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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肝膽相照-《古龍文集·武林外史(全3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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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微笑,一絲微笑也沒有,沈浪根本沒瞧她。

    就連金無望都沒有瞧她,這種被人輕視、被人冷淡的滋味,她簡直不能忍受,但她卻又不得不忍受。

    只聽金無望對沈浪道:“這件事,悶在心里,我更難受,你還是讓我說出的好。”

    沈浪含笑道:“金兄若是自覺可以說話,就說吧。”

    金無望道:“我一路追來此地,嗅得肉香,闖入祠堂,哪知這祠堂卻是個害人的陷阱,我一入祠堂便中計被擒。”

    朱七七立刻瞧著沈浪笑道:“什么事都瞞不過沈浪,他嗅得肉香,立刻就知道……”

    沈浪冷冷道:“少插嘴。”

    本想討好沈浪的朱七七,卻討來沒趣,眼淚,又開始在她眼眶里打起轉來了,她垂下頭,不讓金無望瞧見。

    她心里發疼,臉上發燒,直過了半晌,才發覺金無望還在繼續說著他那段歷險的故事。

    只聽金無望道:“……那時我要穴被點,那些惡賊已將我視為網中之魚,俎上之肉,算準我已只有任憑他們宰割,是以在我面前說話,便毫無顧忌……那時我才知道王憐花這惡賊城府之深,黨羽之眾,竟非我所能想象。”

    沈浪嘆道:“此人委實聰明,只可惜反被聰明誤了。”

    金無望道:“到后來丐幫三老中那左公龍來了,這廝平日假仁假義,誰知竟也被王憐花收買,為的只不過是想登上幫主寶座而已。”

    沈浪動容道:“徐若愚的秘密,果然又與王憐花有關。”

    金無望奇道:“徐若愚,他又有何秘密?”

    沈浪道:“他的秘密,想來便是丐幫的叛亂……”

    當下將徐若愚如何前來,如何身死之事說了。

    金無望默然半晌,道:“那日他與丐幫三老等四人,想必便是在這祠堂里,等到半夜時,想必便是王憐花那廝來了。”

    沈浪笑道:“徐若愚自不知我已識得王憐花此人,見得他竟有這么大的陰謀,是以便急著要來通知于我。”

    金無望道:“但他又怎知你在哪里?”

    沈浪道:“在起先左公龍必將他當作心腹,我的行蹤,自然是王憐花說出來的,他必是在一旁聽到了。”

    金無望道:“王憐花是何等厲害的角色,徐若愚當然想有所舉動,又怎能逃得過他那一雙惡毒的眼睛。”

    沈浪道:“正是如此,他的行蹤,顯然早已被王憐花窺破,是以他還未尋著我,便已負傷,但不知怎地被他逃脫了追蹤……”

    朱七七忍不住道:“那時王憐花想必已到那山上密窟中去了,正忙著要害我們,是以徐若愚雖然負傷還能逃脫。”語聲微頓,又道:“他明知自己雖然逃脫,但必定仍有人追蹤,自然躲躲藏藏,不到半夜三更,夢深人靜時,便不敢來見我們。”

    金無望笑道:“不想你近來分析也有如此明白。”

    沈浪卻冷冷道:“此刻我等正在研討大局,此等枝節小事,何必費心去想——縱然說對了,于大局又有何幫助,你還是少說話的好。”

    朱七七正在高興,哪知又是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她簡直耽不住了,但又舍不得走,一走之后幾時才能見到沈浪。

    金無望黯然道:“不錯,這確實是枝節小事,不管王憐花那時在哪里,此刻反正他總已來了,不管徐若愚那時是如何逃脫的,此刻反正他已……已故去了。”

    沈浪仰首長嘆道:“只可憐他拼了性命要來告訴我王憐花的秘密,卻不知王憐花的陰謀我早已知道了,他……他死得當真冤枉。”

    金無望沉聲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是雖死也是要做的,至于做了此事是否有用,卻是另外一件事了……徐若愚雖拼死做了這無用之事,但他為仁義而死,一生已可算是庶幾無憾,他死得又有何冤枉?”

    沈浪動容道:“金玉之言,小弟拜領。”

    金無望嘆道:“這些話我不過只是說說而已,你卻時常在做,對于生死之事之看法,我委實遠遠不如你。”

    沈浪道:“愈不怕死的人,愈不會死……”

    金無望忽然哈哈一笑,道:“這才是金玉良言,世人不可不聽,我金無望方才若是心怯怕死,只怕早已活不到此刻了。”

    沈浪道:“王憐花他……”

    金無望顯得極是興奮,蒼白的面頰也已泛出紅暈。

    他不等沈浪說話,便已截口道:“那時王憐花、金不換、左公龍……不論是誰,都已將我當作必死之人,不但百般凌辱于我,還當著我的面,計劃如何害你的奸謀,我表面裝作在強忍憤怒,其實,我暗中早已有了算計。”

    沈浪笑道:“王憐花那雙眼睛雖惡毒,但卻想必再也瞧不透你的心意……世上又有誰能猜透你的心事?”

