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甜蜜回歸-《我在春天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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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日子過得很平靜,中間只發生了幾件小事。
方儀在普吉島旅游時,意外邂逅一位寧城大學的教授,姓雷。與雷教授青梅竹馬、相愛近四十年的妻子剛剛去世,兒女怕他悲痛過度,讓他出國散散心。在一個落霞滿天的黃昏,他在海邊與方儀相遇了。
在他們那樣的年紀,是不可能發生一見鐘情這樣的事。但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疼痛,自然的攀談起來。接著,方儀離開了團隊,與雷教授結伴同游。從普吉島回來之后,兩人就成了默契十足的好朋友。
巧合的是,在美術系任教的雷教授不僅是國內著名的畫家,書法上的造詣也極其高。方儀說這才是真正的大家,鐘書楷只是附庸風雅。
鐘書楷離開時,沒來得及帶走的一卷宣紙,好像還是湯辰飛送的,方儀轉贈給了雷教授。雷教授回贈了一束白色的郁金香,還有一打英國淑女們用的絲帕。現在哪有人用絲帕,包包里塞的都是各式各樣的面紙。方儀捧著那幾塊絲帕,掉淚了。
他們結伴在周末去爬山、游湖、喝茶,有時看電影、話劇。方儀地對鐘藎說,現在的日子真是天上云,以前的是地下塵。我前些日子的遭遇,難道就是為了和他相識嗎?
這話不免有點矯情,鐘藎不好回答。他們的關系將如何發展,兩人都沒挑明,但鐘藎相信,上帝在關上那扇銹跡斑斑的大門之后,已替方儀打開了一窗明亮的窗。
鐘書楷不知從哪聽說了這件事,明明是他出軌在前,可是方儀這么閃電式的和另一個男人步入春天,而且那個男人雖說六十出頭,卻風度翩翩,他受不了,特地跑到檢察院找鐘藎。
他的樣子把鐘藎嚇了一跳,十只指頭,有四只纏著膠布,頭發油油的,衣領上汗漬黃黃的,本來就其貌不揚,再不修邊幅,看上去就像個猥瑣男。
他提醒鐘藎,那個什么教授肯定是個騙子,讓方儀不要理他。
爸,你這么不放心媽媽,為什么不回家?鐘藎問道。
鐘書楷語塞,低下頭去,房子和商鋪都是我辛苦工作賺來的,憑什么讓別人得了便宜?他氣不過。
爸,你和媽媽離婚了,她交什么樣的朋友,房子、商鋪怎么處置,都是她的自由。鐘藎好聲好氣地告訴他。
怎么可以,我得不到......至少也得給你呀!
鐘藎無語問蒼天。雷教授一幅畫的價格動不動就是五位數、六位數,哪里稀罕她們家的那點薄產。
爸,你是不是手頭很緊張?鐘藎拿出錢包。畢竟他也養育了她二十一年,做人不可太絕情。
鐘書楷臉紅得像豬肝,暫時還撐得住。終究也是要面子的人,慌忙告辭。
他的背佝得厲害,鐘藎嘆了口氣,出軌大道其實并沒有想像中那么平坦。
方儀一心一意享受漫步云端的幸福,性格比以前隨和多了。眉宇之間不再是女王般的凌厲、高傲,渾身上下溫柔嫵媚的女人味十足。她沒提賣房的事,鐘藎有次試探地向她說起凌瀚。
她擰眉:你和辰飛吹了?
我和他從沒開始過。
方儀輕輕哦了一聲,她的心境和從前已大大不同,你自己張大眼,別像媽這么失敗。
鐘藎欣喜地抱住她,方儀不自然的僵直了身子。
等你們確定要結婚了,帶他回家讓我看看。
鐘藎把方儀的話原封未動地告訴凌瀚,然后便催著他去見方儀。凌瀚笑她不害臊,我現在沒房沒車,你讓我怎么去見阿姨?
以后我們都會有的,干嗎非要現在?
我希望阿姨能肯定我的價值,我......凌瀚沒有再說下去。
鐘藎為凌瀚語氣中的頹然,心狠狠一緊。她無故地生出一縷恐懼,好像凌瀚下一句就是:我如果不能給你想要的生活,就分手吧!
