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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會的第二天，任炎本來不該到嘉樂遠，力通證券有個部門負責人例會需要他參加。但他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請了假，又開車把自己帶到了嘉樂遠來。

    可進了盡調(diào)辦公室之后，他居然一直也沒看到楚千淼。她的包就放在辦公桌上，可她的人卻不知去向。

    他沉著氣，控制自己的心緒，不讓自己的嘴巴對秦謙宇做出詢問楚千淼去處的舉動。

    直到午休過后，下午了，楚千淼還是沒有出現(xiàn)。他終于沉不住氣。

    他問秦謙宇：“楚律師今天來了嗎？”

    秦謙宇轉(zhuǎn)頭對他回答說：“啊？千淼嗎？她一大早就來了，來了之后就抱著電腦去了法務(wù)部，去和齊明亨對工程部的合同了。她說覺得有必要把所有合同都再重新對一下。”

    任炎聽完什么也沒說，默在那。

    秦謙宇自顧自感嘆起來：“我以為經(jīng)歷過昨天的挫折，千淼今天得特沮喪呢，沒想到這姑娘真是越敲打越有活力，一點都不嬌氣，不僅從哪里跌倒知道趕緊從哪里爬起來，而且還知道把坑給填了，防止以后再跌倒。”

    任炎還是沒說話。但他心里是贊同著秦謙宇的話的。

    她是個倔強的女孩，被訓(xùn)了，再難過也不會一蹶不振。她會很快振作，并且快準狠地去回擊痛點。

    可奇怪的是，她越是倔強，他胸口的感覺就越悶。堅強的她遠比哭哭啼啼的她，更叫人揪心些。

    他心里的翻騰并不表現(xiàn)在面孔上。他沉默不語的表情讓秦謙宇誤認為他還沒有對昨天的事釋懷。

    于是秦謙宇試探性地為楚千淼說好話：“領(lǐng)導(dǎo)啊，說實話，我真覺得昨天的事，不能怪千淼。她一律師，又不懂財務(wù)，我們幾個懂財務(wù)的一時都沒看出什么，她能看出來嗎？我感覺啊，這事說到底就是工程部季廈的鍋，再加上一點董蘭的借題發(fā)揮。”

    任炎還是無表情的沉默著，但心里的煩躁已經(jīng)累積成了一座山。

    秦謙宇決定對冷臉上司再說最后一句話，他要還是無動于衷，那他也只好對他放棄治療了。

    “千淼在微信上跟我說，工程部那邊的合同，還真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點問題。但工程部那邊一點都不配合她去解決問題，似乎對她很不友好。”

    他說完這句話，眼前人影一晃。

    任炎走出盡調(diào)辦公室，走去了法務(wù)部。

    楚千淼和齊明亨非常高效地整理出一份合同清單，上面的合同都需要和工程部再確認一下審核情況、存檔情況和履行情況。

    楚千淼知道嘉樂遠的規(guī)定是合同首先要經(jīng)過市場部、管理部和法務(wù)部的審核，以上三個部門審核通過后，再由全國工程事業(yè)部總經(jīng)理批準，才能簽訂。而全國工程事業(yè)部總經(jīng)理就是季廈。

    在梳理過程中，楚千淼和齊明亨發(fā)現(xiàn)，有好幾分合同都沒有經(jīng)過法務(wù)部審核就簽訂了。其中就有7000萬那單。

    楚千淼和齊明亨一起去找季廈，說了幾份合同沒經(jīng)過法務(wù)部審核就簽訂了這件事。

    季廈盤著手里的核桃，笑一笑說：“哦，這其實是個誤會。我之前說過的，當時法務(wù)部人事動蕩，見天兒沒完沒了地換人。但我得跟你們說啊，這幾份合同可不是沒審，是前法務(wù)負責人審過的哈。”

    “季總，合同審核過是應(yīng)該留過底的，但現(xiàn)在沒有任何留底的記錄。”齊明亨說。

    季廈把核桃盤得嗑啷嗑啷地響，說：“那這你得去問前法務(wù)負責人了。”

    楚千淼腦子一轉(zhuǎn)，就知道季廈在推鍋。這一點他倒是和隋歡非常物以類聚。

    反正前法務(wù)負責人已經(jīng)走人了，隨便季廈怎么說都死無對證。

    “季總。”楚千淼叫了季廈一聲，季廈向她那邊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眼皮半耷拉著，不是很認真似的，敷衍了聲“嗯？”

    “還得麻煩您安排個手下，這兩天我和他一起把工程部的合同再過一遍吧，別有什么合同又是漏下沒在法務(wù)那邊存檔的，重要的合同是需要在招股書里披露的，如果漏下了就是信息披露不合規(guī)。”楚千淼態(tài)度良好，微笑著說。

    季廈用鼻子喘出了一聲“呵”。

    “小楚律師啊，你看你這是要過合同嗎？你這是要審我呢呀！我看沒這個必要。”

    他的態(tài)度是擺明了的不配合，楚千淼和齊明亨被他從他的辦公室里不怎么客氣地送了客。

    楚千淼想起任炎告訴她：小兵不聽話，就得直接去找他領(lǐng)導(dǎo)。季廈的領(lǐng)導(dǎo)是董蘭。于是楚千淼和齊明亨商量，讓他直接找董蘭去說明這事。齊明亨卻和稀泥：“我剛來不久，季總是和董事長一起打天下的老人兒，我覺得我不太方便去說這個事……要不楚律師，你去說吧？你們中介機構(gòu)去說要好一點。”

    楚千淼想，好吧，那就由他們中介機構(gòu)去說，去得罪這個人好了。

    但由她去說肯定是不好使的。她是個小蝦米，她去不合適。

    她得讓任炎去找董蘭，只有他那個分量，才和董蘭說得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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