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龍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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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沒動靜。
段沖又疾呼一聲:“馮叔?!”
馮首領回過神,有些不敢相信,楚修寧進去連一炷香都不到,只不過說了一席話。
他看向虞康安:“金爺的意思,是他必須道歉認錯,不知現在……?”
“放他出來吧。”虞康安道。
“好。”馮首領照辦。
待籠子打開,段沖似一道龍卷風,從門外幾人眼前劃過。
虞清提步追上:“我跟過去瞧瞧。”
楚簫也想去,但段沖是不會乘坐擺渡船環島繞路的,肯定是攀山行走,他追不上。
他和虞康安站在門口,等著楚修寧從牢房里走出來,既是贊嘆,又是感慨:“果然,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是嘴。”
“嘴?”楚修寧啼笑皆非,指了下他的腦袋,“是思想。”
“但是楚尚書,你還是耍了計策,避重就輕,并未真正解答他的疑惑,并未讓他真正認識到錯誤。”虞康安與他一道往地牢外走,邊走邊道,“他依然不懂得何為憐憫,他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只會針對金鴆。”
“段沖已經三十,不是三歲,你的要求未免太高。”
三人上了擺渡船,坐穩后,楚修寧接著道,“人生來似白紙一張,第一筆,通常是由父母寫上去的,這一筆至關重要,亦是我們常說的啟蒙。爾后他所處的環境,身邊的人事,會不斷在這張紙上寫字,因為紙上有空白,他接受的快且容易,所以會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樣的說法,以及‘孟母三遷’的典故。”
“待這張白紙寫滿,也就意味著‘成年’。成年人是教不好的,因為你很難再往那張紙上寫字,任何大道理他們都聽不進去。但,不懂憐憫沒關系,不懂推己及人也無妨,這些金鴆懂。我方才,是教他懂金老板之所想,思金老板之所思,如此一來,他往后便會以金老板的準則為準則,時刻約束自己,足夠了。”
虞康安若有所思。
楚修寧舉了個例子:“虞總兵,就像我女婿一樣,你們看著他現在處處受我掣肘,但我與他同僚十年,每次與他交鋒,被氣到嘔血之人多半是我,如今斗不過我,只是他在以他夫人、我女兒的準則來要求自己,給我以尊重,讓著我罷了。”
*
山腳擂臺,圍觀者越來越多。
數千雙眼睛看著寇凜像個買貨的客人,一把把驗著武器,不知疲倦似的,翻來覆去的驗。
夕陽逐漸跌入海中,不見天光,擂臺上掛著的幾串燈籠,被人一一點燃。
久等之下,人心越來越浮躁。尤其是徐淼,保持著一個姿勢一直站著,臉上漸漸浮出了不耐煩,給他父親使了個眼色。
徐旻正忍不下去,指著寇凜道:“你還有完沒完了?”
此時任誰都能看出他是在拖延時間。
寇凜置若罔聞。
便在此時,人群后方某一處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呼。
眾人紛紛朝著那個方向望去,卻見一個身影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落在擂臺上。
圍觀人群頓時一掃先前的頹喪,氣勢高漲。
“沖爺來了!”
“沖爺的頭發怎么了,灰白了不少,氣色也很差。”
“先前真是中毒了吧?”
即使真的中毒了也無所謂,此時現身,說明他并無大礙,且與金鴆之間沒有不和,先前失蹤,只是再休養身體而已。
就說嘛,兩人不是親父子,卻勝過親父子,十幾年的感情,哪能輕易離心。
徐淼看到對面之人,神色惶然一變。
徐旻也怔住,段沖竟然出現了。
“下去,沒你插手的份兒。”段沖沒搭理徐淼,先轉頭看向兵器架前站著的寇凜,目光冷淡。
“啪嗒。”寇凜將手里的八棱锏扔回去,聳聳肩,嘴角勾著笑,二話不說的躍下擂臺,回到楚謠身邊去。
徐淼立刻道:“段兄,你們麻風島什么意思?我和這位兄臺已經約定好了,還可以中途換人的?”
他們擺擂臺,原本是料定了段沖不會出現。根本沒想過和段沖動手,更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過往血淋淋的教訓,無不告訴他和段沖之間的差距,打不過的。
段沖道:“你們開始打了么?”
徐淼搖頭:“沒……”
段沖截住:“既然沒開始,算什么中途換人?”
徐淼噎了下,指了指臺下的寇凜:“那是因為他推三阻四,刻意拖延時間,不敢和我交手……”
段沖睨著他:“那你現在推三阻四,也是不敢和我交手?”
徐淼臉色微微一變:“段兄說笑了。”看向他父親徐旻。
徐旻用眼神鼓勵他:段沖受傷了,傷的不輕,內力不足六成,你有一拼之力,別怕。
但徐淼被他打怕了,捏了一手心的汗:“我看段兄受了傷,未免有失公允,不如改日再約……”
“你劍呢?”段沖打斷了他,攥了兩下拳頭,沒打算使用任何兵器。
徐淼心知避無可避,轉臉臺下,示意手下將劍扔上來。
段沖又道:“算了,不拿也沒關系,反正也拿不了多久,省的再被我撅了,白浪費一柄好劍。”
擂臺下頓時一陣哄笑,徐淼臉色煞白,嘴唇掀了掀,卻不知怎樣反駁。
而段沖話音一落,拳帶罡風,已逼近他面前。
徐淼側身一個疾閃,躲過這擦耳一拳,一伸手:“劍!”