無關愛,而是能力有限!
凌瀚,你想娶我嗎?她脫口問道。
凌瀚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這天,早晨到辦公室,牧濤通知鐘藎,戚博遠案下周二開庭。中午吃飯時,同事們都走了,他告訴鐘藎另外一個消息:景天一不再任刑警大隊大隊長,到下面市局做副局長去了。
鐘藎傻傻地問:“這是升了還是降了?”
牧濤神情凝重:“平調吧,但是......不再碰業務,等于是大鵬折了翅。”
鐘藎嘴巴張得大大的:“景隊長犯了什么錯誤?”
牧濤答非所問:“湯志為退居二線了。”
“到齡了?”
牧濤搖頭:“說是身體原因,按道理還有幾年才到齡。”
鐘藎漸漸嗅出了一絲異常:“這些和戚博遠案子有什么關聯?”
牧濤語氣中透出一絲擔憂與疲憊:“靜觀其變,先準備庭審。”
鐘藎耷拉著頭:“這次庭審就走個過場,鑒定在那,什么也不能說了。”
“那只是關于戚博遠本人,但這個案子還沒完結,是不是?”
鐘藎訕然地笑笑,常昊該來寧城了!
周末,忙得像只小蜜蜂似的花蓓突然給鐘藎打來了電話,嚷著要吃叫化雞。兩人約在一家家常餐館見面。
下班時,飄起了雨絲,不一會,就密了起來。鐘藎給凌瀚發了條短信,讓他不要等她吃晚飯。有幾家雜志社向凌瀚約稿,他最近也非常忙。再忙,他都擠出時間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小屋儼然成了鐘藎的第二個家,她的衣服、常用的化妝品,陸陸續續都搬了進去,但她很少留宿。
餐館很簡陋,有濃重的煙味夾雜著被雨淋過的骯臟的頭發的味道,老板把音響開得很大,是那首閩南語的《愛拼才會贏》。
鐘藎挑了靠窗的位置。窗戶是開著的,墻角一株梔子花開了,清雅的香氣混合著雨絲的濕氣尖銳地侵襲而來。
花蓓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進來。湖藍色的無袖真絲上衣,腰掐得緊緊的,下面是及襟的米白色縫線壓邊的小半腰a字裙,光著腳穿一雙露趾的綴著水晶亮片的皮拖,含蓄的性感更蝕骨,其他桌上的男客齊刷刷朝這邊瞟來,不住地咽口水。
鐘藎暗自發笑。
花蓓視若無睹,撩撩頭發,招手讓服務員點菜,除了叫化雞,她另外又點了幾道家常小炒,最后甜甜地一笑:給我們再來一瓶冰過的米酒。
服務員是個青澀小男生,身子一晃,差點沒暈過去。
鐘藎踢了花蓓一腳,讓她安份點。“喂,喝什么酒,一會要開車呢!”
“我沒開車過來。”花蓓拿起手機,快速地翻看著,嘴角彎成一道優美的弧線。
“有什么新情況?”
花蓓眼波一柔,“八字還沒一撇呢!”
“八字總共才兩撇!”
花蓓呵呵兩聲,坦白交待:“是有那么一個人對我有點意思!就個子有點優勢,其他都一般。我算是看透了,做人不要那么貪,夢想別定太高,對人不要那么挑剔,放過自己,放過別人,大家都開心。”
鐘藎身子向前傾,“你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
花蓓惱了,“你別揭人傷疤,其實我沒那么......喜歡他,只是迷戀好不好!哦,你知道他辭職了嗎?”
花蓓話中的“他”應該是湯辰飛,鐘藎驚住。腦中的思緒像散亂一地的毛線球,錯綜復雜得理不出個頭。
“昨天的事吧,我一同事的小姨夫頂了他的位置,嘿嘿,等于是買彩票中了頭獎。”
鐘藎沉思不語。
在同一時間,景天一調職,湯志為退居二線,湯辰飛辭職,這一連串的事情,是哪只蝴蝶起的效應?
這是安全撤離,還是以退為進?
“舍不得他?”花蓓揶揄道。
“他和你聯系了嗎?”