    金無望道:“他雖能猜透我的心意,卻再也想不到我那時非但悲憤、忍耐態度,乃是做作的,就連身子不能動,也有一半是假的。”

    朱七七終于又忍不住道:“但……但你豈不是已被他點了穴道?”

    金無望道:“那時驟出不意,他一指點來,我身子雖然不能閃避,但卻在暗中運氣擋了一擋,他那一指并未能點透我的穴道。”

    沈浪道:“海內武功名師,若論氣之術,柴玉關昔日已可算是此中大家,經過衡山會后,他成就想必更是驚人,只是我卻未想到,金兄竟也從他處得到此中訣竅,竟也能將一股真氣,運用得這般如意,這般巧妙。”

    金無望臉上露出一絲悲愴之色,道:“柴玉關此人是善是惡,姑且不論,但他卻實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對門下之人,從無藏私。”

    沈浪嘆道:“一代梟雄,自有常人所不能及之處,若無過人之能,怎能行得出過人之惡……唉!不瞞你說,連我也急著一見其人之風采。”

    金無望道:“但你豈非對他……”

    沈浪道:“對他的惡毒行事,我雖痛恨,但對他的過人之智,過人之能,我卻當真也有些欽佩之意。”

    金無望默然半晌,顯然不想再說這能令人佩服無比的一代梟雄不凡人物。

    于是,他言歸正題,道:“那時我雖已運氣抵擋,但王憐花的指力,究竟非同小可,我仍覺半身麻木,那時我若出手,實難擋得他一招。”

    沈浪嘆道:“王憐花,又何嘗不是今日之梟雄!”

    金無望接道:“我作出等死之態,一來好暗中運氣復原,再來好聽聽他們的秘密,等他們猜你必定也要來時,我更想等你來后再出手。”

    朱七七瞪大眼睛,忍不住又道:“王憐花真的猜出沈浪要來?”

    金無望道:“王憐花心計之靈,端的非凡,他算準你們必定會跟著那些丐幫叛徒的足跡而來,早已準備以惡計相待。”

    朱七七嘆道:“王憐花智計雖高,但沈浪……唉,這一點也早已被沈浪算出了……”說到這里,又偷偷去瞧沈浪。

    沈浪冷冷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朱七七道:“我……我……我再去添些柴。”

    扭轉身,奔到火堆前,“嗤”地,一滴眼淚,落入了烈焰。

    金無望瞧她扭動的肩頭,輕嘆道:“可憐的孩子……”

    沈浪卻是面不改色,道:“后來如何?”

    金無望道:“后來……唉,他們竟要在你來之前,將我送至他處,于是我明知敵眾我寡,也不得不出手了。”

    沈浪環顧這祠堂中零亂的景象一眼,道:“想來,那必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

    金無望道:“惡戰,那何止惡戰而已,那簡直不是人類的交手,而是野獸的搏殺,以王憐花、金不換、左公龍三人的武功,我實難招架……”

    他傲然一笑,接道:“但金不換那妖魔小丑,見我之面,已覺心寒,左公龍雖然久經戰陣,卻也被我殺氣所驚,十成功夫,與我動手時也不過只有五六成了,唯有王憐花……王憐花……唉,他委實是人中豺狼。”

    沈浪道:“莫非他武功也和智計同樣毒辣?”

    金無望道:“此人武功所學之雜,招式之狠毒,固是實在驚人,最可怕的是,他心計之靈敏,更助長了他武功之兇焰。”

    沈浪道:“此話怎講?”

    金無望道:“正因他武功博雜,心計靈巧,是以你還未出手前,他已猜出你要使的是哪一招了,而且,他心與手之配合,如臂使指,就在那間不容發的那一剎那間,你還未出手,他已先出手封閉了你的招式。”

    沈浪道:“他武功比之天法大師怎樣?”

    金無望道:“天法萬萬接不了他二十招。”

    沈浪失聲道:“竟有如此厲害!”

