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 握在手中,卻流失于指縫 又落空 ——陳奕迅《紅玫瑰》 to:易茹 易茹,我是宋楠。 也許在你眼里,我是最惹人討厭的那一位吧,畢竟我總是會去破壞你和沈風海的約會。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和你姐姐,都喜歡沈風海,卻又沒有一個人說破。 當時覺得命運真可笑,又覺得沈風海這家伙實在艷福不淺。 我無比清晰地記得,那年夏天你穿著一條花裙子,羞澀的表情像是一朵靜靜綻開的木槿,午后的風吹過你的長發,有清雅的香氣擦過我的鼻尖。而我幫你拎著行李,跟你嘻嘻哈哈地貧嘴。你時不時地會笑一笑,那笑容讓我覺得,世間風景再美,也不過如此。 我無數次地在你和沈風海之間徘徊,只是因為想引起你的注意。 愛情會讓每一個遭遇它的人變得卑微。 易茹,我已經如此卑微,心中的花開了千朵萬朵,卻依然被你無視在角落。 from:宋楠 1> 冬季空中彌漫著絲絲縷縷白茫茫的霧氣,天空也顯得灰暗了許多,再也不似那年夏天般生機勃勃。 我獨自穿梭在學校長長的走廊上,身邊經過了很多很多人,或是說說笑笑手挽手的女孩們,或是親密無間一臉幸福的情侶,也有低著頭抱著書本邊走邊讀的好學生,還有戴著耳機陶醉在音樂世界的陽光男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我,卻兩手空空,茫然無措地走著。 我不知道該去哪里,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像是一個無主的游魂般,腦中思緒混亂不堪,一會兒想到沈風海,一會兒想到易茹,一會兒又想到石井歌。 我的命運似乎就像是默片電影,總是百無聊賴的。 而他們,成為這部電影里唯一的色彩。 元旦放假三天,我和易茹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對我來說這一路的心情是難以言喻的。 易茹是很高興的,她是個很戀家的人,因為家里有疼愛她的爸爸和媽媽。她甚至帶了很多s市的特產,裝了滿滿一大書包,足有三四十斤重,可她臉上笑吟吟的,似乎也不覺得累。 好在很快就上了火車,也不用再背著那沉甸甸的東西。 高鐵上,易茹在電話里和媽媽聊得開心,我無所事事地在一旁聽著。 “我們下午就到家了。媽,晚上我要吃糖醋魚!我姐想吃啤酒鴨!你們都記得做啊?!币兹闳鲋鴭伞? 我皺皺眉,插嘴道:“我沒說要吃啤酒鴨?!? 易茹沖我眨眨眼,示意我別多話。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總是這樣,不自覺地就會充當我和爸媽之間的關系調解官。時間長了,我也就習慣了,隨她去了。 易茹和媽媽的電話粥一煲就是一個小時。 我聽得無聊,幾乎昏昏欲睡,手機忽然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三個字:沈風海。 “喂。”我接起電話,“什么事?” 電話里沈風海的語氣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一樣:“我說,能不能別這么冷淡?我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 我其實也只是習慣性地問了一句。 “累嗎?”沈風海的語氣還算關切。 “還成?!蔽彝兄掳?,透過火車的窗戶望著外面的景色,補充了一句,“就是有點無聊……易茹一直在和我媽講電話?!? “哦?!彼巳坏貞艘宦?,而后語氣中帶了一絲笑意,“沒事,我陪你聊天。”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聊什么?聊學習小組以后的學習計劃嗎?” “你要是愿意聊這個,我當然沒問題?!彼槃菡{侃我。 “別。”我一副怕了他的語氣,“這還放著假呢,能不能讓人歇會兒了?