花蓓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和我聯系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你。我恨為他人做嫁衣,把他的號給屏了。”
鐘藎往椅背上靠了靠,“我是該關心關心他。”從上次飆車之后,他就再沒和她聯系。
“腳踩兩只船,當心凌瀚棄了你。”
鐘藎長長的睫毛一顫,定定地看著花蓓,“你怎知我和凌瀚在一起?”
“我在超市遇到過凌瀚,他在買蝦,給你做海鮮餅。”花蓓兇巴巴地瞪了鐘藎幾眼,“這么好的事,也不主動告訴我。唉,如果最后還在一起,當初干嗎要分開?害我也跟著做惡人。”
鐘藎抬起頭,看著窗戶的外面,外面很黑,她不用看,也知道仍然在下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黑夜里的花香,待自己稍稍平復下來,才又轉向花蓓。
她只能說:一言難盡!
叫化雞上來了,鐘藎夾了兩筷,覺得太咸,微微皺著眉頭喝茶。花蓓撕了一整條雞腿,忙不迭地往嘴里送,抽空還喝一口米酒。
鐘藎笑,真羨慕花蓓的拿得起、放得下。
吃到一半的時候,花蓓的手機響了。花蓓一看號碼,眼神媚了,嘴微微嘟翹著。“是朋友......當然是女的......討厭啦......嗯,再過半小時就結束了......北京路,你別走錯了!”
鐘藎受不了的搖頭,聽得出是那位個子很有優勢的普通人。
“今天你買單!”鐘藎沒客氣。
“為什么?”
“我牙酸!”
“去死吧!”花蓓作勢要打人。
鐘藎閃過,兩人哈哈大笑。
吃完,鐘藎識趣地先走了。花蓓悠哉地站在廊下看雨,接她的人已在路上。
雨越下越大了,視線不太清晰,鐘藎不敢開太快。十字路口,車堵得像條長龍。鐘藎朝前看看,估計得等兩個綠燈才能過去。她信手打開車窗朝外面看看,在旁邊的車道停的是輛出租車,后座上的客人抬起眼。
目光相撞,兩人都眨了下眼睛,隨即,只見出租車車門一開,那人拎著個電腦包,淋著雨就跑了過來。
鐘藎笑著替他打開車門。“常律師,你是剛下飛機么?”
常昊抹去臉上的雨水,目光如炬,內心因歡快而悸動。
鐘藎原來是這個樣子啊!前幾天,他突然怎么都記不起她長什么樣了。
尖尖的下巴,秀挺的鼻梁,雙眸清澈如鏡,面容皎潔清麗......常昊緩緩放慢呼吸。
所有所有的感受都化作兩個字-----鐘藎!
不用助理特別說明,他非常清楚,在愛情的領域,他是笨拙的。如同是剛冒出芽尖的小樹苗,青澀、幼稚、茫然,可就在一夕之間,樹苗長成了一棵滄桑的大樹。
什么刻骨銘心,什么死生契闊,什么蕩氣回腸,什么海枯石爛,這些聽上去美妙誘人的詞匯,他統統理解了、感受了。
和鐘藎分別的這二十多天,他差點把自己逼成一位詩人。真的是: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如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真的,為什么?
在輾轉無眠的深夜,他挖掘出愛情的真理:真正的愛情是不會說出口的,真正的愛情不以最終結合為目的。
所以能夠遇見就是最美好!
“是的,我剛從機場過來,準備去酒店,你......怎么穿這么多?”常昊緩緩吐出一口氣,眉頭連打幾個結。
外面雖說在下雨,天氣預報寧城今天的氣溫高達38度。鐘藎穿著長衫長褲,那襯衫的袖扣扣得實實的,領口也就松了一粒鈕扣。檢察院并不要求每天穿制服,如果必須穿,夏季也有短袖制服的。
鐘藎下意識地把手臂往身后縮了縮,“我......不覺得熱!”心中幽然嘆息:花蓓是她多年的朋友,都沒注意她穿著異常。常昊一眼就看穿,他果真有著比別人細膩的觀察力。
常昊深究地凝視著她,問道:“凌瀚......最近好嗎?”