    金無望冷笑道:“你心里必在懷疑,他武功既然如此厲害,我又怎能使他負傷。”

    沈浪自然知道他的強傲,笑道:“小弟并無此意。”

    金無望道:“如論武功,我實難傷他,但你可知道,與人動手時,最厲害的武功,便是那‘拼命’兩字。”

    “一夫拼命,萬人難當”,這沈浪自是知道的。

    金無望慘笑道:“我拼了這條右臂,方自傷了他一掌,只可惜我當時便已暈厥,竟傷得他怎樣,我卻也不知道了。”

    沈浪道:“你那一掌,豈是血肉之軀所能抵擋,他傷勢若是不重,又怎會容得我如此太太平平與你說話。”

    金無望面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道:“不錯,只怕他傷勢亦自不輕,竟顧不得再害人了。”

    沈浪凝目瞧了他半晌,長長嘆息道:“但金兄你……你又何須如此?”

    金無望瞠目道:“我怎樣?我難道做得不對?”

    沈浪嘆道:“你如此對我,卻教我于心怎安?”

    金無望道:“對你,我何曾對你怎樣了,此事本是我一時大意,才會中了他的暗算,與你又有何關系?”

    沈浪道:“但你卻不必出手的。”

    金無望作色道:“胡說,我怎可不出手。”

    沈浪黯然道:“你那時若不出手,只是一走了之,他三人怎擋得住你,但你明知不敵,亦要出手,只是為了我……只要為了要叫他們無力再來害我。”

    金無望冷笑道:“胡說,我金無望一生之中,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何況我為你拼命,只怕你是在說夢話。”

    沈浪道:“你外表雖然冷如堅冰,其實卻心中如熱火,你如此做作,只不過是為要我心安而已,是么……”

    他傷痛地笑了笑,接道:“但是你卻不知,你愈是如此,我心里愈是……唉,愈是難受,我……我……”

    金無望大聲道:“你有何難受,你可憐我已是殘廢,是么……哼,金無望雖只剩下一只手,也要比那兩只手的強勝千百倍,你信不信?”

    沈浪道:“我……我……”

    金無望叱道:“莫要說了,怎地今日你也做出這般兒女態來,你數次救我性命,我都未曾言謝,你還在此啰唆什么。”

    沈浪突地大笑道:“對!區區一條手臂,在我等男子漢說來,又算得什么,一只手的金無望,端的要比兩只手的王憐花強勝百倍。”

    這兩人一個還倒臥血泊中,重傷難起,一個也是前途多難,憂患重重,但就在此時此刻,這兩人卻大笑起來。

    朱七七雖背對他兩人而立,他們的言語,卻字字句句都已留在她心底,一時間,她早已淚流滿腮。

    但這卻不是悲傷的淚,而是感動的淚——這樣的好男兒,原是值得天下的女孩子為他們流淚的。

    兩人相對大笑,金無望只覺氣力已愈來愈充沛,奇跡般好得如此快,他自然高興。

    但忽然間,他發覺沈浪的笑聲卻愈來愈弱了。

    于是,他也發覺沈浪的手,竟始終未曾離開過他的身子,竟一直在以自己的真氣輸送給他,難怪他重傷方愈,就能如此滔滔不絕地說話。

    真氣就是練武人的性命,就是練武人的精血,對于沈浪這樣的人說來,原就將真氣看得比什么都重。

    然而,沈浪此刻卻將這珍若性命之物,毫無吝色輸送給金無望,于是金無望強了,而他自己卻弱了。

    金無望突然頓住笑聲,厲聲道:“快把手放開。”

    沈浪笑道:“好……好……”

    他委實也無力支持了,身子也不覺倚在那神案上。

    這一切動靜,都未逃過朱七七的耳目,她本想不管的,但是,她的心頭卻突然跳了起來,她告訴自己:“這樣的男子漢,我絕不能放棄,我若是放過了他,只怕再也找不著像這樣的人了,永遠也找不著了。

    “我絕不能放棄他,否則我必將悔恨、痛苦,無論他對我怎樣,我也要爭到他,受些委屈又有何妨呢……”

    于是她自火上取下烤肉,扭轉身,走回沈浪身旁。

    烤肉,外皮已有些焦了,但香氣卻更誘人。

    朱七七柔聲笑道:“你累了,吃些東西好么?”