還是聊點好吃的好玩的吧。” “嗯,等你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鄙蝻L海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我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還會做好吃的?” 他的語氣中透出一絲得意:“你不知道吧,我特意練的?!? 我被他的語氣逗笑了:“不是……我說你是不是對自己要求太嚴格了?學霸、校草還不夠,還想成為一個美男大廚嗎?” 電話那邊的他靜默了一會兒,才恢復了原有的笑聲:“那必須的,不練就一手好廚藝,怎么俘獲吃貨美女的芳心啊?” 我聽罷頓了頓,思考了一下,說道:“也對,易茹確實是個吃貨,剛才還跟我媽說,讓我媽給她做糖醋魚呢。我可告訴你這個消息了,以后自己把握著點啊。” 沈風海微微地“嗯”了一聲,然后又聽似無意般問道:“你呢?那你喜歡吃什么?除了烤鴨?!? 我笑著答:“我偏愛鴨肉一百年,鴨胗、鴨架都愛吃,對了,還有啤酒鴨!” “嗯,知道了。” 就這樣,東一句西一句地扯來扯去,我和沈風海竟然也不知不覺間聊了快一個小時,輕輕松松就破了我聊電話的紀錄,以至于聊到最后,易茹都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我才發現,我好像是第一次這么開心地和別人講電話。 “是沈風海的電話?”易茹問。 我點點頭。 易茹笑了笑,沒再多問。 一路轉車到家,已經下午五點半了。 這是我和易茹上大學之后第一次回家,爸媽擺了一大桌好吃的,很是熱情。我大概看了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盤糖醋魚,緊接著是蝦仁、螃蟹之類的,幾乎整桌都是海鮮料理。 易茹是最喜歡吃海鮮的,媽媽疼她,做一桌子海鮮來吃,也不奇怪。 我試圖去尋找啤酒鴨的影子。 在火車上的時候,我清楚地聽到易茹對媽媽說了,我想吃啤酒鴨的,可是,我并沒有找到。 看來是沒做。 我自顧自地苦笑了下,也沒多說什么。 倒是易茹,圍著飯桌看了半天之后,也找到了問題所在,輕輕皺起了眉,語氣中很少有地帶了一絲埋怨,看向了媽媽:“媽,怎么做了這么多海鮮啊,我姐吃海鮮會拉肚子,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么多啊,我不是說要你做啤酒鴨嗎?沒做嗎?” 媽媽這才把目光轉到我的身上,隨意地看了我一眼:“鴨肉不好買,而且你們說想吃鴨子的時候,我們都買了一大桌海鮮了,就沒再多做。” 我內心只是呵呵笑了一聲,也懶得再多說什么,面無表情地回房,放好東西,洗手,準備吃飯。 團圓的氣氛并沒有因為一盤不起眼的啤酒鴨而變冷,爸媽還是很關切地詢問易茹在學校里發生的事,易茹也很熱情,連大學里的一些日常小事都講得津津有味,一時間飯桌上倒也算是歡笑陣陣。 這種話題一般都沒我什么事,所以我只是默不作聲地邊吃邊聽。 終于,話題轉到了我的身上—— “易薇,我怎么聽說你去酒吧玩了?”媽媽一臉嘲諷地盯著我,“我讓你上大學,不是讓你去學干那些壞事的!” “什么壞事?”我不知道她是從哪里聽到我去過酒吧的事,但我真的受不了她這樣質疑諷刺的眼神,便下意識地反駁,“我只是去和朋友聚聚,再說,也沒總去,就那么幾次而已。” “喝酒聚會?”媽媽冷笑了一聲,“陳家奶奶的孫子也在s市,那小子是咱們這街上有名的混混,去s市也是混日子的,他親眼看見你在s市的酒吧里濃妝艷抹地跳舞唱歌,你還想瞞著我?你就是這樣和朋友聚會的?那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我聽得心里氣憤。 她沒提我的課業在大學排名年級前五的事,也沒問我參加課外活動的事,更完全不想知道我進了學校學生會的事,她就只想質問我,為什么會去酒吧這一件事。 我已經快二十歲了,只是去過兩三次酒吧,但似乎這種事情在她心里就是喪盡天良一樣,還問我交的什么朋友。 “狐朋狗友?!蔽业鼗貞艘痪?。 “啪!” 一聲驚響。 是媽媽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抬起頭,只見媽媽正橫眉怒目地看著我:“易薇,你什么態度?” 