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巴蜀,丞相府。 諸葛亮頭戴病巾,眉宇低垂,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他的手指卻與病容截然相反的在琴弦。上彈奏,琴聲似疾風暴雨一般。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一曲《鳳求凰》正奏到高亢之處,琴聲忽然無法自制,越彈越快,越彈越急。 「錚」的一聲琴弦斷了,諸葛亮煩躁地將琴推下案去。 「丞相...」周圍的文吏連忙勸慰道:「陛下執(zhí)意北出,那勢必要解決軍糧問題,四六征稅、三丁抽一.....自是必然哪!丞相要保重身體呀。「 聽出了諸葛亮彈奏這《鳳求凰》中的不對,眾人的心情也宛若諸葛亮的臉色般,陷入沉重。 「是‘鳳求凰,,還是鳳囚凰,?」 諸葛亮突然感慨道,他搖著頭......用這斷了一根的琴弦繼續(xù)彈奏。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當最后這一聲落下..... 諸葛亮陷入了沉默,他閉著眼睛,無奈的垂首嘆息,「就連子龍也...... 也無法勸陛下收回成命么?唉.....唉.....」 幽幽的嘆息聲回蕩在這琴弦的余波里,余音繚繞,良久未絕。 「想不到,停戰(zhàn)五年,蜀漢竟危如累卵......」 是啊...... 危如累卵! ——何其哀婉? ——何其痛惜! ...... ...... 巴蜀,尚書臺。 李嚴在屋中走來走去,像是有心事,心神不寧。 李嚴的兒子李豐手捧著一疊竹簡緩緩走來,「如今爹已經(jīng)從荊州派手中奪回了兵權(quán),又從諸葛丞相手中奪回了政權(quán),這是大喜事,為何爹一日都悶悶不樂呢?」 「唉.....「李嚴嘆息一聲,「奪回政權(quán)是因為諸葛孔明病了,這五年來,無論是軍務(wù)、政務(wù)、民生、朝堂,事無巨細他每每親自過問,每日寅時入眠,不到辰時就再度起身,睡臥的時間不足兩個時辰,這樣便是鐵人也扛不住,五年了.......諸葛丞相也是極限了。」 從李嚴的口中,他似乎沒有半分擊敗「政敵」后的慶幸,反倒是多了許多落寞。 當真的...... 巴蜀這個沉重的負擔壓在他的身上,他驟然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也直到這一刻,他才能切身體會到,「欲戴皇冠,必先承其重」這句話的深意! 好重啊,巴蜀的擔子——重于泰山...... 「兵權(quán)本就該掌握在為父手中,吾兒想想,咱們巴蜀荊州兵才有多少?不過兩萬!陛下的元老兵有多少?也就是一萬,可咱們蜀軍卻有三十多萬.....諸葛亮心里邊清楚著呢,這兵權(quán)早晚還是要歸于咱們東州派的手里!」 東州派是巴蜀地區(qū)的「土著」,統(tǒng)領(lǐng)蜀軍是有天然優(yōu)勢的。 可...... 李嚴回答了一大通,關(guān)鍵問題卻沒有回答。 為何他一直悶悶不樂? 李豐眼珠子一轉(zhuǎn),繼續(xù)問道:「孩兒聽說,父親提出了「四六征稅、三丁抽一,如此一來,陛下北伐的糧食就充足了,可......孩兒記得,父親可是跟孩兒說過,父親心里并不認同陛下的北伐呀!」 李豐的話讓李嚴側(cè)目...... 他微 微頓了一下,張口道:「陛下的伐魏之心已定,豐兒啊,你不要忘記咱們的身份,咱們東州-派雖是巴蜀為官最多的,也是兵馬最多的,可終究是降臣,而孔明則是跟隨陛下多年,立下過謀得巴蜀的大功,遇到什么事情,他可以率性地直言,咱們不行!咱們要順著陛下的心意行事,尤其是在陛下與孔明有分歧的時候,更要一心-意的站在陛下這邊!「 李嚴很擅長為官,也很擅長揣摩劉備的心思...... 這些年,他從一個降將,搖身成為巴蜀朝堂上,除了劉備、諸葛亮外的第三號人物絕非偶然。 「可是父親...」李豐還是心存顧慮,「若是北伐,陛下面對的是曹羽啊,他不止是魏王,他還是算無遺策的隱麟,這些年的征伐,他攻敵攻心,從未有過一次落敗,袁紹、呂布、袁術(shù)、周瑜都不是他的對手,父親又有幾成把握?蜀中錢糧兵馬傾國而出,投入那虛無的蜀道,萬一不勝呢?何以善后啊?「 「你這是什么話?」李嚴怒了。 「父親如今面對的是曹羽,曹羽又把周瑜、馬超、荀彧、呂布等人擰成了一股繩,父親當真覺得以巴蜀一隅之力能夠匹敵抗衡么?「 「放肆!」李嚴豁然起身,「他們不是曹羽的對手?難道陛下也不是么?如今的大魏說是海納百川,實際上...各股勢力錯綜復雜,就沒有什么內(nèi)亂么?西涼的、荊州的、江東的就能融洽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