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沐睜大眼睛，僵著擺動雙手，“不行不行的，我在鏡頭前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陶沐的拒絕在楊姐意料之中，她不是沒打過讓他上播的主意，陶沐臉蛋條件好，當主播出鏡再合適不過。咨詢過的公司也提出培養一對兒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炒cp是個不錯的主意，能增加直播間的劇情性、話題性與可看性，因此當時她便有選擇陶沐的打算。

    不過向來輕聲細語，即使是被留下來搬貨物收拾倉庫都毫無怨言、不好意思回絕的陶沐，想也不想就皺著眉拒絕了自己的老板。即便是不用他炒cp，在攝像頭前露臉他也做不太到。他在鏡頭前說不出話不是借口，而是向來這樣，以前當茶葉騙子，在手機屏幕前輸出一大堆桃言桃語他都不帶害臊的，可tan一讓發照片，他立刻就蔫兒了，拍張自拍都磨磨蹭蹭臉紅好久。

    為了證實不是撒謊，陶沐還在鏡頭前給楊姐展示了一段，廣告詞果然念得相當生硬。他的大眼睛一對上鏡頭便不好意思地看向旁邊，眼神躲來躲去。

    楊姐不忍多看，沒再勉強下去，要他繼續做幕后小助理了。

    如今楊姐再次提出這個做法并非突發奇想，她偶爾會跟著看直播，發現近日陶沐幫著念彈幕的時候，有的觀眾會問起念后面的人是誰，夸他聲音不錯，聽上去好溫柔。有次主播順勢說點贊到達到多少就讓幕后的小助理出鏡，雖然那個數據很難達到，但最終比其它時間好上許多。

    滿足觀眾的好奇心也好，利用美桃誘惑也好，無論哪種，楊姐都覺著陶沐是個寶，并堅信這顆桃寶能幫到直播間什么。

    秉持著不拋棄不放棄的念頭，她勸陶沐：“我知道你看到鏡頭講話會緊張，今天不用你講話，你只要坐在君君旁邊安靜吃粉就好，吃完就可以下來，好嗎？”

    雖然工作室的人全管楊孟叫姐，但她實際不到30歲，比兩位同事還小上一些。正因為她做事利落干脆，待人真誠不搞虛的，頗有大姐姐的感覺，所以大家叫姐叫得也真心實意。

    陶沐很喜歡楊姐，這會兒楊姐作為老板，對他一位小助理的語氣還帶著有商有哄的意思，讓他聽了很難再說一遍拒絕的話語。

    再者，陶沐工作餐里的荷包蛋就是楊姐提出給他加的，還讓他不夠再提，吃飽最重要。前陣子陶沐因為促銷活動下播后收拾到太晚，楊姐得知后二話不說也批了半天帶薪假給他回家休息。且不說這些小恩惠屬不屬于老板們收買人心的精明方式，反正從陶大伯那兒沒體驗過一半待遇的陶沐很吃這套。

    想想直播間的銷售額，想想譚鄒閱說的類似的辦法，想想楊姐平日里待自己的好……

    沉默片刻，陶沐緩慢地點點頭，說：“那我吃一碗吧，我在家吃過晚飯了，吃不下去太多。”

    今晚他們推的主打產品依然是速食粉面，直播間獨家套餐是買7包贈2包，另送兩張線下茶飲店的兌換卡，算是聯名活動。

    開播后，主播很快進入狀態講起產品，陶沐則在旁邊默默泡粉，等待米粉泡熟。

    有老觀眾評論問新來的男生是誰，是不是小助理。

    主播知道陶沐不太敢說話，便幫他介紹說：“是啊，大家之前一直想要看的小助理來嘍！他叫小陶，今天會和君君一起直播。小陶第一次上鏡有點兒害羞，大家多幫忙點點贊，鼓勵一下他。”

    陶沐聽了臉更紅了，朝手機那邊抿著嘴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請幫忙多點贊，謝謝大家”，然后快速把視線挪開。他覺得太尷尬，還給自己“加戲”，假意得快點兒拌米粉，掀開蓋子自顧自地操作起來，以表示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食物上，沒有精力去和觀眾們做太多互動。

    半碗米粉下去，直播間點贊量是高了些，但銷量還好，并不存在想象中的猛漲。

    楊姐抱著手站在對面看另一臺手機，她沒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陶沐身上，但仍不免有些失望，看來他上了也沒辦法救直播間。

    況且直播中的陶沐也展現不出優勢，經過強度濾鏡和美顏，他本身最有價值的純凈被磨得所剩無幾，根本傳達不到別人的手機屏幕里。這年頭直播間中帶貨的好看人士那么多，消費者們不傻，不至于為陶沐一個頭回見面還不怎么熱情的助理就去沖動下單。

    楊姐正欲離開，忽然聽到直播那邊傳來陶沐的聲音。

    陶沐竟然主動開口在直播間講起話來！

    可是聽了兩句，楊姐發現不對勁兒，陶沐這哪兒是在介紹速食產品，分明是在介紹買套餐送的茶飲店兌換卡……

    等等！

    再聽幾句，楊姐有點兒懵，陶沐講的也不是兌換卡，好像是茶飲店的茶、茶葉？

    “茉莉茶做茶底真的很好喝的。”屏幕上的陶沐手里還攥著筷子，正對身旁的主播認真講，“好的茉莉毛尖茶毫明顯，泡完后芽葉依然鮮嫩完整，湯色透亮，可以聞到那種鮮靈濃郁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