我正視著她,一字一句冷冷地說:“我只是實話實說,因為不管我交的是什么朋友,在你的眼里,都是‘狐朋狗友’,難道不對嗎?” “啪!” 我的左臉頰一陣劇痛。 是媽媽扇了我一記耳光。 我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頰,過了幾秒鐘,只感覺左半張臉都火辣辣的,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是麻木。 而媽媽完全無視我的疼痛,只是氣哼哼地嘮叨著:“教育你的話你從來都聽不進去。我讓你上大學不是讓你去玩的,要不是你妹妹一個勁地求我,讓我讓你們兩個一起去s市上學,互相也能有個照應,你還想去上s大?我就知道你不會學好,整天就知道混日子!我是讓你去照看你妹妹,不是讓你去教她學壞的!還知道去酒吧玩了,你花天酒地的錢是誰給的?我可沒給過你那些閑錢!這個大學你要是想上,就給我好好地上完這四年;如果不想上,趁早滾回家里來……” 我靜靜地聽著,直到眼睛都酸了,還在聽著。 她問我的錢是誰給的,看來這是懷疑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干不凈的事吧。 可我的錢確實是我自己賺的——因為大學專業里有編程課程,加上平時我也對編寫電腦程序很感興趣,自學了不少,所以早就可以接外包的活了。 編程的報酬還是很高的,我大學里大部分的花銷,都是自己靠這種工作賺來的。 “滾回家里來……媽,你們讓我回家做什么?”一向強硬的我,此時此刻聲音竟然開始更咽了,我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滾出眼眶,“就是想讓我回家,每天聽著你們的埋怨、責怪?你們每天都看我不順眼,然后隨便給我找一家店,讓我去當個小職工,庸庸碌碌地把一生過完了就完事了,是嗎?這么多年,你們的眼里只有易茹!我在你們眼里到底算什么?一個活著的累贅?而這一切只是因為我在你肚子里的時候吸取了易茹的營養?但是那是我的錯嗎?我能控制得了嗎?為什么一定要怪到我的頭上?我考試考了第一,在你們眼里就是抄襲!我不管做什么,你們都看不慣!那么多次,你們都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我,你們盡到做父母的責任了嗎?” 媽媽愣了一下,而后更加氣急敗壞了:“你什么意思?如果我們不配做父母,你可以別認我們當父母!你覺得這個家不好,那你可以不用回來,就自己在外面混吧!” “媽!”易茹一聽這話也急了,擋在我前面,“你怎么能這么說姐姐呢!” 那一瞬間,我淚眼模糊。 爸爸靜默地坐在一旁,一聲不吭,仿佛聽不到我和媽媽的爭吵。 桌子上擺著滿目的海鮮,是我不能吃的,吃海鮮會刺激我的腸胃,但媽媽也許根本不在意這些。 而我的媽媽,剛剛重重地給了我一耳光,現在正氣勢洶洶地站在我面前,頗有打一耳光不解氣,還得再打一耳光才能教訓我這個不孝女一樣的架勢。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家變成了這樣呢? 是從爺爺去世時開始的。 那時候,媽媽生下我和易茹,因為我身體強壯,就把我交給爺爺奶奶養,她和爸爸親自帶著體弱多病的易茹。這導致我從小就和他們不親,我更喜歡和爺爺奶奶待在一起。 我的爺爺是個慈祥的老頭兒,他每天都會笑呵呵地拉著我,去鄰居家串門,去捉蟬,去爬山,去練太極拳,去做很多普通女孩子都不會做的事。 從那時候開始,每次一回這邊的家里,媽媽就更加不喜歡我了。 她喜歡乖巧聽話溫順的孩子,于是她放棄了每天都愛和爺爺待在一起的我,而把全部心血都用在了培養易茹上。 易茹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乖乖女,而我,是被爺爺一手帶出來的頑劣孩子。 可是爺爺壽終正寢,再也不能陪我玩鬧了。奶奶因為思念爺爺過度,沒多久也去世了,我只好回到了這個家里。 于是,媽媽對我日常的各種表現更加看不慣,每天除了指責就是教訓。 現在,她還對我說——不用回到家里來。 