“少主接著!”
待劍在手,徐淼收起膽怯,目光也凌厲起來。
臺下的圍觀者比臺上交手之人顯得更緊張,他們中很多是商人,看不懂武功招式,但高手動手就是不一樣,像是一出跌宕起伏的好戲,承轉啟合間,令人目不暇接。
……
寇凜摸著下巴:“看不出來,段沖比我還會嘲諷人。”
楚謠輕笑:“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是嘴上功夫,段沖卻是憑實力實話實說。”
寇凜心有不滿:“你為何漲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我是傷口未愈,不然倒真想和徐淼這南嶺第一劍比一比……”
楚謠坐在椅轎上歪了歪頭:“哦。”
“你這什么態度,我也懂劍的好不好?遙想當年考武舉時,我還不到十八歲,太極劍一出,在同科之中所向披靡,親任主考官的右軍左都督親自下場,我不敢打他,只守不攻,連續五百招他都贏不了我,最后將他累趴下了,我還站著。”
寇凜發現自己每次大顯身手,楚謠都沒在現場,所以如今只當他是個只會靠頭腦打嘴仗的繡花枕頭?
再看她與自己說話,視線卻不在自己身上,直勾勾盯著擂臺上交手的徐淼和段沖,心頭“蹭蹭蹭”直往上冒火。
他要上擂臺,她就一副“你還受著傷”、“你別要錢不要命”、“你能不能不作死”的表情。
瞧見他下來了,段沖上場了,隔著帷帽輕紗,都能看到她嘴角飛揚,不亦樂乎。
寇凜往前挪一步,擋住楚謠看向擂臺的視線。
“別擋著我。”劍鳴聲入耳,原本隔著輕紗就看不怎么清楚,楚謠用手撥他,撥不動,便往左側歪頭。她久居京城,何時見過這般精彩的高手對決。
寇凜偏不聽,往左挪一步,又將她擋住。
楚謠旋即往右偏頭,他繼續擋。
楚謠往后一仰,抬頭瞪著他。
寇凜沒一點兒覺悟,微瞇的眼睛稍顯細長:“看我就對了,兩個臭男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楚謠無語:“快讓開。”
“別讓兒子看太多打打殺殺,萬一生出來個武癡就完了。”寇凜看一眼她的肚子,昨日大夫診脈,已診出了喜脈,江天嶼果然是沒有說謊的。
不提孩子還好,提起來楚謠的臉色又黑了。
打從昨日大夫確定她有了身孕,寇凜就取出兩個早準備好的荷包,外以金線繡著仕女圖,里頭則裝著金票,非得在她左右腰上各掛一個,說是讓兒子自娘胎里就耳濡目染,學會貪財好色。
對孩子有如此“期望”的,楚謠估摸著除了他也沒別人了。
但她還是將那兩個荷包都掛上,準備親身實踐一下,這樣的耳濡目染究竟有沒有效。
不過總聽他口口聲聲喊著“兒子”,令她心生不悅:“你怎就確定是個兒子?江天嶼說的?”
“不是你說希望生個兒子?”寇凜對此印象深刻,“說萬一是個閨女,往后招個像我這樣不省心的女婿,會將我早早氣死。”
楚謠微愣,自己似乎真的說過,忍不住噗嗤一笑。
然而不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無妨,千萬別是雙生子就好。
想起謝家的遺傳病,帷帽下,楚謠臉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
“沒事的。”寇凜蹲下來,一手拉著她的手,一手撥了撥她腰間的荷包,“謝煊都說了,謝家這個病傳男不傳女,娘是個例外。”
“若我娘這個例外,是開了個先例呢?”楚謠盡量不去想,但她總也放心不下。
“那又如何?你和楚簫如今不是好好的?”寇凜捏捏她的手心兒,“憂思過重,孩子原本沒事兒也會被你給愁出事兒來,放寬心,多往好的方面去想。”
楚謠點頭。
……
段沖和徐淼過了得有二十幾招,虞清才氣喘吁吁趕到。
她之所以會追著來,是想看清楚自己和大哥之間的差距。先前被他吊打,回去芽里堡后,她愈發嚴格要求自己,每日里攀山游水,鍛煉體力。
臺下的陳七不眨一下眼睛:“段沖果然傷的不輕,不過你兒子依然不是對手。”
徐旻皺眉,并不覺得丟人:“誰能打得過這個不要命的瘋子?”
染谷一郎身后的老者嘆氣,用東瀛語道:“少主,看來軍火的事情,咱們得從長計議了。
染谷一郎恍若未聞,兩只眼睛怨毒的盯著寇凜。
正安慰楚謠的寇凜感受到他的視線,轉頭的瞬間,目光精準的鎖定他,唇角勾起,學著先前在金竹城樓上的模樣,又以手做刀抹了下脖子。
染谷一郎冷笑,用漢語口型道:走著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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