“嗯,很好!”救命的綠燈亮了,她悄悄松了口氣,慌忙假裝專注地看著前方,“你住哪家酒店?”
“前面咖啡店停下,我們一起喝點東西!”常昊指指前方,手臂放下時不小心打了鐘藎的手臂。
鐘藎啊了一聲,面容抽成一團,挨著他的肩肘僵僵地高聳著,手中方向盤一時沒把握,車頭晃了晃,幾乎撞上前面的一輛公交車。
常昊的神情瞬間沉重了。
車停下,鐘藎埋著頭走進咖啡館,懊惱得想嘆氣。
常昊點了咖啡和松餅。
鐘藎恢復了常態,說道:“還有三天才開庭呢,你怎么提早過來了?”
常昊悶聲悶氣地回道:“你一直沒告訴我你的情況。”
鐘藎自嘲地彎彎嘴角,“我難道還能在法庭上反敗為勝?”
“我問的不是這個。鐘藎,凌瀚到底怎樣了?”
鐘藎不敢對視常昊的厲目,她切了一大塊松餅,慢慢咬了一口,“就像小說里的寫的那樣,我們誤會消除,合好如初。”
“我沒有質疑過你們之間的感情,我問的是凌瀚的病情。精神病患者發病時有間歇發作,有持續發展,復發率高,致殘率高。特別在季節交換時,發病率更高。藥物并不能治根。”
“你怎么什么都懂?”鐘藎開玩笑地問。
常昊擱在桌面上的手指慢慢攥起,直直盯著鐘藎的眼睛,“鐘藎,把衣袖卷上去給我看看。”
鐘藎把口中的松餅咽下,許久,才喃喃說道:“最近,我有點動搖,回到他身邊,逼著他承認對我的愛,對嗎?他承受的東西已經很多了,我還向他索取一輩子的承諾。我太貪婪了。”
鐘藎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夢囈一樣,“我越來越覺得我像是做錯了。”她捂著臉,不讓他看到抑制不住的奪眶淚水。
“你有沒有和衛藍聯系?”常昊心咚地一聲,緩緩地把咖啡杯放下。
“情況沒那么嚴重。”鐘藎擦干眼淚,“我......只是擔心。你不吃嗎?”
常昊搖搖頭,心里面像刀在刮一樣的難受。他相信事實絕不會是鐘藎講得這么輕松。“他應該回北京就醫,不能再呆在寧城。”
鐘藎不出聲。
“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鐘藎努力擠出一絲笑:“很晚了,我送你去酒店。我也該回家了。”她起身去收銀臺買單。
常昊木木地坐著,只覺得心里面像被刀刮一樣的難受。鐘藎面前的盤子中松餅只咬了一口,他看著新月型的咬痕,伸手把餅拿了過來,塞進了口袋中。
在酒店門口,兩人道別,常昊握著車把手,沒有動彈。
鐘藎扭過頭看他,那雙冷冽的厲目中溢滿了無盡的疼惜與愛憐。猝不及防,她又紅了眼眶。
“我是害怕,但......我心里面還是歡喜,畢竟不像從前空蕩蕩了。”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腕,指尖觸到袖扣。她按住,搖搖頭,“別......”