已經厭惡我到這種程度了嗎? 我忍不住想要冷笑。 “好?!蔽覔荛_擋在身前的易茹,語氣再也沒有波瀾,只是看著眼前這個怒色滿臉的血脈親人,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話,“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么,這個家,我也確實不稀罕了?!? 說完,我利索地拖著行李箱推開了家門。 任憑媽媽的責罵聲還在繼續,任憑易茹的勸說還在繼續,我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 2> 元旦的夜晚是寂靜的,或許還應該是歡樂的。 夜空中不時綻放著絢麗的煙火,恍恍惚惚、明明滅滅的光芒下,我拖著行李箱一個人在大街上行走。 哭得也累了,我索性擦干眼淚,仰頭欣賞節日的煙火。 應該去哪里呢?我思考著。 下意識地,我想到了沈風海。 可是沈風海元旦放假并沒有回家,他還在s市的學校宿舍里。而且,這種境況下,我也并不想去找他,讓他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實在太傷自尊了。 但我也實在沒什么地方好去了。 這樣糾結著走了一路,我打了輛出租車,來到了火車站。 也許折騰一整天,剛回到家之后,又失落地回學校的人,也只有我了吧。 手機響了,是易茹的電話。 我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沒有接。 易茹夾在我和媽媽中間,一直是最為難的那一個。 她總是一找到機會就故意為我們制造空間,總是想努力化解媽媽對我的偏見,有多少次,我和媽媽即將大吵起來,都是被易茹化解的。 可是這一次,矛盾沖突這么大,已經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化解的了。 有些心思,埋在心里一天兩天沒事,一年兩年也可以繼續沉淀,可是總有一天,眾多心思累積而成的種子會破土而出。 今天,我內心的種子,終于破了土,發了芽。 最終我訂了臥鋪票,在候車室等了很久,直到夜里十二點,才終于等來了火車。躺在臥鋪上,迷迷糊糊翻來覆去,折騰到凌晨三點,我才睡著。 一夜的睡眠時間還不足四個小時,一大早就回到了s市。 思來想去,我最終把電話打給了石井歌。 “這么早?”電話里石井歌嘻嘻哈哈開著玩笑,“元旦快樂啊!有什么需要我為你效勞的嗎?” “你還在s市嗎?”我單刀直入地問。 “在啊,就在宿舍呢,怎么了?” “出來,跟我一起找房子,我要租房,不在學校住了。” “??!”石井歌夸張地感嘆了一聲,隨后問,“為什么?” 我一句話把他噎住了:“別問那么多成不成,一句話,來還是不來?” “必須來??!”他立馬回答,“你現在在哪里?” 我報出了地名,就聽石井歌在電話里說:“我半小時之后到?!? 半小時之后,石井歌如約而至。 s市的冬天非常冷,他裹著藍色的羽絨服,配一條黑色牛仔褲,戴著白色的防風口罩,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一樣。 “在s市租房的價格不低,你想在哪里?。繉W校附近?”石井歌直入正題,不時地操作著手機頁面,“我剛才在路上也看了下,學校附近有座公寓,很多學生都在那里住,你要不要看看?” 我點點頭。 我知道那個地方,那是一座條件還不錯的青年公寓,很多不想住宿的學生都在那里有基地,而且那里的房間家具配備得都還不錯。 于是石井歌幫我提著行李,我們倆就在學校附近的小區和公寓里轉了起來。 石井歌并沒有過多過問我為什么要租房,也完全不問為什么我才回家就又匆匆忙忙地趕回s市。 想起上一次他那番似真似假的告白,再看到他毫無芥蒂、真心幫助我的樣子,我選擇了沉默。 最終還是在青年公寓里租了一間房子,一室一廳一廚一衛,還有個小陽臺,價格也還算便宜,按我每月接外包的報酬來算,負擔起來也還綽綽有余。 緊接著石井歌又幫我把東西從宿舍都搬了過來,所幸我的東西并不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