    沈浪正眼也不瞧,冷冷道:“拿開。”

    朱七七道:“我已用銀釵試過了,這肉是好的。”

    沈浪道:“拿開。”

    朱七七咬了咬嘴唇,道:“你若不吃這肉,附近想必有村鎮,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去……金大哥,你想也該吃東西了。”

    沈浪道:“不用費心。”

    朱七七道:“我……我只是想為你做件事,又……”

    沈浪冷冷道:“你想為我做事么?好,為我做件事吧。”

    朱七七喜道:“什么事?無論什么事,我都做。”

    沈浪道:“請你走遠些吧,走得愈遠愈好,走得讓我永遠瞧不見你就算替我做了件好事了,我就感激不盡。”

    朱七七怔了一怔,面上又已滿是眼淚,但仍笑道:“我……我……我……”

    她瞧了瞧金無望,雖然有金無望在旁邊,但她也不管了,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已決心犧牲一切,只為沈浪。

    她咬了咬牙,接道:“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事讓你生氣?你說呀,我若真的錯了,我以后一定會改,我什么都會改的。”

    這些話,本是她死也不肯說出的,此刻竟說出了——說完了話,雖已忍不住抽泣失聲,卻又只得忍住。

    這無聲的悲泣,這帶著笑的悲泣,當真含蓄了敘不盡的歡樂,敘不盡的真情,敘不盡的辛酸,敘不盡的委屈。

    沈浪終于回過頭,目光也終于凝注到她臉上。

    她的臉,如梨花帶雨。

    但他的目光,卻仍如鐵一般冷,石一般硬。

    這冰冷的目光,更使得朱七七整個人、整個心都顫抖了起來,她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顫聲道:“我究竟做錯了什么……做錯了什么……”

    沈浪冷笑道:“你做錯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若不是你,白飛飛怎會被人擄走?若不是你,金大哥怎能變成如此模樣?”

    朱七七道:“這……這全都怪我……”

    沈浪厲聲道:“不怪你,怪誰?你若肯稍替別人想,你若有絲毫同情別人的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朱七七淚如雨下,顫聲道:“我……我……”

    沈浪厲叱道:“你……你只是個又自私,又驕縱,又任性,又嫉妒的小惡婦,只要能使你自己快樂,別人的事你便全都不放在心上……只要能使你自己快樂,就算將別人的心都割成碎片,你也不在乎!”

    這些話,就像鞭子似的,一鞭鞭抽在朱七七身上,抽得她耳畔“嗡嗡”地響,終于仆地跌倒。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么罵過她,此刻沈浪竟將她罵得整個人都呆住了,不住暗問自己:“我真是這樣壞么……我真是這樣壞么……”

    剎那間,熊貓兒、白飛飛、方千里、展英松……這些人的臉,都似已在她眼前搖動了起來。

    這些人,都是曾經被她傷害過的,有些人被她傷害了面子,有些人被她傷害了自尊心,有些人為她傷了心。

    “但我也是無意的呀,我絕未存心傷害過任何人。”

    沈浪道:“不錯,你并未有意傷過人,但這無意的害人,其實比有意還要可惡……你只將你自己當作人,別人都該尊重你,愛你,只有你高高在上,別人都該被你踩在腳下,你傷害別人,好像是應當的事。”

    朱七七道:“沒有……我絕沒有這意思。”

    沈浪道:“還說你沒有。”

    朱七七放聲痛哭道:“好,你說我有,就算我有吧,但我……我還不懂事,什么都不懂,你難道就不能原諒我么?”

    沈浪冷冷道:“辦不到。”

    朱七七手捶地,嘶聲道:“許多做過錯事的……做的事都比我更錯,但你卻原諒了他們,你……你為何就偏偏不能原諒我?”

    沈浪道:“我原諒你的次數已太多了。”

    朱七七咬了咬牙,掙扎著站起,掙扎著站在沈浪面前。

    她忍住淚,咬牙道:“好,你不能原諒我,我也不求你原諒,你既已殺死過許多不能原諒的壞人,你也殺死我吧。”

    沈浪冷冷道:“殺你,我也犯不著。”

    朱七七道:“你……你好狠的心,我什么都不求你,只求能死在你手上,你連這都不答應,你難道竟不屑殺我?”

    沈浪不再說話。

    朱七七再次撲倒,痛哭道:“老天呀老天,你為何對我這么壞……再惡的惡人,至少還有死在沈浪手上的福氣,而我……我……我現在本就不想活了,但是……但是我……我竟連死在他手上的福氣都沒有。”

    沈浪閉上了眼睛,金無望早已閉上了眼睛。

    世上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朱七七此刻的感情。

    她恨,她恨自己,也恨沈浪。

    她雖然恨,卻又無可奈何。

    突然間,她一躍而起,發瘋似的,將地上可以拾起來的任何東西,都拾起了,摔在沈浪身上。

    她瘋狂地嘶呼著道:“我恨你……恨死你,一輩子都恨你……”

    她瘋狂般轉身奔了出去。

    沈浪張開了眼,卻仍動也不動,宛如老僧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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