常昊閉上眼,大口呼吸。突地,他一把攬過她,用力一抱,然后連忙松開,推門下車。
再心疼,再不舍,再擔憂,他說不出讓她離開凌瀚這樣的話,那是對他們神圣愛情的褻瀆。他只能祈愿他們情定勝天。
鐘藎怔怔地看著雨絲密密麻麻的落下,眼前模糊一片。
梧桐巷里不好停車,鐘藎總是把車停在一家便利店前。她沒帶傘,一路跑到小屋,淋成了個落湯雞。
凌瀚直皺眉,把她推進浴間。
“睡衣你擱外面!”鐘藎抱著雙臂,從門里探出頭叮囑道。
凌瀚急了,“你快把濕衣脫了,不然會凍著的。”
鐘藎揚起笑臉,“你不準偷看我洗澡。”
凌瀚哭笑不得,“我干嗎要偷看,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反正今天不準看,誰看誰是小狗!”鐘藎把門關上了。
凌瀚微微疑惑地擰眉。
嘩啦啦的水流聲從里面傳出來,熱霧很快彌漫開來,隔著毛毛的玻璃門,他依稀看到鐘藎脫了濕衣,纖細修長的身軀映入眼簾。
他不由地向前走了一步。
“你敢做小狗!”鐘藎居然發覺了,音調揚起,帶著幾份緊張。
“我在監督你!”凌瀚別開臉,頓了頓,最終還是轉身去了書房。抽屜里的藥瓶快要見底了,他要去北京找衛藍復檢,再開些藥過來。戚博遠案子庭審在即,鐘藎走不開,他不要在此時分她的心。
他不知為何,有種感覺,鐘藎好像藏了些秘密。
就著溫開水吃完藥,從衣柜里拿出鐘藎的睡衣。這一次,他熄了客廳的燈,放輕了腳步。浴室的門沒有裝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鐘藎欠下身,在洗頭發。水流啪啪地在她后背上綻開著一朵又一朵的水花兒。似乎,她又瘦了。腰肢纖細得......凌瀚驀地失去了呼吸,他震愕地瞪大眼睛。鐘藎的腰間有一塊巴掌大的淤青,已經發紫發黑。目光慢慢上移,不僅是腰部,雙腿、雙臂、手腕處也是一塊接一塊的淤紫。
“鐘藎......”他失聲叫道。
鐘藎驚懼地跺腳,“出去,出去!”身子一轉,“咚”地跌坐到地上。
凌瀚倏地寒毛直豎,魂飛魄散,他從沒有這般害怕過----鐘藎胸前也有一大塊淤青。
無需問作案者是誰了,凌瀚渾身發冷,氣都喘不上來。
這是隱藏在他心底深處、他一直擔憂卻又不愿面對的夢魘,如今成真了。
鐘藎看他那樣,忙扶著墻壁爬起來,衣服也顧不上穿,沖上去抱住他,“是我不小心跌倒的,和你沒有關系。”
此地無銀三百兩,凌瀚默然。
“真的,我保證!”鐘藎豎起手指,作發誓狀。
她的頭發上還沾著洗發液的泡沫,身上濕漉漉的,嘴唇控制不住地顫栗,眼中閃爍著驚慌。
他俯身,臉部神經抽搐,他聽到自己失真的聲音:“我......幫你洗頭發!”
“不用,我再沖一下就可以了!”
他耳中嗡鳴,聽到自己聲音恍恍惚惚:“聽話!”
他擁著她進去,籠頭剛剛沒有關,熱水兀自流個不停。他沒脫衣服,就那么站在蓮蓬頭下,替她洗盡了頭上的泡沫,用淋浴露涂遍她全身,再沖盡。目光刻意地避過淤青處,他沒有力量多看。
關上水籠頭,先擦干她的頭發,再用大大的浴巾包裹住她,“冰箱里有果汁,衣服穿好喝一點,不要貪多,當心胃涼。”他關照。
鐘藎看著他,他的鎮定讓她驚恐。“你呢?”
他擰了下貼在身上的濕衣,“我也沖下涼!”說完,關上了玻璃門,把她阻隔在世界之外。
鐘藎用手掩臉。
今天,她不該來小屋的,應該等身上的淤青消盡。
前天晚上,加了個班,過來看他時,都快十一點了。方儀和雷教授約好了去蘇城泡溫泉游太湖,她便留下來過夜。
凌瀚的論文需要點案例,他準備熬夜找資料,讓她先睡。她真的累了,一沾枕頭就睡沉。不知什么時候,她被熱醒了,凌瀚不在床上。屋子里黑通通的,書房里也沒有燈。她下床,走到客廳,只見凌瀚一身睡衣站在露臺上,面對著無邊的黑夜,背影像尊冷漠的雕塑。
鐘藎清咳一聲,凌瀚沒有動彈。鐘藎察覺不對,悄悄走過去,拽住凌瀚的手臂。凌瀚驀地一抬臂,接著一拳就擊向了她的胸口。鐘藎沒有提防,跌坐在地上,疼得直抽氣。凌瀚沒有扶她,又是一記猛拳落了下來。幸好鐘藎也學過一點防身術,閃躲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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