,高聲喊叫,引領秦人急追而來。

    老相傅、柏青等沿白龍水南岸一路向西狂奔,走有三十多里,意外再次發生。開明王看到前面有處飛瀑,飛瀑下面有個深潭,情景與畫中略似,眼前出現幻覺,大喝一聲:“水怪休走,還我愛妃來!”說著,不顧一切地躍下河岸,舞動長戟,沖向水潭。

    一切發生得過于陡然。待柏青等追下去時,開明王已經整個躍入潭中,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大王在水中沉落,隨激流翻轉。那潭足有幾丈深,潭水清澈見底,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的大王在水中不停地舞動長戟,直至不再動彈。待水性好的兵士跳下深潭將人救出時,開明王已經沒有呼吸。

    一代癡王蘆子就這么死在對孔雀王妃的一片癡情里。

    老相傅跌坐在石上,望著開明王,老淚橫流。

    老相傅在開明王的尸體前面緩緩跪下。

    所有蜀人盡皆跪下。

    “青兒!”聽到追殺聲漸近,老相傅猛地醒轉,急對柏青叫道。

    柏青涕泣:“父親?”

    “為父老了,走不動了,就在此處守護大王。秦兵就要趕來了,你速帶勇士們離開,務必搶在秦人前面趕回成都,尋到殿下,帶他逃往西山。只要殿下在,人心就不歸秦。人心不歸秦,蜀地就永遠是蜀人的!”

    “父親??”柏青伏在老相傅身上,痛哭失聲。

    “快—走—”老相傅一把推開他,聲嘶力竭。

    柏青朝老相傅和開明王又拜幾拜,含淚引眾飛奔而去。見他們走遠,秦人這也迫近了,老相傅長嘆一聲,緩緩拔出寶劍,眼睛一閉,橫劍自裁。

    柏青一行又沿白龍水上行數十里,沿另外一條河谷南轉,繞個大彎,于半月之后方才轉出山地,朝成都方向疾走。

    及至彭州,柏青遠遠望見前面一群秦人正在圍住蜀人廝殺,遂沖過去解救。秦人見他們人多,掉頭反走。柏青近前,見被一群蜀人舍命護在核心的正是太子修魚,他人已軟癱。

    柏青大喜,使人背起太子,向離此最近的西北山林逃去。

    不幸的是,柏青他們一路奔波十數日,大多疲憊不堪,加之柏青有傷在身,更是力不能支。一行人你攙我扶,跌跌撞撞地逃有二十多里,至白鹿山時,大隊秦人已追蹤而至。

    柏青見無處可逃,只好引眾上山,據地勢四面守定。

    秦人趕至,將這座孤山團團圍困。

    白鹿山雖然叫山,實則是個荒丘,山上既無貯糧,也無人家。

    秦人勸降,柏青寧死不降,苦守兩天,于第三日夜間兵分三路潰圍。柏青保護修魚沒走多遠,又遭秦人圍困。柏青背負早已癱軟的修魚拒不歸降,遭秦人射殺。

    綿延三百余年的大蜀開明王朝,由望帝鱉靈開局,歷任九帝,至開明尚王時降格為王,又歷三世,至第十二世蘆子承統,不思進取,因情誤國,在白龍水潭里與他的孔雀王妃相會去了。老相傅柏灌對開明王朝抱有的最后一絲期望,也在其子柏青、太子修魚雙雙被秦人亂箭穿身之后化為烏有。

    此后數月,蜀人群龍無首,完全懾服于秦人的槍矛之下。

    然而,隨著時間遷移,蜀人驚訝地發現,秦人并非虎狼。非但不是虎狼,秦人反而比開明王朝更“關心”他們,既沒有騷擾他們的妻女,也沒有劫掠他們的財物。這且不說,秦人還四處張貼告示,永久解散五丁,免除蜀人十年賦役,只將成都王宮及豪門望族家的嬪妃、公主、宮女及各地逃亡或戰死貴族家的妻女、婢女等統一配發軍營,作為戰利品獎賞。

    到第四個月,秦人運回客死于巴都閬中的開明王王弟、苴侯葭萌的遺體及開明王蘆子、太子修魚等遺骨,依王禮安葬于開明王陵。老相傅、柏青等蜀人公族遺骨,亦得善待。與此同時,苴侯太子通國作為新朝蜀王,在王宮登基。

    從通國以降,蜀人漸漸感恩秦人,那些躲在密林里的蜀國貴族,也陸續回家。

    除去協防巴都閬中的三千秦卒之外,從進入成都到新王登基的長達五個月里,張儀一直在蜀地忙活,完全把巴人忘卻了。秦軍也是,即使陳兵在蜀、巴交界之地,也是眼睜睜地看著楚人攻殺巴人而無動于衷。

    一切似乎是,秦人出兵,想得到的無非只是苴地和蜀地,至于巴地,則完全放任楚人了。

    楚人大喜過望,莊喬更是準確地把握了這個絕佳機會,在連克涪陵、江州之后,迅速揮師北上,經過三個月激戰,再克墊江,徹底敲開巴都南門,將巴人緊緊壓縮在都城閬中附近方圓不足百里的狹隘區間。三個嫡親巴子中,長子運掩在涪陵戰死,次子菟裘在江州掛傷,只有三子梓犨生龍活虎,毫發無損。

    眼見巴國不保,巴王大急,三次遣梓犨赴成都秦兵大營求救,張儀每次都待之以禮,承諾發兵,待梓犨興致勃勃地趕回閬中坐等時,卻又遲遲望不到救兵的影子。

    巴王氣得吐血,跺腳大罵秦人不守信用,梓犨卻陡然開竅,小聲應道:“父王,兒臣琢磨,秦人遲遲不發救兵,別不是因為其他原因吧?”

    巴王怔道:“快講,什么原因?”

    “記得在咸陽時,通國求救,張儀向他討要好處,通國先是贈以褒漢谷地,繼而以全部苴地相贈。張儀甚喜,求請秦王,果然就馬上發兵了。這不,通國以苴地歸秦,秦也踐諾,將通國扶為蜀王!”

    “咦,我們不是也贈他精鹽了嗎?”巴王不解地問。

    “才五十擔,于我們就像是拔根毛。”

    “是每年五十擔,這是很大的負擔哪!”

    “是呀,再大,也不過是鹽,不是鹽泉。”

    “你不是也送他鹽泉了嗎?”

    “那時他不懂,這辰光也許后悔了呢。”

    “這??”巴王陷入沉思,良久,抬頭,“鹽泉不行。我們眼下只有兩眼鹽泉了,其他都在楚人手里。沒有鹽泉,我們的后人吃什么,用什么,你想過沒?”

    “我也沒說要送他鹽泉呀!”梓犨囁嚅。

    “那??你這說說,我們還有什么可以贈他?”

    “反正??楚人若是打過來,啥也沒了,干脆??就送給他國土好了,反正都是荒山野嶺。如果秦人助我趕走楚人,我們就與他劃水而治!”

    “劃哪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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